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历 第574节
世界叹息着道：“……却不是一日之功就可达成，还需得谋划几分。”
罗和世界都同时停手，罗这时就问道：“为何如此说？我还以为你最看好的是熵。”
世界微微摇头，他伸手向那玄黄一卷，这玄黄就消失不见，世界这才说道：“你可听过扬眉所说的内外大道？”
罗点头，世界就说道：“有些话不可说出口，不然必有大变故，不过我可直说结论，内外都可成就大道，但是除我以外，外在大道已不可实现，除非是天地剧变，所以遍观十三座，唯有你才有一线可能超越出去。”
“内外大道吗？”罗若有所思，他又看向了世界道：“你是天地嫡亲子，我们都只能够算是庶子……”
罗还待继续说，世界就举步而去，边走边道：“不可说，不可说，你铭记于心就是。”
（可是我的大道是战争啊，若不以这天地为战场，以命运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证了我的大道，又该如何超越这十三座极限的桎梏呢？）
罗知道，十三座的绝大部分人都知道，所谓的十三座其实既是尊称，也是位格，获得十三座名头的先天魔神会有着大气运，得天地之眷。
看似如此美好，但其实十三座的位格并不完整，而就是这不完整，导致这位格变成了某种陷阱，反倒是约束了获得的人突破极限，或者说他们再也触碰不到极限了。
那过往的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而在此时此刻，一个被天蛇族实验出来的怪物，却是硬顶着战祸领域侵蚀，居然不动手杀了这人类，这就让远处的修罗眯起了眼睛。
“证道证道，不证了己道，如何跨越桎梏？”
“……战争之道，于外而言是斗争，竞争，战争，乃至是进化，争取，夺取等意，若是能够将这天地都化为战争之场，让众生都陷入到战争，而我高居九重之上，以这天地众生，因果命运为棋子，吾道就可成。”
“……于内而言，我却还是不明白，证道证道，既需要有自己之道，又必须要证之，否则如何算证道？若是光有道而不证，或者光有道而无证，自己心中以为想当然就明白了，自我麻痹催眠，这不过就是心中儿戏罢了，需要明道，还需要证之，所以这于内证道之法，我实在是有些无法想象。”
“……但是当初在与逻辑族战斗之时，忽的发现了所谓的天命真相，又看了少许的未来片段，心中激愤，便是拼得了不要皇级位格，也要出了这被操纵的恶气，却不想这么做时，反倒是让我产生了触动，再联想到所看到的那些片段，就有了我道成就的机缘感，只是不知道应在何处。”
罗看着古挡在这人类之前，不但没有杀死这人类，反倒是从其体内延申出了数条粗大的血管刺入到了这人类肉体处，各种营养能量源源不断的输入到了这人类肉体中，而且还在不停的用入微之力操纵其体内细胞血肉，修补其伤势，延缓其死亡。
与此同时，泰坦巨人依然还在不停的向着古攻击，雷霆防护层，光之躯体，还有时不时会凝聚出来的巨大雷球等等，而古此刻却是无法躲避，甚至连直接对抗都有些做不到，在他身后就是那个人类，这人类早就已经奄奄一息，而且本身就是一个连超凡都算不上的凡人，一丁点的战斗余波都可以让其粉身碎骨，这种情况下，古所能够做的就是硬生生承受，或者是尽全力将攻击引导向别处。
修罗就看到古连续承受了泰坦巨人数分钟的狂轰滥炸，他不但要抵御这攻击，更要分心守卫及治疗身后的人类，这让他的情况越发不妙，虽然身体还在不停愈合，但是愈合速度越来越慢，身上的伤势也在不停的累积，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一旦超过他所能够承受的临界点，那么他立刻就会被泰坦巨人杀死。
古的优势很明显，那就是超越泰坦巨人的入微操纵力，以及他那一身匪夷所思的怪力，再加上他还有办法吞吃泰坦巨人血肉，将其转化为自身的能量与营养来源，这就给了他对抗泰坦巨人的本钱。
但是现在，他的怪力几乎毫无用处，攻也不能攻，防也不能防，那超越临界级的入微之力，大部分被用来防守，少部分被用来为这人类续命，而对于他自身而言，这入微之力也仅仅只是稍微用来控制他体内的怪力，至于最后一项吞吃泰坦巨人血肉，以战养战则毫无用武之地了。
