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第一太子妃 第93节
朱元璋的锦衣卫无处不在, 她们这会谈话,也只留了晚星、晚月守在亭子入口, 其他人一概不许靠近。
徐妙云饮茶的动作稍顿,“从零开始?”
什么意思?
是她的方案太过复杂了么?
常乐赶紧解释, “妙云方案甚佳,我们可以慢慢寻找合适的场地,修建屋设,但是......”
她压低嗓子,强调,“但是得以别的名目,关于女学,我们得低调些。”
晋、燕、周、鲁,四位王妃面面相觑,低调些的意思是......?
怎么突然有种紧张、刺激的感觉?
常乐低低叹息一声,“女学毕竟是新鲜事物,某些迂腐之人可能接受不了。”
朱元璋恨不得造个笼子,后宫就是那最最华丽的牢笼。
女人被他囚禁在那一亩三分地,只能供他取乐,只能给他传宗接代。
女学之事传入他的耳朵,可能等同于后宫娘娘给他头顶种植了片青青草原。
四位王妃沉默,身为有幸读书习字的女子,她们更知道世俗男子的偏见、自私。
亭内一时寂静,半晌,周王妃冯洁问,“那我们要怎么低调?”
她们身为皇家儿媳,一举一动本就受人关注,再加开办女学,无论如何也低调不了。
常乐扫过她们如出一辙的为难表情,“我们先从自身开始。”
冯洁眨了眨眼,满脸都是“我没听懂”的茫然。
常乐饮了口茶,笑问,“我们没法直接开办女学,但总可以教育自家孩子吧?”
在座之人,除了鲁王妃成婚时日尚短,其余皆有女儿。
晋王、周王各有两位郡主,燕王府有四个,再加允煌,共计九人。
虽有年龄差距,但她们愿意耗费精力教养女儿,又与他人何干?
哪怕是朱元璋来了,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当然,他可以选择暴力制裁,但没有必要,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他压根不会把九个孙女的学堂看在眼里。
冯洁默默竖起大拇指,但瞬间又塌了肩膀,嘟囔道,“九个孩子而已......”
也太浪费她百步穿杨的本领了。
常乐睨她一眼,“等到时候,你千万别找我诉苦。”
九个锦衣玉食长大的熊孩子,有你累得。
冯洁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言。
徐妙云略略皱眉,“老师,那我们女学的场地......”
话音未落,她怪异地捂住额头,没等众人反应,她突然向一侧栽倒......
猝不及防,御花园一时间兵荒马乱,常乐立即命人去宣御医。
戴思恭来得很快,幸好是在北平,若在南京皇宫,她还得先回燕王府,才能得到诊治。
燕王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满脸焦急,倒还没忘向诸位嫂子见礼。
常乐起身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他,自己退到旁侧。
徐妙云醒来,应当更想看到她的丈夫。
良久,戴思恭收回搭脉的手,皱眉道,“燕王妃身有沉疴。”
他的言语之间带着惋惜,还有为难,仿佛徐妙云患了不治之症。
常乐有点不敢相信,徐妙云的身体现在就出了问题?
史书里的徐妙云的确早逝,年仅四十五岁,可她如今才二十五岁。
而且史书里没有任何她任燕王妃时期的患病记载,按理来说,不应该呀。
戴思恭继续道,“王妃接连产育,又没有得到好的产后护理,身子极为虚弱。”
简而言之,生太多,又没做好月子。
常乐听明白了,徐妙云怕是和马皇后一样,都是因生产而导致的妇科病。
那个没有她的历史,极少有擅医治妇科病的大夫。
史书里的徐妙云年轻时可能也曾晕倒,但大夫只开药唤醒了她,却没有发现她体内真正的病症。
没有精通的大夫,她自己也没有注意,或者注意到了,也没有办法。
朱棣没听明白妻子的病,但听出了戴思恭言语之间还有救的意思。
他一把抓住戴思恭的胳膊,“戴先生,你一定要救救王妃!”
高壮黝黑的糙汉,眼眶通红,眼角含泪,可见其是真的在意妻子。
戴思恭点头,又摇头,“王妃之症,老臣只能勉励医治一二。”
朱棣稍楞,“什么意思?”
