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第113节
桌子对面, 唐逸煊跟谢亦筝见他俩讲着讲着挨到一起,相视而笑, 谢亦筝说了句什么。黎里看了他们一眼。
燕羽察觉,就问:“说什么?”
唐逸煊摆手:“没事, 就觉得黎里挺符合我们对你女朋友的想象的。”
黎里听他这么熟练叫自己名字, 应该是来之前燕羽就跟他们介绍过。
他话音没落,四五人涌进包间,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燕羽顺带打量黎里, 说着好久不见、什么时候来的帝洲、一直不聚聚之类的话。
燕羽一一回答,每每跟谁回话, 便侧身靠近黎里, 给她介绍:冯佑衡,大提琴;岳森, 高胡;李润扬,二胡。又补充说唐逸煊是笛子。
一个女生坐到谢亦筝身边,问:“什么燕羽女朋友的想象?”
谢亦筝把刚那话重复一遍。
燕羽对黎里低声:“岳森的堂妹,岳姝。”
“学什么的?”
“不是乐队的。”
谢亦筝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很早就觉得,燕羽绝对只喜欢很有个性的女孩子。让我猜中了。不过我以为他会很迟很迟才谈恋爱。”
坐在黎里右边的李润扬拿毛巾擦着手,点了点头。
他对面的岳姝说:“我一直以为他喜欢温柔款的。”
“他哪儿会喜欢温柔型的?没个性的,根本吸引不了他。”唐逸煊松松垮垮往椅子里一靠,说,“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他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谈恋爱的?”他很感兴趣地往桌上一趴,看燕羽,“诶,你跟你女朋友亲亲抱抱举高高吗?不会柏拉图吧?”
“……”燕羽淡淡说,“你疯了吧?”
唐逸煊大笑。
谢亦筝看黎里:“他平时就这么神经,你别搭理他。”
黎里笑笑,并不介意。
坐他右边的岳森嫌弃了:“我去,唐逸煊你找个恋爱谈吧。一天天的饥渴死了。”
“是我不想吗?”唐逸煊指指燕羽,“我要有他那张脸,一年谈八个,你们现在看不见我人,没空搭理你们。”
岳森:“切!”
这时,岳姝恍然:“想起来了。燕羽,她就是那次在livehouse比中指那女孩,是吧?”
燕羽挺淡然:“是。”
黎里右手边,李润扬正拿湿巾擦桌子,说了句:“那次我就发现他俩有问题了。”
唐逸煊道:“我也发现了!人女孩比中指,绝对是你惹她了。”
燕羽淡说:“确实惹她了。”
唐逸煊啧啧两声。
岳姝笑说:“我还记得,当时燕羽和我们说,她脾气不太好。”
黎里偏头:“你还这么说过我?”
燕羽目光澄然,点点头:“嗯。”
黎里看向岳姝,一笑:“他说保守了,我何止脾气不好,简直是爆炸。”
燕羽很淡地弯了唇。
唐逸煊瞅见他表情,又是啧啧两声。
岳森说:“你舌头痒啊?”
唐逸煊:“滚。”
很快,服务生来上菜。前菜、刺身、寿司、烤物煮物,种类繁多,色香味俱。桌上人边吃边聊,讲起学校业内各种事件要闻。
燕羽吃饭时不怎么讲话,只偶尔被问到头上了,答一两句。而他们的话题黎里不太了解,也是只听不语。
有那么一会儿,两人并桌吃饭,看着全无交流,仿佛都不像情侣。
直到服务员又端来上好的生鲜,黎里夹了块三文鱼,入口即化,很美味。
燕羽拿海苔片盛了两片海胆,递给她:“尝尝。”
黎里看一眼:“这什么,像蛋黄。”
“海胆。”
黎里低声:“我刷短视频的时候看到过开海胆的,特别好玩。但我只认得它放在壳里的样子,拿出来就不认识了。”
燕羽说:“不是海龟就是海胆,你短视频是动物园。”
“还有猫猫狗狗。”她将海胆送进嘴里,清甜稠密,口感惊艳。她抬了眉。
燕羽观察她表情,低问:“好吃吗?”