修罗看着这一幕，看了几分钟，确认了古确实就是真心想要救活这个人类，也确实是用命去拼，那怕是失去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
这种事情，修罗从未见过，不，见过一次，那是在鸿蒙历结尾之时，他亲眼看到世界这么做过，但是世界这么做是因为世界有资本，那怕世界顶着他们全部先天魔神的攻击，自身也可以做到无损分毫，除此以外，再不可能有强者会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一个凡人的性命。
能够强大到古这个层次的，那怕是自混沌历开始数，数量都不会太多。
别看混沌历开始，三千先天魔神，更有十三座，世界等等存在，到了洪荒历时，又有圣位存在，圣位中还有先天圣位，双皇之类，似乎强者就很多很多。
其实不然，以从混沌历开始的基数来看，无数亿亿兆兆的众生，数之不尽，比之整个多元宇宙的位面半位面加起来还要多上无数亿万倍，这么大的基数，有古现在实力的生命自多元开辟以来，也绝对不会超过上万之数。
三千先天魔神，以及可以匹敌三千先天魔神的一些异物，巨兽，数量全部加起来最多五千上下，及至到了洪荒历，圣位，以及足以匹敌圣位的临圣，类似泰坦巨人一样的异常，还有一些异兽祖兽之类，全部加起来也绝对不到五千之数。
现在的古就属于这个行列中的一员，光是论得实力，他已经超越灵位级战力了。
这样的存在，第一需求绝对是变强，第二需求则绝对是生命，没有这两样，根本就不可能走到这个实力层次，那为什么……古却会为了一个区区凡人而放弃自己的性命呢？
修罗下意识的走得近了一些，他就听到古一直在嘀嘀咕咕的说着话语。
“不，绝不！”
“不能杀死钧！”
“绝对不能够后退！”
“我要守护我的同伴！”
“……之前没有力量，我什么都没有守护到，现在我有力量了，我要守护……”
（守护？）
修罗一时间甚至有些懵逼。
生命的意义在于争，守护这个词汇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越是强大的生命，越是会去争，从同族同胞时开始争，然后与外族开始争，接着与命运开始争，最后甚至是与天地开始争，不争不为生命，守护……是什么东西？
（只有弱者才会守护，因为不抱团就无法生存，他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人，他只是一个弱者罢了……）
修罗心中想着，然后他的灵觉忽然一震，这并不是这具肉身的实力或者能力，这灵绝来自更高维度，来自于他的本源，那是战争本源所引发的心悸，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是这灵觉却让修罗产生了巨大的震撼。
他的道，他的战争本源其实已经是走到了尽头，十三座的桎梏几乎永不可破，那怕是他从先天魔神转变为先天圣位都是如此，战争本源已经让他走到了最终尽头了，进无可进，若是论得对本源的掌控，除了世界，他敢说那怕是双皇都比不过他。
按道理来说，极尽世界一切之争，一切之战争的本源，已经到了完美无瑕的地步，几乎不可能再有什么进步了，但是就在刚刚，他的战争本源却有了一丝进步的机缘心悸，这让修罗简直是匪夷所思。
（是守护？不，不可能，我的战争本源中也有团结，集众取胜之道，守护自然也包含在其中，不可能是守护，那既然不是守护……）
“弱者吗？”
古猛的转过头来，他看到了身边不足十米的修罗，在这声音之前，他居然完全没发现这修罗的存在。
恰在这时，泰坦巨人双掌合拢，又是一发巨大雷霆将要落下，这修罗忽然转头看向了泰坦巨人，这泰坦巨人的动作停止了，然后组成泰坦巨人身躯的光之躯体居然开始了消散，化为了光点颗粒。
接着，修罗看向了古道：“我能救他。”
“你成为我的奴隶，我就救他。”
第四十一章 ：刁民
“不要。”古干脆的拒绝道。
