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康熙白月光的妹妹(清穿) 第79节
皇上微微叹了口气:“传朕的旨意,好生安葬戴佳常在。”
说着,他沉吟道:“至于戴佳一族,也派人赏些东西下去……至于七阿哥……”
说到这里,他却顿住了,下意识看了映微一眼。
这孩子尚未满月,他的去处,实在叫人为难。
映微不由想到今日襁褓里七阿哥的样子,那样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他出生时就瘦弱,想必是后来乳娘不尽心的缘故,这孩子依旧没能长圆乎些,乖乖躺在摇篮里,并不知道周遭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自己生来就是跛足。
她想到温僖贵妃打的那一手好算盘,道:“臣妾觉得还是将七阿哥送去阿哥所的好,虽说七阿哥如今没了生母,可还有皇上在了,到时候您多敲打阿哥所的人几分,想必七阿哥身边的人也不敢怠慢。”
皇上道:“朕也是这般想的。”
待他吩咐下去后,更与映微道:“……真是世事难料,先前戴佳常在口口声声说想要将七阿哥养在温僖贵妃身边,朕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想为孩子求个好的前程。”
“前两日温僖贵妃才与朕说愿意将七阿哥接到身边养着,说这孩子可怜,她愿意替朕分忧,不曾想朕尚未拿定主意,这人就没了。”
虽说他并不觉得七阿哥养在永寿宫是好事儿,但各人想法不一样,他想着若自己早几日答应,兴许戴佳常在就不会想不开。
映微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皇上。
若是说得多了,定会露馅。
她更没有与皇上说起七阿哥身世的打算,这等事,说了如何?不说又如何?依照皇上的性子,定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到时候这孩子就是一根刺,刺的皇上心里日日难受夜夜难受,还不如不说。
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美德,更何况,她还并没有撒谎了!
虽这样想着,但映微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以至于到了晚上也不能安睡。
谁知道被子里暖烘烘的,她白天里被雪水浸湿的双脚竟有些痒意,她知道自己怕是双足冻伤了。
若换成平日里,映微定会拿出止痒的药膏涂一涂,但这时候……她看了眼熟睡中的皇上,还是熄了这个心思。
怕什么来什么,映微越是想这事儿,越觉得双脚痒的厉害,整个人都浑身难受起来。
下一刻,她却被皇上搂进怀中,听见皇上惺忪道:“怎么了?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皇上怎么醒了?”映微迟疑道:“可是臣妾把皇上吵醒了?”
皇上握住她的手,仍是睡眼惺忪:“是啊,朕看你后背像长了刺似的翻来覆去,可是不舒服?”
映微有些不好意思,可纠结片刻后还是实话道:“臣妾今日带着六公主出去玩,不小心打湿了鞋袜,白日里觉得还好,这时候只觉得双脚有些发痒,想必是冻伤了。”
说着,她便爬了起来去拿药膏。
她睡觉时一贯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皇上在时也是如此,所以等着她取了药膏到炕上,正欲涂抹时,谁知道皇上却一把将药膏接了过去:“朕来吧。”
映微下意识缩了缩脚:“皇上,这样怕是不好吧?不如您先去睡,臣妾马上就来……”
可皇上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打开白瓷瓶,用指腹取了药膏,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脚步道:“别动,朕来给你涂药。”
清清凉凉的药膏擦在脚上,映微当下就觉得没那么痒了,更听见皇上道:“如今时候不早了,你自己擦药别着身子不说,兴许有的地方还擦不到,朕来帮你,也能快些。”
烛光摇曳,愈发衬的映微这一双脚如玉,美人之所以被称为美人,那是因为她们从头到脚都是美的,映微也是如此,一双脚纤细白嫩,就连指甲盖都泛着粉色,宛如珍珠。
皇上哪里会嫌弃?
皇上小心替她擦完药,映微是如释重负,套上薄袜后忙拿帕子给皇上擦干净手:“皇上,您明日还上朝了,快睡吧。”
她更是心想,若这事儿传出去,只怕后宫中那一个个女人连生吞活剥了她的心都有了。
皇上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到了床上甚至还将映微的双足放在自己的膝弯,他眼睛都没睁开,似乎都能感受到映微有话要说,拍拍她的脊背道:“朕身子暖和,替你捂一捂脚,兴许明日你脚上的冻伤就能好了。”
映微便任由皇上去了。
翌日一早,等映微起身时,皇上已经走了。
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双脚当真不怎么痒了,她明面上将这归功于郑院判开的方子,私心却觉得皇上也功不可没。
皇上可不是功不可没吗?一来是他昨夜抱着自己的脚,二来是映微原以为自己经白日一事肯定会做噩梦的,却不曾想在皇上的怀里是一夜睡到大天亮,连皇上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匆匆梳洗一番,吃过早饭,便是映微再不情愿,还是要去永寿宫请安。
再瞧见温僖贵妃那张含笑的面容,映微忍不住觉得紫禁城真是个大染缸,想当初温僖贵妃刚进宫时莽莽撞撞,事事都需要故去的孝昭仁皇后提点,但如今这人不光能独当一面,甚至在昨日杀人灭口的情况下,今日还能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来。
温僖贵妃面上带着几分悲怆之色,似当真为戴佳常在故去一事伤心伤身。
她的狗腿子惠妃见状不免劝上几句:“……贵妃娘娘不必自责,生死有命,是戴佳常在自己想不开,您乃是贵妃,若后宫中随便一个妃嫔所出的孩子说要养在您膝下您都答应,那永寿宫成什么地方了?说到底啊,还是戴佳常在命不好,若七阿哥生下来平平安安的,何至于此?”
