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司马懿的剖析

  广陵县。
  司马懿和于禁抵达，便迅速整军。
  两人抵达后不久，又有消息从邺城传来，曹操传令全力进攻吴国。
  营帐中。
  曹丕和司马懿宾主落座。
  曹丕面色肃然，道：“先生，张辽和荀攸在刘修的手中。父王派杨修前往蕲春县，意图换回两人。”
  “父王的打算，是不错的。”
  “可刘修提出条件，却相当苛刻，他让我们全力进攻吴国，等灭吴后再考虑交还两人。”
  “这分明是驱虎吞狼。”
  “借助我们的力量，来吞并吴国。”
  “等灭掉吴国，荀攸和张辽就成了刘修胁迫父王的利器。”
  曹丕忧心忡忡的道：“我们现在灭掉吴国，只会帮刘修，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依我看，不如暂时联合吴国，逼迫刘修，让刘修交出荀攸和张辽。”
  司马懿垂眉低眼，并未开口。
  曹丕道：“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
  司马懿忽然道：“世子，这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吗？”
  曹丕一听，顿时迟疑。
  听司马懿的意思，似乎还有言外之意。
  曹丕道：“请先生释疑。”
  司马懿拍了拍身上褶皱的地方，缓缓道：“世子的想法，和魏王背道而驰，截然相反。”
  曹丕道：“我考虑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司马懿正色道：“你顺着魏王的思路想一想呢？”
  曹丕有些不耐烦，道：“先生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吗？”
  司马懿根本不在意曹丕的情绪，语气很平淡的道：“在下总不能事事代替世子。”
  曹丕闻言，冷静了下来。
  他明白司马懿是在提点他，并非故意不说。
  曹丕顺着曹操的方向思考，仔细分析着为什么曹操要强攻吴国。
  片刻后，曹丕道：“父王考虑的，是否是因为即使联合吴国，我们也会遭到刘修的胁迫。与其如此，不如攻打吴国。灭掉吴国后，再考虑后续的安排。”
  司马懿道：“世子的分析对了一半。”
  曹丕道：“还有什么原因？”
  司马懿叹息道：“世子，你不了解魏王啊。”
  曹丕道：“请先生赐教。”
  司马懿表情仍是很平静，淡淡解释道：“在魏国的大业面前，魏王不会为荀攸和张辽，改变魏国的走向。”
  “魏王器重荀攸和张辽是真的，但凡事总有抉择。”
  “魏王的抉择，是魏国的大局。”
  “灭掉吴国，魏王裹挟并州、冀州、徐州、扬州、幽州等地的力量，足以和刘修决战。甚至，压制刘修一头。”
  “而赎回张辽和荀攸，要付出豫州等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某种程度上，魏王已经放弃了荀攸和张辽。”
  司马懿侃侃而谈：“刘修和魏王一样，都惜才，更爱才。刘修得到张辽和荀攸，不会杀死他们。只要魏王击败刘修，就能夺回两人。”
  曹丕道：“如果失败呢？”
  司马懿冷冷道：“失败了，魏国存在的机会有多大呢？那一步，已经不再魏王的考虑范围。”
  “嘶！”
  曹丕闻言，倒吸了口气。
  曹魏和刘楚决战，如果曹魏失败，刘修会一鼓作气北上。
  届时，魏国必定被横扫。
  司马懿眼眸更是眯成一条线，道：“魏王大病一场，经由华佗治愈了头痛病。但魏王的内心，对一统天下的执念也越来越强。他老人家，铁了心要和刘修决战。”
  曹丕也知道曹操对一统天下的执念。曹操要统一天下的决心，一直都是存在的。
  正因为如此，曹操才攻打吴国。
  司马懿道：“说了这么多，世子明白吗？”
  曹丕叹息道：“明白了。”
  深吸口气，曹丕继续道：“先生，我们要强攻吴国，该如何强攻呢？陆逊扼守丹阳郡，死守长江天堑。我们的水军在长江上，根本不是吴国的对手。想强行南下，必然有极大的困难。”
  司马轻笑两声，又摇了摇头。
  曹丕见状，又愣住。
  摇头是什么意思？
  曹丕对司马懿很倚重很尊敬，可司马懿老爱卖关子，这点就很不好。
  曹丕道：“先生是什么意思？不出兵吗？”
  司马懿道：“世子睿智。”
  曹丕抬头看了司马懿一眼，很是惊讶。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再询问，而是开始思考。
  不出兵，可曹操又下令出兵。
  其中的权衡，并不容易。
  曹丕思考了一番，正色道：“先生的意思是，佯装出兵，再坐山观虎斗。”
  司马懿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世子漏了最重要的一点，佯装出兵在前，坐山观虎斗随后，最后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周瑜被太史慈溃败，楚国的精锐已经直扑吴县。”
  “可以预见，楚国灭掉吴国指日可待。”
  “楚国如此强势，我们何必要和楚国争锋呢？没有必要。”
  “现在要做的，在于后续布局。”
  “佯装渡河攻打陆逊，需要安排；坐山观虎斗，也要进行。”
  “但我们要抓住机会布局。”
  “一旦到灭吴的关键时刻，就要出兵攻打刘修。”
  司马懿道：“如此一来，在后续和刘修交战中，才能占据主动。一城一地的得失不重要，如果能灭掉楚国的有生力量，纵然没有得到吴国的一城一地，也是值得的。”
  曹丕闻言，大为敬服。
  荀攸和司马懿的计策，方向截然不同。
  司马懿的计策，更趋向于守势，在防守中进行反攻，不给对手机会。
  这样的计策一旦出击，便是致命一击。
  曹丕感慨道：“如果荀军师和先生一般慎重，便不会兵败了。”
  司马懿摇头，否定了曹丕的话，说道：“世子，换做我在荀军师的位置，也会中计的。不同的处境，采取不同的计策。荀公达和张文远当时遇到的情况，只要渡过长江，就必然中计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曹丕微微颔首。
  虽然司马懿给荀攸辩解，但曹丕还是更认同司马懿，认为司马懿更胜一筹。
  曹丕道：“先生的意思，我已经明白。”
  司马懿道：“世子明白就好。”
  顿了顿，司马懿道：“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由世子和于禁商谈。于禁善于防守。如今在大王的麾下，于禁也是一员重要的将领，世子要多和于禁交流。”
  曹丕道：“先生的话，我明白！”
  这一次他来前线，不仅是要立功，还要和军方将领搞好关系。
  有军方将领的支持，曹丕地位才会更加的稳如泰山。
  曹丕离开营帐，便去找于禁。
  司马懿坐在营帐中，又拿起一卷竹简，继续看书。
  对于楚国和魏国的战事，司马懿其实不怎么担忧。因为在司马懿看来，楚国进攻吴国容易，因为楚国士兵本就是南方人。
  但楚国要进攻魏国，在北地作战，却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