修罗很是诧异，他看着古，此刻的古已经越来越衰弱，随着泰坦巨人消散解体，古体内的磅礴怪力也开始快速的下降，不单单是这股磅礴巨力，连同那超越临界级的入微之力都在快速消散中，受此影响，古的后土相之躯也在慢慢的变小，那种神灵一样的神异威严感也在消退。
前后不过一两分钟，古就重新化为了两米多高的身躯，他从体内延申出来的血管虽然依然在源源不绝的将某些东西灌输向钧的体内，但是很明显的，钧本来开始略微红润的脸色又逐渐变得了惨白，而且身躯的温度也在慢慢的下降。
很显然的，失去了那超越临界级的入微之力后，古除了输送营养与能量，已经无法从细胞，甚至是从内脏器官层面对钧进行修补，而钧伤得太重了，被掩埋在崩塌的实验室中，万钧之重压下来，虽然没有一下子就压成肉泥，但是空气什么的也是别想了，当古救出钧时，钧其实已经窒息了数分钟之久。
同时，钧的内脏大量破碎，神经大量破碎，甚至连大脑都有许多地方破碎，再加上之后灵位自爆，虽然古当时到场，但是震荡是必不可免的，如此一来，钧几乎可以说已经算是死了，只剩下一点残火燃烧，也将要烧尽。
所以之后古将钧带上来后，立刻就放弃了一切进攻与腾挪手段，几乎是全力为钧疗伤，其实这伤势若是古自己身上都是无妨，转眼之间就可以愈合，一方面是他自身解开了身体限制器，另一方面则是他此刻的入微之力层次极深，深入到电子层面的入微之力，只要一息尚存，便是骨头架子都可以立刻完好。
但是钧却不行，古虽然以这种层次的入微之力去愈合钧，但是毕竟是隔了一层，这是其一，其二则是古所选择的道路，虽然是内外都选，但是毕竟还是有偏重，而为了应对这泰坦巨人，他的偏重其实就是力量，是外在之力，这入微加上外在之力可以对抗泰坦巨人，若是他自身愈合，也是一念可成。
但是要对着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外人身体进行愈合，关键是这外人身体还是一个肉体凡胎，连超凡都没有，连身体限制器都没解开，这愈合可就不是一念可成的了，甚至还要小心翼翼，要知道细胞，器官，神经等等的愈合，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肿瘤怪物，到了那时就是直接杀死钧了。
所以古之前做的首要就是为钧保命，然后才开始修补，修补时也是小心翼翼，宁可无功，不可有过，所以到这时，钧依然是器官衰竭，身上的伤依然是致命死伤。
修罗看得准，他之前就看出来古的入微之力是外力，并非是其自身所拥有，不过这也无妨，外力也是力，争斗战斗之时，多一分力都是好的，他可不是莽夫，不会认为外力就是亵渎之类。
不过外力毕竟是外力，不可持久，终归不是自己的力量，所以修罗敢肯定，古的这身入微之力必会消退，甚至还可能会有大的后遗症，现在后遗症没看到，但是古一身超越临界级，让他都看了心惊的入微之力果然开始了消散，十成力量去了九成九，到了这时候，只剩下他这一根救命稻草了，修罗不愁古不答应。
更何况修罗本身的意思其实也是有双重歧义的，在先天魔神的语言中，奴隶其实是等同于眷族，对于先天魔神所在的时代，除了眷属，就是平等视之的同层，便是十三座与最弱小的先天魔神本质都是等同，只是实力有差罢了，但是除此以外，所有别的生命要么全部都是食物，要么就是得了先天魔神垂青，成了其眷属眷族，甚至直接就是先天魔神一念一血一气所化，其实就是先天魔神的奴隶。
对于先天魔神来说，这其实就是抬举，就是垂青，总好过成为蝼蚁成为食物的好。
所以修罗在这时说这话，其实倒并不是贬低了古，而是大大的看得起古了。
但是古却是直接回绝了这话，修罗也是诧异，他说道：“若无我，别说是他了，便是你都有可能死在这里，之前的不说，这实验室已经彻底损毁，上下的通道都被封闭，唯有我现在还有办法带你出去，你真不做我奴隶？”
“不做。”古却是倔强的摇头道。
“好脾性。”修罗也不强求，他是何等孤傲之人，连说两遍已经尽了，当下他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但是下一瞬间，他就发现身后有力量，古居然拉着他的衣服不准他走，这让修罗都气得发笑了，他说道：“你想当我奴隶了？”
古摇头道：“不，我不当你奴隶。”
“那你拉我干什么！？”修罗沉声问道。
