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漠然
“三日后？”蒙天辰微微皱眉，略微沉吟。
“时间是否太过仓促了一些，使团礼物尚未准备，芷夫人出嫁师家皇室迎娶更是需要好生布置，万不能出现差池，一切可来得及？”
“国主已同意了三日后离京之事，并下令帮助准备送亲事宜，虽然仓促了一些，但也能完成。”
“既如此，本公没有意见。”
师越一直未曾开口，余光时刻关注着蒙天辰的神态举止，却未曾察觉到半点异常，暗道莫非这位青云公当真对芷夫人无意，还是城府太深，竟能隐藏的如此高明，点滴不露。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他既然能够明白眼下局势做出明智的选择自然最好，也能免去一番杀身大祸。
不说芷夫人对师家皇室的重要程度，即便她是寻常的妃嫔，那也是师家皇室的女人。
胆敢对师家皇室的女人心怀不轨，便只有死路一条！
“本座与青云公一见如故，正在感叹离去太早，不想竟能与你同行归返童势力帝国。这一路之上，还要劳烦青云公多加照顾，待回到师都，我必定做东请青云公玩的痛快！”
一路归返童势力帝国，老师已经有过提醒，恐怕不是坦途。若蒙天辰可以干净利落斩断与芷夫人之间的些许情愫，对于一路之上可以有这样一名强者同行，师越自然是欢迎。
“天使客气了，本公受王命出使童势力帝国，也有诸多需要天使照拂之处。”
两人对视，脸上同时露出淡淡笑意。
就三日后离京之事进行了一番商议，蒙天辰略微沉吟。
“本公既然到了督主府，自然要去拜见一番芷夫人，不知是否有所避讳？”
师越目光微闪，笑道：“青云公既是使臣也是送亲之人，算是夫人娘家人，自然是可以拜见的。本座也要去准备一番，便不再久留了。”
一路归返童势力帝国，蒙天辰少不得与夫人相处，若当真心有二意，防是防不住的。既如此，索性让他去见，现下是在荣督主府之中，荣督主自然会暗中留意，当真有异常之处，也好尽早防备。
荣督主送走师越，又命人先去向芷夫人禀报，这才亲自引领蒙天辰行去。
“荣芷如今接了师家皇室圣旨，身份便成了师家皇室的女人，地位尊崇。即便本侯相见，也要执君臣之礼，世事造化瞬息万变，一日之隔，便再不相同，当真让人心中唏嘘。”荣督主低声开口，似是自抒其怀，又似意有所指。
蒙天辰暗中摇头，看来荣督主也误会了日前寿宴之事，趁此机会暗中提点。如今他只好故作不懂，点头应付过去。
荣督主见蒙天辰神色安然平淡，心中稍稍安定，便在交谈中，春暖阁已经到了。
“青云公自去拜见夫人便是，本座便在此处等待，等下尚有一些事情需要与青云公商议。”荣督主笑着拱手。
蒙天辰点了点头，对他的小心谨慎虽然不喜却也能理解，迈步跟在婢女身后向院中行去。
念姨已经候在花厅外，眼见蒙天辰过来，敛衽行了一礼。
“青云公请，夫人已在厅内等您。”语态之间，比较之前多了几分敬畏与恭谨。
蒙天辰对她微微点头，脚下却无半点停顿，直接迈步进了花厅，目光直接落在上首少女身上。
一日之隔，再度相见，气象却已经大有不同。
寿宴上那柔弱孤苦的少女，如今已是华服加身，云发高挽插簪戴珠，俏脸上少施粉黛，遮盖了那一丝没有血色的苍白，越发显得美丽娇艳。
气度雍容，贵气逼人，俨然已有了一方势力主女人的风度，与之前相比，当真判若两人。
蒙天辰心中微动，却也未曾深思，略微拱手。
“臣下青云公，见过夫人。”师家皇室下旨册封为夫人，虽然位分不算太高，但终归是皇家女人，身份自然尊崇。以蒙天辰附属国上公身份，不用大礼参拜，但应有礼仪却不可废。
荣芷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看他从厅外行来，芳心还是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一股酸涩苦楚从中弥漫而出，让她整个身体微微僵直，数息后方才勉强压下心绪波动，淡淡开口。
“青云公不必多礼，请坐。”
“谢夫人。”
蒙天辰微微皱眉，他虽然不算施下了太大的恩惠，但总算赠冥玉在前，寿宴相助在后，这位荣小姐的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了一些。这淡淡语气中的疏远，他岂会察觉不到。
看来被师家皇室册封，荣小姐另有依靠，眼界也随之提升了许多，已不将他这区区属国上公看在眼中了。
暗中摇了摇头，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缘由，但蒙天辰亦不愿深思太多，他原本就没有携恩邀功以求回报的意思，此刻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的感触，只是神态间也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漠然。
“经天使荣督主与本公议定，又经国主点头认可，使臣离京日期便是三日后，本公作为出使使节将会兼送亲之事，护送夫人一路进入童势力帝国。”
“此事我已经知晓，这一路之上，还要劳烦青云公费心了。”
