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而在场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将视线放在了他们身上，暗暗打量着传说中的莫国新王后。
只见两人俱都穿着黑金锦袍，上以金线绣以繁复云纹，精致而华美。五官俊美身形高大的男人自然是莫逸，他身边的男人身形相对稍显瘦削，长相肤白清俊，要说他模样有多好看，也着实不见得。
但一些身份比较老的大臣，却发现了这人无论是长相还是做派都跟已故的穆皇后有几分相似。一时间心底已是警铃大作，立时收回视线不敢再多言语。
莫逸神色莫名似笑非笑的扫视了一周，压迫性的气场立时让剩余的人也转移了视线。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到齐了，萧战也堪堪来到。明黄龙袍衬得他威严更甚，路过莫逸这边时视线在吴臻帅身上停驻片刻，才继续迈步坐上了高台。
而他身后跟着的离轩也在下首坐定后，宴会开始了。
一阵觥筹交错，吴臻帅状似无趣的自顾自小酌，只是从举止动作到细节神态，都跟当年的战王妃如出一辙。
咬下身边的莫逸递过来的葡萄，他还在暗暗盘算心中的想法，不知道能有几成胜算。
这貌似浑然不觉的模样，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在场几位大人物的心。
在场的人也都看出来了，皇上明显心不在焉，这位莫国王后在送去和亲之前就跟他们皇上关系不清不楚也就算了，可是这离轩离丞相都恍惚出神是闹哪样！
萧战跟离轩在送走那人后，那人留下的印象足以让他们时时刻刻关注着他在莫国的一举一动，而越是了解，也越发让他们莫名不安，甚至隐隐有一个荒谬又激动的猜测。
在知道莫逸带着新王后前来时，就是一阵难以言喻的莫名情绪涌动。此时看到人，更是说不明白的心头悸动。那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心里的那个人。
更何况，莫逸是什么人？他们可不相信莫逸真的会为了一个仅仅是只有几分相像的人做到这个地步。原本就有几分怀疑，再加上莫逸的种种作为，更是有些肯定了那人的身份。
会不会……真的是他？
心里有了这种想法后，萧战再看到莫逸跟他的种种亲密举动，心里便是一片莫名的怒火翻涌——那本应是他以前的战王妃，现在的穆皇后。
眼神冷凝，强压下恨不得上前去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的欲-望。
而莫逸跟吴臻帅两人依旧举止亲密，混不理会周围人观察他们的举动，吴臻帅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士兵，淡淡的道：“你后悔么？”
莫逸浅浅一笑，“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我总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吴臻帅侧头看了他一眼，良久，才开口低低的道：“我出去透透气。”
莫逸心里一惊，不自觉伸手拉住他，“阿祁……”
“你留在这里，我跟他的事让我自己来。”吴臻帅镇定自若的神色，不容拒绝。
莫逸看着他走远后锦绣跟了上去才按耐住心底想要跟去的想法。
而吴臻帅的离开，让时刻注意着他的萧战也跟着找了借口离开了宴会。
萧一路跟着那道身影走到一片树林，直到对方停住。
他心底跳如擂鼓，低沉的是嗓音试探的出声，“阿祁？”
吴臻帅心底微哂，还真的跟过来了。他缓缓转过身，淡淡的看着眼前之人。
那样的眼神，让萧战原本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徒然握紧。他嗓音干涩已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低哑的开口，“……真的是你？”
“是谁？本宫是莫国王后，皇上莫不是认错了人。”吴臻帅扬了扬眉，话语带了些嘲讽的味道。
真的是他……
萧战只觉得心口一痛，他是在怪他，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他想过无数次他重新出现在他眼前时，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仅仅只是对方那冷漠的眼神，就已经让他心疼的不知所措。
“你，联姻那时候就是你了对不对……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只能听到自己干巴巴的问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看到对方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话，笑个不停，清脆的笑声却让人听得心里发毛，直到渐渐发酸。因为对方已经笑到哽咽。
“告诉你什么？”吴臻帅渐渐靠近他，两人之间近到萧战仿佛能够嗅到对方身上清冷的香味，“告诉你，我是那个一心只有战王的战王妃么？还是……那个被战王欺骗，甚至最后杀父灭国的穆国长公主？”
萧战被他的身上极其浅淡的冷香引得心醉，然而偏偏他吐出的话语一字一句却让他心口直发疼。
是啊，他怎么会不恨自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虽然清楚明白，这样悲凉的想着，疼痛却依旧不能减轻分毫。
看着面前眉目冷锐，眸光寒凉的男人，他张口想说什么，才觉得嗓音干涩的不成样子。
吴臻帅却在这时低低一笑，“知道我回来干什么吗？”
萧战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绽放的炫目笑容有些恍惚，却突然胸口一痛，他微微低头，吴臻帅素白的手正将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刺进他的胸膛。
“……杀了你。”
呢喃的尾音在他耳边响起，直直刺进了心底，比最坚硬的匕首还要冰冷，还要锋利，直让他一阵阵疼的发颤。
这么多年，他一步步走到战王再到现在九五之尊的位置，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但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疼过，甚至疼得他想要落泪。
