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疯狂的数学

  但这依旧挡不住芬尼斯想要逃走的心思。
  她把窗口上遮挡的芦苇草帘拨开,向外面看去,夜幕深邃,从高大的神庙式建筑中,可以一窥外界的情况。城邦之中依旧有无数的灯火,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安然入睡。
  “或许今晚还不是逃走的时候。”
  现在自己和新的主人,彼此之间还很陌生,偷偷外出的时候,一定会被那些士兵所询问,士兵们绝不会以为自己是替新主人外出办事,只会把自己强行抓回来。
  并且自己对于城邦的道路也完全不熟悉。
  想要和新主人熟悉起来,那就要尽力完成新主人布置的工作,这样有一天,她能够被任命为外出公干的独立奴隶,那时候就离逃跑不远了。
  不过那种身份,大概也不再是纯粹的奴隶,而是介乎于奴隶与仆役之间的奴仆。
  夜幕消退,白昼降临。
  芬尼斯开始努力完成新主人交给她的工作,以博取对方的信任,从而试图获得自由活动的空间,而这位主人,似乎经常离开王宫,去到民间,据说是去“走访调查”。
  第二日,完成了几种数字之间的置换与翻译,新主人很满意。
  第三日,要求完成一道以符号书写的数学题,题目是鸡兔同笼,这很简单,很轻易的就完成了作答,获得了主人的赞赏。
  第四日,主人将数学题进行了升级,这一次需要计算五道,分别是不会算账的运动者、在水池里进行抽水放水的游泳者、经常被骗的卖鞋者、两个一直跑路的甲乙,还有一个是给予神庙的长宽高求其面积。
  第五日......
  芬尼斯整个人都麻了。
  这些数学题其实解起来并不是特别困难,但是有些话语和句子她难以理解,于是在做题的时候还要一边学习其他两种文字,才能把这几种题目翻译出来。
  而且,这些数学题中所出现的那些人物,实在是太有毛病了.....所以为什么要把鸡和兔子放在一起,所以为什么要一边抽水一边放水,这是神经病吗?
  无奈,主人的任务必须完成,翻译出来之后,她把题目做好,再进行二次的翻译,还要确保翻译的内容是准确无误的。
  芬尼斯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宫廷神庙里面,使劲学习计算和书写的那段日子,可以说是苦不堪言了。
  好在没过多久国家就崩溃了....咦,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让她更为惊奇的是,这位新主人的语句说的越来越通顺了。
  新主人在逐渐熟悉这里的语言,每一次前往王宫之后,他再回来的时候,语句就会通顺不少。
  这让芬尼斯越发奇怪,这位新主人究竟是哪里来的人。
  东方之王,是这座城邦以东的文明首领吗?
  那似乎是有些远了点。
  果然小时候法老他们说的是真的,西方的世界没有活人而是死者居住,而一直向东走就能见到更多的人,活着的人都居住在东方的土地上,越是向东,人便越多。
  那这么看,尼罗河所流淌过的土地,反而是最接近冥府的地方,或许也正是如此,才让他们能更加虔诚的侍奉众神,以及敬畏奥西里斯。
  第十天的时候,这位新主人已经能够用流畅的本地语言,和自己这些奴隶进行交流了,芬尼斯更加的谨慎了,不敢在这个时候露出半点想逃跑的念头,万一被察觉到,那就完了。
  新主人每天给予的工作量越来越大,芬尼斯头疼的同时,也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新主人的那个大背包越来越瘪了。
  所有的这种名为“竹纸”的书写介质,都是从那个大背包里面拿出来的,虽然只是瘪了一点点,但这正说明竹纸正在被消耗。
  再看看自己身边堆砌的,厚厚的一摞纸张,上面全都是关于翻译计算和各种注释的解答,这些都是自己辛勤工作所得到的成果,此时看着厚厚的一摞纸张,芬尼斯从心底升起一丝骄傲。
  当然,这一丝骄傲,很快就消失了,毕竟这些纸张,都是主人交给她的工作而已,越是聪明的奴隶,越是会得到主人的喜欢,但太过于聪明的奴隶,就会被主人所忌惮。
  而这些工作的成功,也不是她的,而是那位主人的,奴隶的一切都是主人的。虽然这么说起来,包括身体,但事实上,也很少有贵族会和奴隶发生关系,甚至连发泄的行为都不会有。
  阶级相差太大,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恋爱自由,贵族如果是白天鹅,那么奴隶连蛤蟆都不如,最多算是池塘下的烂泥。
  第十二天,完成了前两天主人布置的工作,正趴在泥砖制成的低台上休息,忽然门被打开。
  芬尼斯立刻站起来,把完成的东西递给这位主人。
  同样的,主人依旧是进行了赞美,反正赞美是不要钱的。
  然后,芬尼斯低着头,看到主人的脚走到泥台附近,然后拿出了什么东西,在那些纸张上进行按压。
  随后.....
  “芬尼斯,你看看,这是你的名字吗?我应该没有写错。”
  流畅的苏美尔语言进入耳中,芬尼斯恭敬的接过纸张,却错愕不已。
  上面有方方正正的红色颜料,而颜料当中,是以楔形文字所写的自己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疑惑只是持续了很短的几个呼吸,芬尼斯已经听到她这位奇怪的主人,正在为自己而高兴,并且进行夸奖:
  “你应该是世界上第一个精通三个古老文明的文字与计算的人了,你是一个伟大的人,你一定会被写在史书当中,为后人所传颂。”
  而后,这位新主人,开始一字一字的念诵一个不完整的词汇,对自己似乎在进行一种赞扬:
  “期、以、岁、月。”
  期以岁月?
  芬尼斯在主人走后,一个人独自的思考这个词汇的含义。
  如果从苏美尔语的单词来看,应该说的是“寄托于时间之后的未来?”
  她开始动用脑筋,觉得这句话并不是这样翻译的。
  还有所谓的史书,她也不能理解这个词汇的含义。
  但从后面那一句被世人所传颂,她大概能推断出这个词汇的模糊意思,大约是和那些雕刻在洞窟或者庙宇里的刻文一样,可以被后世的祭司所参考与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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