“救救钧，还有带我们出去，我会报答你的。”古非常认真的说道。
“那就当我的奴隶，你对我还算有点用处。”修罗也再次说道。
“不要。”
修罗再度转身往前走，而身后古依然死死的拉着他，哗啦一声，修罗身上本就紧凑的衣服直接被撕开来，顿时修罗满脸怒容的回望了古。
古依然是满脸认真加诚恳的道：“救救钧，带我们离开，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以天上的星辰与心中的日月发誓。”
“……放手！”修罗额头上都有青筋冒出来了，他冷声对着古说道。
“不放，帮帮我们……”古依然念念叨叨的说着话。
修罗气得都要动手了，他就问道：“成为我的奴隶，我就……”
“不要，我会报答你的，但是不要当奴隶，所以帮……”古依然说道。
修罗简直要杀人了，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无赖啊，过往所认识，所接触的人，要么就是眷属眷族那样毕恭毕敬，要么就是食物那样了无声息，又或者是能够平等以待的存在们，对他也都是又敬又畏，别说是对他有痞气了，便是多蹬鼻子上脸一下都不行，像古这样的存在他还真是头一遭遇到。
古这时候再次说道：“我以天上的星辰与心中的日月发誓，你今日帮我，我未来必定偿还你，那怕用命来偿还，可好？”
修罗就打算直接动手了，可是还没动手，他就感觉到一种灵觉波动，这一次处于不可知不可测的战争本源传递而来更加明显的悸动，这让修罗再次沉默了下来。
虽然古冒犯了他，但是事关大道，他也只能够容忍了下来，特别是当古说了用命偿还报答时，他才有了这特别的灵觉，显然这就事关了未来的许多变数，全部都在他此时此刻一念之间。
“你……罢了罢了，需记得你今日所言。”修罗沉默半响，又看到那个名为钧的人类已经命在旦夕，当下他就是一叹，终究是心软了一些，这才说道。
古当即大喜，他也不敢再拉修罗，也不敢去碰钧，就看着修罗瞳孔变紫，然后在半空中开始有大量光芒颗粒浮现，这些光芒颗粒带着泰坦巨人的气息，古绝对不会认错，但是这时却没有丝毫威胁，这些光点颗粒汇聚起来化为一道流光，就此落入到了钧的身上。
（也只能够汇聚这么多了，这肉身，还有我现在的状态，若非刚好是遭遇泰坦巨人，有我当初点化的烙印，而且这泰坦又只剩下肉身，所以我可以让其消散，又可以动用少许的点化烙印来汇聚其精华，不然还真是救不得。）
修罗如此想着时，在地面上躺着的钧脸色已经越来越红润，前后不过一分钟时间不到，居然就直接睁开了双眼，而且还从地面上坐了起来，而且钧与普通人不同，普通人这时候看到周围情况忽然变化，一定会有短时间的懵逼和茫然，但是钧没有，他坐起来后先是看了看古，又看了看修罗，然后这才看向了周围。
这反应也让修罗有了兴趣，只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就看向了古。
古这时候满脸惊喜，他围着钧来回绕了两圈，接着毫不迟疑的对着修罗跪了下来嘭嘭几个响头磕下来，就立刻说道：“我欠你了，放心，我一定会偿还你。”
修罗冲古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要走，还没走两步，熟悉的拉扯力再次出现，他真的一下子破防了，直接转身就怒吼道：“还要干什么！？放手！”
却不想古直接摇头道：“不放手，我要报答你，所以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了。”
修罗几乎用咆哮的语气吼道：“我看你压根就不是怕找不到我，而是怕走不出这实验室去吧？”
古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修罗，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所谓穷山恶水处刁民，这刁其实是智慧……
山民的智慧……
第四十二章 ：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