黎里眼睛放大:“好好吃。”
他目中便含了浅笑。
她看一眼刺身盘,凑近了问:“三文鱼旁边那个是什么?”
“金枪鱼,尝一下?”他夹了一片,沾了酱油,放她盘子里。
“也是生的?”
“嗯。”
她细看那红红的肥肥的肉,有些犹豫。
燕羽说:“没事,试一小口,不习惯就给我。”
黎里咬了一小口,肉质又肥又生,她只嚼一下便吞进去。她吃不惯,又不想浪费,正迟疑,燕羽很自然将她咬剩的那块鱼生夹起,放进自己嘴里。
黎里看着他侧脸,心头微暖。
斜对面,岳姝问:“你吃不惯吗?”
“嗯,之前没吃过,感觉味道怪怪的。”黎里说,“但海胆很好吃。”
岳姝眉毛微挑:“啊?你没吃过金枪鱼跟海胆?”
谢亦筝奇怪地扭头看她。
燕羽有些沉默,放下筷子,要说什么;黎里摁握住他的手,示意不用。
她很坦然地笑笑:“我小地方长大的,家里条件也不好,连牛油果都是上周才第一次吃。”
她这么坦荡大方,岳姝倒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不是那意思。”
黎里从容一笑:“没事。”
李润扬正拿湿巾擦手指,说:“有东西没尝试过,挺好的。第一次尝试就会很有新鲜感,很享受。”
唐逸煊抬头:“诶,燕羽,问个正事儿,下月弦望,你参加吗?”
谢亦筝:“你这不废话?”
“你算大学组?”
“嗯。”
“自由曲目想好合作乐器了吗?”唐逸煊说,“我这边几个同学挺想去大型赛事上亮个相,都挺厉害的,你要什么人来我这边找。”
燕羽说:“已经定了。”
“这么快,谁啊?”
“我女朋友。”
一旁,岳森诧异:“她不是爵士鼓吗?”
“对。”
桌上之人都惊讶了。最适合跟琵琶搭配演出的是二胡、古筝、笛子;西乐的话,小提琴不错,钢琴、大提琴也行。但爵士鼓……
黎里吃着盐渍银杏,没参与讨论。只是忽想起冬天的时候,她拿银杏果砸过他。
坐在燕羽左边一直很安静、不怎么说话的大提琴手冯佑衡开口了:“他编曲那么厉害,没问题的。”
谢亦筝问:“曲子编好了?”
“嗯。”
“能看下吗?”
“现在不行。”燕羽说。
谢亦筝:“切,还保密。”
“我已经开始好奇你们这表演了。弦望历来的自由曲目就没出现过架子鼓吧?”唐逸煊往椅子上一靠,笑起来,“你别到时把台下那帮老教授大评委给吓呆了。”
燕羽淡淡道:“吓一回也不要紧。”
黎里看了眼手机,晚上七点二十五,差不多要出发去酒吧演出了。
她正想说先走,让他留下跟朋友玩会儿;但燕羽已看见时间,低声:“我跟你一起。”
“那我先去趟洗手间。”黎里起身时,看了眼他小碗里的鸡蛋羹,又看了看他。燕羽了然,微点了头。
黎里出了包间。唐逸煊等了会儿,问:“真决定架子鼓了?”
燕羽正默默吃着鸡蛋羹,嗯了一声。
唐逸煊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觉说了无用,叹:“你小子就炫吧。我祝你拿第一。”
燕羽:“谢谢。”
“……”唐逸煊指着燕羽,看谢亦筝,“他气我。”
谢亦筝夹一块寿司,懒得理他。
“可跟别的乐器合作,更能显出琵琶的音色吧。架子鼓太冒险了。”岳姝开口,“再说,我们学校其实有特别厉害的架子鼓手……”
谢亦筝说:“但我觉得黎里台风很好,表演力很强。”
“主要是比赛的话,架子鼓不合适。”岳森也参与了进来,“我同意我妹的说法,比赛太重要了,还是慎重点好。”
岳姝搭话:“对,我就是这意思,架子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