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4章 无愧
孔颖达和魏征出了中军大帐，他们暂时是住在营地内的。因为对他们来说，其实住在营地内，和住在营地外面，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两人的营帐外，有着随行的护卫把手，而两人则是相对而坐。
孔颖达叹息一声，道：“魏相，我们如今作为使臣出使这里，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是求和成了，虽说为大唐求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可是消息传出，我们两人就是卖国贼。整个大唐上下，恐怕无数的人大骂我们卖国。”
孔颖达道：“尤其您和杜启，更是有着姻亲的关系。恐怕大唐方面，更是要说您勾结杜启，出卖大唐的利益。至于我这个孔家出身的人，也会使得孔家蒙羞。这一次，丢尽了一切啊！”
他心中甚是无奈。
因为他是李世民钦点的副使，想要躲避，都不可能，只能是跟着魏征一起来。
魏征叹息一声，说道：“孔祭酒，你的担心，我何尝不知道呢？可是，即便是如此，那又有什么办法。如今，只能是做到问心无愧。我们立身于世，俯仰无愧于天地，不曾愧对陛下，如此足矣。至于其他的身前身后名，已经是无法去考虑了。”
他这一次出使，是极为不情愿的。
可是他无法拒绝。
因为涉及到大唐能否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魏征继续道：“眼下和杜启达成的协议，孔祭酒，你认为陛下是否会答应呢？”
孔颖达闻言，脸上也流露出一抹犹豫神情。因为在当下，实在难以想象，李世民一听到这消息，会多么的愤怒，也会陷入多么艰难的抉择中。
孔颖达道：“魏相，真要安排书信送回吗？”
魏征道：“自是要如实告诉陛下。”
顿了顿，魏征叹息一声，继续道：“国事艰难，如果不如实告诉陛下，就难以争取到一线的机会。孔兄，你考虑好了吗？如果是留在此地，你可能跟着我一起受苦。一旦陛下拒绝割让陇右道，那么我们就可能陷入危险。如果同意，那也就罢了。”
孔颖达道：“魏相你什么意思？”
魏征说道：“你作为副使，如果跟着我一起留在这里，未免是有些可惜了。你是有才之人，一旦是死在这里可惜了。所以，这一次传信，你可以带着书信回去，便离开军营。”
“不！”
孔颖达听到后，坚定回答。
他昂着头，掷地有声道：“此役我作为副使，自然是坚守到底。即便是一旦割让了陇右道，我跟着魏相成为罪人，我也认了。如果眼下，我直接退缩了，虽说我得了名声，但是我的良心，永远都无法面对自己。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我如今，甘愿留下。”
即便是孔颖达想要回去，但他不会一个人回去，他的良心让他不能离开。
魏征摇头轻笑道：“孔祭酒，你也是一个傻子啊！读书读多了，也就傻了。”
孔颖达道：“傻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魏征说道：“罢了，不说这些，既然你一起留下。那么眼下，我就和你说一说，我的书信中准备如何撰写。我的书信，虽说要传信给陛下，但在书信中，除了如实禀报内容外，还会告知陛下，一旦陛下要拒绝，那就尽量拖延时间不回复消息，不必管我们的安全。这一点，是我要标注的。所以一旦陛下拒绝，到时候我们，或许会面临危险。”
“孔祭酒，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魏征再度开口询问。
孔颖达笑道：“如果能为国赴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魏相，你尽管撰写书信送回去。我们如今，就尽忠职守，一切尽人事听天命。总之，无愧于心。”
“说得好！”
魏征听到后，也是忍不住哈哈一笑。
他当即就撰写了书信，便快速的密封好，喊来了营帐外的亲卫，吩咐亲卫携带书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回长安，请李世民做出决断。
待书信送走后，魏征忽然道：“孔祭酒，如今闲来无事，咱们在这军营中，四处走一走看一看。虽说我们两人，不可能看到杜启的秘密武器，但至少，能看到他军中的将士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即便看不到机密，也能看到一些大概。”
孔颖达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自当和你去。”
魏征便和孔颖达一起出了营帐，两人身边有亲卫保护，即便是在营地内转悠，但也没有人阻拦，所以魏征一路所过，能看到营地的布置，能看到军中的将士。
他们靠近后方校场，看到了一个个夏国士兵的操练。但凡夏国的士兵，操练都极为严苛的，没有半点掺假。
魏征看到这一幕，叹息道：“管中窥豹，可见夏国将士的厉害程度。这些人平日的操练，如此之厉害，到了战场上，便是敢拼敢杀。夏国将士，不简单啊！”
孔颖达说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夏国的国主杜启，是一个凶狠之人，从不输一口气，即便局势不利，也要从对手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所以杜启如此，他麾下的将领、士兵也是如此，整个夏国上下，都是这样的一股士气。”
魏征说道：“你的确是看到了本质，但实际上，我大唐也不差啊！大隋末年，天下群雄四起，李氏承载天命，扫荡四方。短短时间，便已经平定了天下，稳定了局势。可到了如今，就仿佛是杜氏又承载天命，要问鼎天下一样。”
“我大唐的将士骁勇善战，我大唐的将领也都是能征善战的虎将，问题是，即便是我们有虎将，可夏国有神秘的武器。”
“在夏国的武器面前，即便是我们骁勇善战，可是夏国的武器却是无视一切，先有火药、地雷、手榴弹，如今又是神秘武器。”
魏征道：“在这些武器的面前，即便我们大唐士兵骁勇善战，也没办法。”
孔颖达叹息一声，说道：“是啊，如今的局势下，真是说不清楚。上苍庇佑大唐，扫荡四方，稳定天下。可大唐刚刚夺取了天下，四海承平，却是杜启又异军突起。这天下局势，真的是说不清楚。”
魏征摇头苦涩一笑。
两人驻足观看，观看了一阵后，便悄然离开。在军营中转悠了一圈下来，所看到的都是严苛的训练，都是严苛的操练，一切皆有章法。看了一会儿后，两人却是觉得无趣，干脆就回到了营帐中休息，静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