戴思恭沉吟半晌,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似有难言之隐。
朱棣愈发着急,“戴先生,只要能医治王妃,无论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戴思恭沉默片刻,道,“王妃所患乃妇科病,最擅医治此病者非是老臣,而是臣之幼女。”
白发苍苍的老御医满是遗憾,“如果她来,王妃当能沉疴尽退,可她如今远在京师......”
朱棣急得满头是汗,“那怎么办?还有别的办法么?”
戴思恭:“......”
燕王是不是傻,他这么明显的暗示,都没听明白?
常乐忍着到嘴边的笑意,配合私心甚重的老御医道,“为四弟妹诊治最为重要,可否请戴先生修书一封,请戴姑娘速来北平?”
闻言,朱棣终于回神,连连点头,“戴先生无需担心路途遥远,本王可遣王府护卫去接戴姑娘。”
戴思恭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有劳燕王,老臣这就修书一封。”
·
京师在南,五月已是入夏时节。
傍晚,夕阳斜照,整座城池仿佛镀上了层金光。
戴杞写完医案,和医馆里的学生们一起收拾门口搭建的医篷。
三五个姑娘,边收拾脉诊、药材,言笑晏晏,实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
周骥几乎未作思索,直直策马而来,逼得过路行人、商贩慌忙躲避。
烈马嘶鸣之声在耳边炸响,戴杞回眸,迎面而来一张油腻泛光的肥猪脸。
她吓得连退数步,神色间的错愕、惊恐、厌恶,极为明显。
周骥不以为意,翻身下马,手里转着特质的马鞭,自以为深情唤道,“戴姑娘。”
他浑圆的肚皮,两颊肥肉,随着走动,来回颤动。
医馆请的护卫,早被数十个周家随从拦截在外。
戴杞忍着恶心,连挥数次藏在身后的手,无声示意学生们快回医馆。
石斛赶忙把尚未反应过来的三个年轻女孩推进医馆,飞速自外合起大门。
而她自己即使害怕,依然留在外面。
戴杞皱眉看她,厉声斥道,“你快进去!”
石斛坚决摇头,她如今已晋升为大夫,理应同馆长共进退。
她们害怕,试图逃跑,但无路可逃的样子,周骥看得愈发心潮澎湃。
他一步一步走近,“戴姑娘何须烦恼,我周家后院宽敞,你们两个一起来也绰绰有余。”
戴杞护着石斛往后退,“周少爷后院美人无数,何必执着于戴某一介蒲柳之姿。”
周骥竖起食指左右摆动,摇着头道,“美人再多,也没有戴姑娘那妙手回春的功夫,也没戴姑娘那清高的劲儿。”
戴杞和石斛已经背抵于墙,再无路可退。
周骥停在两姑娘的一步之遥,“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无需戴杞回答,他自顾自道,“我最喜欢你的手,能死骨更肉的手,白皙如玉,尤其握起金针之时,啧啧啧......”
他的目光自戴杞的脸滑到她搭在身前的手,仿佛在幻想,在回味,“要是握住我的......”
面前的油腻肥脸爬满龌龊,令人作呕。
戴杞握紧双拳,紧要后槽牙,“我定用金针废了你!”
周骥面色一变,“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伸手就要抓戴杞的胳膊,“晋王离京数月,没人能救得了你!”
戴杞眼疾手快,猛地一推把虚胖的人推离数步,“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尔敢胡作非为!”
周骥两手落空,也没在意,反而愈发兴致高昂,“我是光明正大要纳你为妾,怎么会是胡作非为?”
他好整以暇反问,“何况,我堂堂江夏侯独子,若非你有意勾引,我会纠缠区区一开门见客的医女?”
周骥笑得志得意满,“你觉得官府会信谁?皇上又会信谁?”
他肥胖的身躯骤然逼近,如一座山般立在两个姑娘面前。
戴杞和石斛对视了眼,分别揣进还未脱的工作服,握紧藏在兜里的手术刀。
原本手术工具不该随身携带,只因这是太子妃特意命人新制的,她们刚拿到手,还没摸热,还没来得及清点进库。
她们微微眯眼,神情仿佛在为病人看诊时那样专业、笃定......
周骥以为她们放弃反抗,张开双臂,欲要一次性搂两人入怀,“戴......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