温僖贵妃摆摆手道:“罢了,不说这些了。”
说着,她更是微微叹了口气:“戴佳常在临走之前定是放心不下七阿哥的,既然这般,本宫就如她所愿,请皇上与太皇太后做主就将七阿哥养在本宫这里。”
这下,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在场的妃嫔没几个蠢的,心道佟佳皇贵妃已病入膏肓,如今温僖贵妃不仅得太皇太后喜欢,还执掌六宫,后位迟早是她的,自然上赶着去巴结她。
映微却一直没有接话,看着温僖贵妃这一场如何唱这一出戏。
对温僖贵妃来说,自己身边养个孩子并不费事儿,原先她想要个孩子傍身,但经採云姑姑提醒后,她觉得如今养七阿哥在身边更能彰显自己的大度,到时候啊,她不光不会像佟佳皇贵妃似的对这孩子不冷不热,还要加倍对七阿哥好。
只可惜,她的想法是很好的。
但不管是皇上也好,还是太皇太后也好,都否决了她这想法。
对皇上与太皇太后来说,紫禁城中已有四阿哥这个先例,断然不会再养废另一个儿子,纵然七阿哥是个跛子,但也是皇家骨血。
温僖贵妃铩羽而归。
但她的厄运却不止于此。
开年后,天气一日日暖和起来,佟佳皇贵妃的身子也一日日好了起来。
不得不说,佟佳一族的确是有些能耐,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说佟佳皇贵妃已病入膏肓,可在佟佳一族请的名医诊治下,佟佳皇贵妃的身子渐渐好转起来,虽比不得当初,却也强上不少。
可唯有在佟佳皇贵妃身边伺候的彭嬷嬷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当初佟佳皇贵妃病重皆因皇上对她的日渐疏,自她病重后,皇上时常前来探望,故而佟佳皇贵妃的心病有了药引子,这病啊,也就一日日好了起来。
最开始时,她只能在承乾宫内四处走走,等到四月时,她已能去御花园转转,闲暇时,还能去慈宁宫转转。
太皇太后瞧她病了一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甚是欣慰,就连对着皇上,对她也有夸赞之意:“……哀家瞧着佟佳皇贵妃大病一场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若她从前就如此沉稳,后位是非她莫属的。”
皇上却正色道:“老祖宗这是何意?莫不是还有立佟佳皇贵妃为后的意思?”
他之所以有这个担心是因佟佳一族权势愈盛,从前有索额图与明珠分庭抗礼,如今索额图入狱,不光明珠愈发得意,佟佳一族更有直奔而上之意。
自古以来,朝堂也好还是后宫也罢,都讲究平衡,如今朝中上下似没有能与佟佳一族分庭抗礼之人。
甚至当日佟国纲已胆大到前去乾清宫问他佟佳皇贵妃究竟犯了罪过,竟要禁足三月之久……说是询问,隐隐却有质问之意。
他这才惊觉给佟佳一族权势太过,可惜,却迟了些。
前几日,佟国纲与佟国维兄弟两人再次进入乾清宫,与他说佟佳皇贵妃久久未孕,自觉无颜面对皇家,想要请名医进宫替佟佳皇贵妃调理身子。
有些事情能瞒得了一人两人,却哪里能长长久久瞒下去?更何况他也有要两位舅父制衡明珠之意,并不好撕破脸面。
太皇太后斜倪皇上一眼,道:“怎么,在皇上心里,哀家这个老婆子就如此糊涂?你若不愿立后,哀家也不勉强,只是昨日你那两位好舅舅进宫给哀家请安,说是请安,隐隐却有逼迫之意,是声泪俱下说无颜面对你故去皇额娘,说佟佳皇贵妃一直没有身孕,他们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爱新觉罗一族得列祖列宗……”
佟佳皇贵妃身在闺中,长在闺中,就算如今心肠狠毒,却思虑不周,起码比起佟国纲、佟国维来说却是差了一大截,如今他们既说这话,想必已察觉到佟佳皇贵妃久久未有身孕有人动了手脚。
紫禁城之中,除去皇上与太皇太后,还能有谁有这样大得本事?
