对家成亲家

  庄倾月拍开楼梯间门的动静都带着浓浓的不好惹,门摔上的那一刻,林栩舟条件反射地颤了下心房,随后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虚后扯了扯衣领,昂起了下巴摆出一副凛然的姿态。
  “什么事?”
  他的疑问和庄倾月回身的动作同步到位,她低头摆弄手机,漆黑的楼梯间只有她手里的一束光,把她脸上的肃杀照得一览无遗。
  她是天生的冷脸,没表情的时候挺生人勿进的,这是种天生的气场,林栩舟都感觉到此刻落了下风。
  庄倾月把手机怼到他眼前,恶狠狠道:“看看!看清楚了!”
  林栩舟也是个面瘫怪,尽管内心波澜四起,但面儿上并不显露。他有散光,眯了眯眼才看清这是张b超单,上面写着一大堆看不懂的英文,只有四个中文他看懂了:【两颗孕囊】
  林栩舟心头一滞,愣怔地来回看手机和庄倾月,他们有熟到这个地步吗?这么私密的事都能分享?他尽量压住震惊,问道:“你怀孕了?”
  庄倾月把手机拍到他怀里,飞扬的眼尾扫入鬓角,跋扈道:“没错!你的!”
  林栩舟捧住了她的手机,更懵了,深邃的眼睛因为震惊撑得极大,“我的?”
  他瘦削的下颌都绷紧了,在惊惧吞咽时,鼓出了一根十分清晰的静脉。他难以置信地上下审视庄倾月,随后眼神停滞在她平坦的腹部凝固住了。
  他们什么都没做过,通过空气体外受精吗?还一下怀了个双胞胎?
  “对!你!”庄倾月和他怒目相接,被他盯得突然一下反应过来,她来不及遮掩臊红的脸和紊乱的语言功能,恼羞道:“什么,什么啊?是我的狗怀孕了!你看不到上面写着宠物医院这几个大字吗?你的奥特曼把我的狗给强奸了!她怀孕了!她现在拖着幼小的身躯在家呕吐!肚子里有两个孽种!”
  林栩舟张了张唇,一个大喘气扶住了冰凉的木质扶手,额前碎发散垂下来,“原来是狗...........”
  就因为刚才跨服聊天没聊明白,庄倾月心跳的厉害,她厉声道:“你说吧,现在怎么办?你别想不承认,糖饼只和你的狗接触过,怀孕日期也对得上,就是在剧组的那几天。你带着它们出去遛,都不看好你的狗吗?还是你故意的!早就对我图谋不轨!”
  林栩舟侧过头莫名其妙地看向她,庄倾月立马解释:“狗!我的狗!”
  “嗬......................”林栩舟摸了摸脑门儿,整理好头绪后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我会负责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庄倾月也没工夫探究细节,郑重警告道:“糖饼是超小体,本来就不适合怀孕,你知道她今天反应有多大吗?吐到什么都吃不下,用针管喂水都吐出来!”
  林栩舟想了想,问道:“医生怎么说?预产期在什么时候?注意事项有什么?”
  “预产期在两个月之后,开了一堆的药。她身子弱,孕吐的厉害,得很小心照顾。”庄倾月说着说着就伤心了,“都怪你!你要看好它们,能出这种事吗?奥特曼那么大一只,糖饼得多辛苦啊?后面肚子肯定会很大!她那个体型,拖个大肚子,怎么?怎么...........”
  林栩舟不敢在这个风头浪尖上纠正他的狗叫迪迦,他浅叹了口气:“排练结束后,方便让我去看看糖饼吗?”
  庄倾月在气头上,知道糖饼不舒服后整个人都乱了,她一时间没觉得不妥,怒瞪了他一眼,“你都捅出那么大篓子了!看看就完事了?解决问题这么敷衍了事吗?”
  “.....................”林栩舟莫名背锅,他挠了挠发涨的后脑,生涩地安抚道:“我现在就让助理去买孕狗需要的所有东西送过来,我亲自送上门慰问。”
  庄倾月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张蒙严厉的斥责:“一个个都跑哪里去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要我八抬大轿去请你们吗?”
  没法再掰扯了,庄倾月攥了攥手率先从从楼梯间走了出去,林栩舟紧随其后,面色同样不虞。两人必不可免地被同学看到了,可他们无心理会八卦的眼神,满心满脑都是糖饼突发怀孕的事件。
  进入表演教室点完名后,张蒙便开始了排练,她一向雷厉风行不愿意耽误一秒时间。
  初次排练还没法脱稿,第一幕的演员就位后捧着剧本走场,真是冤家路窄,林栩舟被安排演老四的A角,正好又和庄倾月要演对手戏。
  真是张狗皮膏药,怎么自从进了一个组后哪哪儿都有他?庄倾月阴着脸默念心经安抚自己冷静下来。
  苏熙在台下默默祈祷,千万不能让顾姗知道,否则又得遭受她高分贝攻击。
  开始过台词,造化弄人,第一场戏是老四初见新进门的九姨太,大夫人领新媳妇见人,老四要向九姨太行李,喊她小妈。
  林栩舟看着剧本头皮发麻,暗自腹诽到底是哪个好人写出的剧本?他算是演过多样人设的BG老手了,纯爱的校园剧、强制爱的古偶、虐心的仙侠、单恋BE的年代剧,唯独没接触过这种带点悖论色彩的小妈文学,他没法很快消化人设,有些一言难尽。
  两人并肩坐在舞台上,林栩舟交迭着与他人有壁的长腿,淡定听着同学过台词,庄倾月也翘着腿看剧本,挂了张标志性冷脸,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轮到他们的戏份了,林栩舟清了清嗓子,心理建设还没完全构建好,语气硬涩且尴尬地喊了声:“小............小.............”
