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道

  …
  等到沈亮走開，築雅端著電腦，面對滿屏幕的招牌信息，呆滯不動。一個人的時候，她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悵然若失。
  客觀的說，在A城的招聘市場上，以她的年齡、學曆和工作經驗，能符合的崗位──真的是少得可憐。
  剛才，築雅發完最後一封簡曆後，簡直有些心灰意冷了。雖然她知道篩選簡曆需要時間，但現在並非就業高峰期，到現在，她的郵箱裏還只有寥寥三封回信，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婉拒她的求職。
  昨天，倒是有一家企業向她拋出了橄欖枝，只不過，給出的是臨時工的崗位、開的是A市的最低工資標准。
  她發現，沒有一家公司，能給她以前在眾亞時那樣的崗位和報酬。雖然她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之前她能在眾亞做個小小副職，完全是靠著尹連成的提攜，和她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
  其實，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獨立、真正已依靠過自己……
  “叮-咚！”是電腦發出的、新郵件的提醒音。
  “又是回拒的郵件吧？”她喪氣的想。
  只消一兩秒鍾，她將郵件點擊開來──
  “你在找工作嗎？我朋友公司正在招人，有些不錯的崗位。186××××……速回電，盧茵。”
  “盧茵？！”看到這個署名，築雅非常驚訝。盧茵是築雅近一年都不曾聯系過的老同事，以前在眾亞時，她們雖在不同的部門，但常常聚在一起閑聊八卦，她們不算交心的朋友，但也算相處融洽。
  她看了看時間，已過午夜12點，於是，她決定明天再聯絡對方。
  …
  在A市CBD區域的一家知名連鎖咖啡店裏，築雅和盧茵並排坐在床邊的高椅上，看著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悠然自得的聊著天。
  “一年不見了，我還是人事部的小嘍羅，你卻已經下過海、經過商了！”
  “別開我玩笑了。”築雅笑了笑說，“我現在還不是要重新找工作。”
  “有什麼好地方？也別忘了朋友我呀！”
  “呵呵，哪有什麼好地方去。”
  “我知道，在A市想找一個好的工作，還是挺難的。尤其是，沒有亮眼的履曆，沒有過硬的關系──”
  “這說的不就是我嗎？”
  “我可沒說你！”
  “好啦，盧茵，你不是在郵件裏說，有工作要介紹給我嗎？”
  “這個……”
  “算了，如果沒有也沒關系。”築雅在話裏鋪上台階。
  “不！”盧茵馬上說，“我是想問，你對工作的地點，有要求嗎？”
  “沒有啊。”
  “那，眾亞呢？”
  “什麼眾亞？”
  “在眾亞工作啊！”
  “盧茵，你開什麼玩笑？”
  “我說的是真的。”對方瞪大著雙眼，“你別忘了，我可是在眾亞人事部！”
  “難道你要利用職權，讓我重新進去？”
  “不是啦！”盧茵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這個月在做一批××大學和××大學應屆畢業生的小範圍招聘，是我們委托人力資源公司在做的。”
  “哦？”
  “因為經了幾手，所以，中間還是有些漏洞……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打點一下其中的關系，偷偷把你的名字放人面試名單！”
  “送我一個參加面試的機會？”
  “你考慮一下──如果你通過面試，就可以直接被錄用；如果沒通過，對你也沒什麼損失。”
  “是麼？”她是沒什麼損失，但，這不是普通的公司，這是眾亞啊！
  “築雅，我是當年和你一起進的公司，也知道眾亞的派系鬥爭和人際關系挺複雜，風氣也很不好，潛規則又多，你當初會走肯定也有你的原因……但是，你覺得，處在如今這個社會，面子算什麼，名聲又算什麼？”
  “……那些東西，有時候一文不值，有時候也很重要。”
  “哎，你告訴我，我們工作是為了什麼，當初進入眾亞又是為了什麼？可別說你是為了夢想。”
  “我……”
  “築雅，今天我在這裏說完這些話，明天你就把它忘了！不管你回不回眾亞，我都當你是我的朋友。”
  “……我明白。”
  “面試就在後天，我會提前把你加進名單……至於你來不來，就是你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