太皇太后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当年你皇额娘在世时的确最喜欢佟佳皇贵妃,后位与孩子,总要给她一个,如今太子年岁渐长,便是佟佳皇贵妃生下儿子也无妨,若佟佳一族真敢借机生事,正好能借此铲除他们。”
说着,她老人家更是拍了拍皇上的手道:“当年鳌拜把持朝政,那样难的日子,咱们祖孙两个都熬过来了,如今的日子又算得了什么?为君之道,讲究制衡,这个道理,哀家相信皇上比我更明白。”
皇上正色应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不得不承认太皇太后在许多事上看的比他明白许多,他思量一番,更觉得太皇太后的话十分有道理。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上前去承乾宫的次数更多了,佟佳皇贵妃的身子更是一日日好转起来。
到了五月里,先是卫答应有孕,接着,就传来佟佳皇贵妃也有身孕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可谓平地惊雷,吓得后宫中不少人都缓不过神来,谁都没想到病秧子似的佟佳皇贵妃突然有了身孕。
就连春萍私下都与映微说起这事儿来:“……您先前时常与奴才说祸福相依,奴才不懂其中道理,如今一瞧佟佳皇贵妃,好像真是这个理儿,佟佳皇贵妃进宫这些年,肚子一直没动静,不曾想现下却有了好消息。”
映微并不在意佟佳皇贵妃肚子如何,当即却是皱皱眉道:“她这下有了身孕,只怕四阿哥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她一向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佟佳皇贵妃可不是什么大度人,如今有孕,定有信心一举得男,可偏偏四阿哥占了她长子的位置,佟佳皇贵妃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第56章
还真被映微说准了, 从前佟佳皇贵妃看四阿哥是左看右看都不顺眼,如今有了孩子后,先是欣喜若狂, 可继而却陷入烦恼之中。
四阿哥天生贵胄之命, 又是她膝下长子, 纵然她再生下个儿子, 也及不上四阿哥在皇上心中分量的。
所以这些日子佟佳皇贵妃对四阿哥是吹鼻子瞪眼的, 彭嬷嬷见了屡屡相劝:“……娘娘只当四阿哥是只猫儿狗儿的, 不管他就是了,当务之急您该安心养胎,平平安安诞下小阿哥才是。”
这些话, 佟佳皇贵妃可听不进去。
这一日,四阿哥照旧一大早前来给佟佳皇贵妃请安,可她却是鸡蛋里挑骨头起来:“你小小年纪,一日日板着脸, 可是对本宫不满意?本宫可是听你身边乳娘说在承乾宫内半点笑意都瞧不见, 可到了储秀宫,笑的像花儿似的……”
四阿哥对着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低声道:“儿臣没有。”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下,佟佳皇贵妃就砸过来一个茶盅, 声音更是陡然拔高:“没有?没有你拉耸着一张脸给谁看了?是本宫欠你的吗?本宫看你与你那下/贱额娘是一个德行, 吃里爬外的东西……”
四阿哥低着头,一言不发, 便是方才茶沫飞溅到他的手上, 烫的他生疼, 他动也未动。
从前佟佳皇贵妃虽对他不喜,多是漠视, 顶多出言讥诮一番,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口不折言。
佟佳皇贵妃是心里有气,气自己没能坐上后位,气温僖贵妃压自己一头,气德妃吃里爬外……她如今按照伯父与阿玛叮嘱,走的是柔情小白花路线,除去安心养胎什么都不管,但心里这气,若是不撒出来,实在难受。
可不管她怎么说,四阿哥都一言不发。
偏偏四阿哥越是这个样子,佟佳皇贵妃见了就越是来气,更是口不择言。
突然天上一声惊雷,继而是哗啦啦下起雨来。
春雨贵如油,但此时此刻的春雨却像不要钱似的稀里哗啦落下,一声接一声惊雷更是乍然响起。
佟佳皇贵妃瞧四阿哥像茅坑里的石头,不管怎么说都半点反应都没有,她也累了,挥挥手,厌弃道:“好了,你下去吧。”
四阿哥这才乖觉应是:“那额娘,儿臣先退下,还望额娘保重身子。”
话毕,他这才转身离开。
明明这话毫无问题,可佟佳皇贵妃心疑,又气的一阵气仰,指着他离去的背影没好气道:“彭嬷嬷,你瞧瞧,你瞧瞧,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简直和那乌雅氏一个德行,本宫就算养条狗,这么长时间也知道冲本宫汪汪叫了吧……”
尚未走远的四阿哥自然也听到了这话,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很快就消失在雨中。
佟佳皇贵妃一发怒,方才四阿哥身边的乳娘纷纷跪地认错,直说自己没有教好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