萧战胸口插着匕首，却依旧不闪不避，甚至伸出手抱住吴臻帅拉进怀里。
匕首穿透皮肉的声音让吴臻帅皱了皱眉，随即唇上覆盖上了一道温热的唇，带着粗砺韧性的质感。
而这个时候，一道人影飞快闪过，直袭萧战，是锦绣。
只是，萧战依旧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不为所动。而锦绣也在咫尺之间被突然出现的一群黑衣暗卫击退围拢。
萧战并未多做什么，只是贴着唇瓣，渡过来一颗类似药丸的东西。
吴臻帅有些讶异的瞪大了眼睛，双手用劲想要推开这人，萧战却抱得更加用力。
这时，一道劲风从背后袭来，强大冷厉的杀气让萧战不得不松开怀里的人。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立住，此时他的脸色惨白的吓人。
突然出现的莫逸击退萧战后一把揽住吴臻帅的腰退出包围圈。
而锦绣也趁机飞身到吴臻帅身边护着他，三人跟紧接着带兵赶来的离轩以及围拢的暗卫们形成了对峙。
莫逸靠近吴臻帅耳边，低声道：“阿祁，他们早有准备，这次要杀了他只怕不易，我们先离开，再想办法。”
吴臻帅依旧有些怔愣的模样，此时看了眼莫逸，他脸色有些苍白，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没事吧？……”
莫逸微怔了瞬，笑着摇了摇头。
吴臻帅垂下了眼，开口道：“那就好，我们走。”
而刚刚勉力平复下呼吸的萧战立时开口，“站住。”
“你留下来，我放他们平安离开。”
他的话语落下，三人立刻被人团团围住。吴臻帅的视线也缓缓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淡淡的看着他。
一边的莫逸握住吴臻帅的手徒然收紧。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夜晚，一如此时的场景，而他的阿祁却选择了一步步走向另一个男人，那么，现在……
“好，我可以留下来。”吴臻帅淡淡的一句话一瞬间让萧战眼露喜意，莫逸心跌倒了谷底。
然而下一秒，他扬了扬眉梢，“如果你确定要留下一具尸体的话。”
“阿祁……”莫逸激动的握住他的手再次收紧，双目灼灼的盯着他。而萧战脸色变白，“你……真的一点都不考虑下……”
吴臻帅嘴角笑容有些嘲讽，“萧战，你究竟在想什么？杀父灭国的仇，我还能毫不计较的留下来么？”
“……好，好。”萧战惨然一笑，脸色更白上了几分。
吴臻帅看他的神色倒是渐渐平静，甚至淡然，“他对我到底有养育之恩，这一剑，权且算作还他的恩情，仇也报了，我们之间便再也没有关系了。”
“至于这江山，你治理的比他好。如果你能活下来，做一个好皇帝吧。”
最后沉吟了一会儿，吴臻帅云淡风轻的开口，“至于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再见。”
他每说一个字，萧战就觉得伤口像是被撕扯的更痛上一分，到了最后，已经是撕扯的鲜血淋漓。
吴臻帅丢下手中的匕首，有些怅然的转身离开,“我以为我还恨你，原来，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萧战盯着丢在地上的匕首，眼神放空，心一瞬间已经痛到麻木。他原本以为他们之间，还剩下恨，原来，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三人准备离开，士兵们围拢上前，却被萧战抬手挥退，“让他们走。”
低哑的嗓音艰难的吐出一字一句，心像是在滴血。
他贪婪而固执的紧紧盯住对方渐渐走远的身影，一点一点，镌刻进心底。
从今往后，他们再也没有关系。
不爱就不恨，他们之间，就连一丝念想，他都不给他留下。
莫逸走在吴臻帅身边，看着他一步一步缓而坚定的离开，心下安定。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萧战离轩两人一眼。萧战难得惨白着神色失魂落魄，而离轩却是从头到尾都像是一个恍惚的旁观者。
他对这天下没有一丝念想，就算萧战得到了天下又如何，他终究是亲手斩断了跟阿祁的牵绊，这将会成为他心中永远的伤口，一碰就痛。
至于离轩，他连痛的资格都没有。
莫逸突然觉得心情好得不得了，他快走了两步，跟吴臻帅并排，然后像是无意间牵起他的手。
吴臻帅手指动了动，没有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莫逸不自觉弯唇，从今以后，他就是他一个人的。
……
看着从始至终没有回过头的人渐渐走远，直至再也不见。
离轩觉得那种心空空的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是喜欢他的。
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甚至他回来报仇，都不会看他一眼，因为，他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
赶回莫国的路上，吴臻帅断断续续听到消息，萧战伤得很重，幸而捡回了一条命，只是怕以后每个夜半寒凉，都会心口疼了。
而莫逸……他中了毒。
寿宴上，针对莫逸藏匿的毒药，无处不在，就连跟他在一起的吴臻帅也中了毒。只是，萧战却喂给了他解药。
吴臻帅看着靠在自己怀里，脸色惨白的莫逸，轻轻的开口，“你后悔么？”后悔任由我一意孤行的去萧战寿宴。明明就知道，那对你来说很危险。
“不。”莫逸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温柔，“没有什么能比你的想法重要。”
莫逸说完就看到他笑了，黑白分明的眼眸，有着耀眼纯粹的色泽，眼底的笑意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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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臻帅回到扮演总部，抬手揉了揉额头，他已经收集完所有散落的数据，径直去往王琳的办公室。
王琳看着眼前的数据瓶，一脸笑意，“做的不错！就说这个任务除了你没人能完成。”
“那现在将他们消除记忆投放回原来的世界？”
王琳点了点头，补充道：“不过，原来的世界出了点问题，是不能送回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