“夫人不必客气，此乃蒙某份内之事。”
蒙天辰语落，思虑一番并无需要多言之事，便直接起身，拱手开口。
“若夫人没有其他的吩咐，蒙某尚有出使一应事物需要忙碌，就先告辞了。”
荣芷心中一痛，脸色越发苍白，却在上好的胭脂腮红遮掩下无法看到，点了点头。
“念姨，送青云公出去。”
“是，夫人。”
妇人身影出现在花厅口，恭谨开口。
“青云公，请。”
蒙天辰微微点头，大步离开花厅。
荣督主眼中有着遮掩不住的讶色，未曾想蒙天辰进入后，竟如此之快便退了出来，但心中却是彻底松了口气。看来青云公也知事情轻重，已经收敛了心中的一些念头。
如此，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念姨看着蒙天辰与荣督主离去身影，脸上露出迟疑之色，最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步履匆匆向花厅走去。
荣芷依旧坐在上首，只是先前的淡漠与雍容此刻却已经尽数消退，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泛起一层苍白。
“夫人，您累了吧，我扶您休息。”
荣芷点了点头，从座位上起身，脚下却突然一软，若非妇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竟是要直接摔倒。
“夫人，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叫药师来看一看。”
荣芷脸色黯然，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向前走去。
念姨只好小心扶着，将她送入卧室。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夫人召唤，谁都不得靠近卧室半步。”妇人挥了挥手，将所有督主府婢女打发离开，开启了卧室内的禁制，这才转身看向靠在床上的少女，眼中闪过几分痛惜。
轻轻走到床前。
“小姐，如果您心里苦，就哭出来吧，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您不能将这些苦都压在心里。”
荣芷摇了摇头，低声开口。
“念姨，我不觉得苦，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早就想好了要面对怎样的后果。”声音虽然努力的想要保持平静，但想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与举止间透出的漠然，还是让她感觉心头好痛，声音微微颤抖。
念姨伸手轻抚这少女的秀发，脸上尽是不忍之色。
“小姐您何必一个人承受这些，将心里想说的话告诉青云公，即便不能走到一起，也可以让他知道小姐你的心意。”
“念姨，别说了，我不能这样做。”荣芷抬起头来，脸上努力的露出微笑。
“我今天看着他走来，差点就忍不住要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然后告诉他我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跟他永远离开这里。但我做的很好不是吗？他没有看出来我的伪装，现在肯定认为我是一个自私自利而且势利心很重的女人，他一定不再喜欢我了，甚至会从心里开始厌恶我，觉得自己以前看走了眼。这样就好，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荣芷努力的笑着，眼中却变得一片晶莹，泪水冲刷掉了她脸上的嫣红，露出了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
“小姐，要不然我去告诉青云公，告诉他您的心意，我想青云公如果真的喜欢你，一定会愿意带你远走高飞，到时候隐姓埋名，没有人可以找到你们。”
“不！不要！”荣芷伸手抱住妇人的腰肢。
“念姨，在我心中，一直将你当做我的母亲，这次你一定要答应我，绝对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他。我只想他能彻底忘了我。”
“现在我是师家皇室的女人，身份尊贵而敏感，如果我真的跟他走了，会引起轩然大波，整个壶王国都会受到牵连，我虽然对他们没有感情，却也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因我枉死。而且我知道，他是成大事的人，浩瀚的大世界才是他奋勇拼搏的战场，而不是简简单单为了一个女人，便要放弃自己的一切，这一生注定要在躲藏和追杀中度过。即便重新选择，我还是宁愿他彻底忘了我，这样就不会被人寻到破绽，我就不会成为会给他带来灾难的祸水。”
“念姨，你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