  扭扭捏捏的,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庄倾月暗暗飞了个白眼,在心底小声挤兑他。
  注意到张蒙锐利的目光后,林栩舟豁出去了,放声喊了句:“小妈。”
  庄倾月差点没把刚吸进嘴里的红枣水也喷出来,喊得可真利索,一点都没受糖饼的影响,真可恶!
  她放下水杯,多少带点私人恩怨冷哼了一声以作回应。
  “啧?”张蒙拧起眉头敲了敲剧本,“老九的人设是怯懦的,语气不对。你这听着像是要下一秒掏枪崩了老四一样,多大仇啊?”
  张蒙那么一调侃,同学都哄笑起来。
  庄倾月换了条腿翘,不情不愿地松下喉口,娇得很虚假:“诶。”
  张蒙还是不满意:“再来一次,林栩舟给个坡,你们多来几遍找情绪。”
  林栩舟本来就喊不出口这个称呼,可被老师要求又不得不照做,他只好放下包袱,配合地喊了好几声:“小妈。”
  “诶。”
  “小妈。”
  “诶..............”
  “小妈。”
  “诶~”
  庄倾月突然就爽了,眉头都舒展了,一整个复仇后的舒畅样。
  “过于开屏了啊,收着点。再来一次。”张蒙提醒了一句。
  林栩舟咬牙道:“小、妈。”
  “诶!”庄倾月回得极其清脆响亮,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
  过了一遍后换B组上场,A组下来休息。照理说,A组人可以先撤了,但林栩舟看到庄倾月又坐下来后不解道:“我们什么时候去你家?”
  一句话惹得四周同学纷纷看了过来,尤其苏熙,吓得恨不得拽起舞台边的幕帘把他俩挡起来做紧急艺人保护。
  庄倾月故作镇静瞟了眼好奇的同学,转身按着他的头把他推出了教室。
  “你能不能说话前过过脑子?不要说这种惹人非议的话行吗?”
  林栩舟闷在她掌心里,瓮声道:“那我该怎么说?请你赐教。”
  他说话时音波振得庄倾月手心痒,她赶紧撤下手往他挺阔的西装外套上擦了擦。
  林栩舟看着她嫌弃的行为,挑起眉尾。
  庄倾月按下了电梯,后知后觉想起这事不能让顾姗知道,否则肯定得炸,既然选择瞒,那就谁不能说,苏熙是瞒不住了,回头再解释。
  她出门一般情况下都是苏熙或者司机开车,因为她是个马路杀手。斟酌一番后,她问道:“开车了吗?”
  “开了。”
  庄倾月一路烦恼到停车场,想想还是有必要提醒下他:“这事你别跟别人说,要是你经纪人知道指定会编排我。”
  “不至于。”林栩舟拿出车钥匙按了按,往亮灯的方向歪了歪头,“那边。”
  看到他的车后,庄倾月就后悔了,这人当真是一点低调意识都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开限量款保时捷GT来上学?她还记得这辆车上过热搜,林栩舟代言保时捷的时候全网都炸了,他是第一位华籍代言人,并且把本就激烈的同行竞争炸成腥风血雨的程度,随后小生们就开启了漫长的代言厮杀,都想攀上牛逼品牌给自己抬咖。
  “不是,等会儿。”庄倾月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金灿灿的轮毂,气急败坏道:“大哥,你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你吗?你这辆车的款式是全球唯一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家门口没狗仔?我在你眼里很糊吗?”
  林栩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出门很急,急到都没来及挑鞋,真是随便抓了个车钥匙,按到哪辆是哪辆,完全没在意。
  他叉起腰很是无奈,想了半天试探道:“那,打车?”
  “打车?”庄倾月惊到破音,想看神经病一样瞪了他一眼,十分不情愿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还打车?他俩一起打车不如直接跑到狗仔那里对着镜头比耶。
  庄倾月扶额直叹气,想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造就了现在的局面,莫名其妙和一个避之不及的对家成了亲家。
  在林栩舟一脚油门踩下去的时候,她被重力带的摔进了椅背。
  怕不是想要谋杀!庄倾月斜了他一眼,扭过头怒瞪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
  “地址,哪个小区?”
  “御景半岛。”
  林栩舟调好导航后,刚准备放下手机就收到了许愿的来电。
  他拔掉了车载音响连接线,接电话的同时狂按音量键。
  庄倾月才不关心他的电话,支着头生闷气。静谧的车厢里,只有林栩舟漫不经心的回应,全是嗯,还是不带情绪变化的嗯。
  客观的说,他声音很好听,半熟的少年音,很贴他的脸,声线干净清懒,气声很磨耳朵,这就是他会给人感觉很撩的原因之一。
  庄倾月挠了挠耳后,不舒服地扭身换了个姿势。
  眼看着快到家了,林栩舟才挂掉电话,庄倾月冷声道:“别从正门进去,全是狗仔,你的轮毂比人家闪光灯还可怕。左拐。”
  林栩舟照做,听她的指挥从一条安保森严的侧门进入了小区的地下车库。在摇下车窗接受保安查询的时候,他能深深地感受到保安震惊的眼神在他们脸上来回梭巡。
  “放心,这里保安嘴很严。”庄倾月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担忧。
  “我没那么想。”林栩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秒还是侧面表示担忧:“嘴长别人身上。”
  庄倾月轻嗤了一声,推开车门的同时留下了一句很招仇恨的凡尔赛解释:“这里是我家的,谁敢乱说就等着吃牢饭吧。”
  林栩舟关上车门,看着她高傲的背影嗤笑了一声。果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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