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20.
  男女关系的亲密度是一道道界限的设置。当突破了最后一步的亲密防线，相处方式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这在男人的身上体现的分外明显。
  首先是肉体的厮磨。
  居住在长辈家里，两人都规规矩矩分房间住着，只有在早餐的时候，男人会在桌下用大手包裹住少女的柔胰，橘按着他的指腹，在指节上来来回回抚摸，这种小小的暗自亲密时刻她很喜欢。
  但出了门就不一样了。
  牧会在每个不被人注意到的时候拥抱她。
  在礼品店挑选玻璃制品，他会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锈少女发间的香气。
  好香。吐出的热气把她的耳朵都染红。
  哪个好看。看到成对的玻璃杯，橘动动肩膀，问他。
  都好，这套伯母会喜欢，另外这一对放在我家里的房间，给你晚上醒来喝水。
  谁要去你房间。少女拍自己腰前的手背。
  拎着包装袋的男人被少女挽着走进咖啡店，推门而入的时候他低头亲一下少女的耳朵。
  两个人在咖啡香气弥漫的店里相对而坐。
  橘看一本当地的宣传画册，男人点了曼特宁手冲、热可可和两份三明治。
  还是海鲜的推荐比较多呢。橘看那些推荐的美食店铺，说着。西村家的招待很丰盛。但两个人实在是吃了太多海产品。
  有一家研究会前辈提到的私人小西餐馆，我预订了位置，晚上我们过去吧。牧喝着热咖啡，临走时和西村叔叔说了晚上我们会在外面吃。
  好呀，橘放下画册捧起热可可，我可太想奶油蘑菇汤了。
  男人的大拇指擦掉少女嘴角边的可可，在食指上捻了捻。
  诶，沾到很多吗。橘赶忙掏出镜子。
  一点点。牧把三明治推过去，再不吃就凉了。
  西餐馆离得不远，结束后两人走路回去。
  橘的手塞在男人的派克羽绒服的口袋里，被他握着，有点出汗。两人的脚步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响。少女小声哼着一首童谣。
  男人侧耳听着，是樱花。
  橘很惊喜，maki 知道呀，也不知道我唱的对不对。
  小时候听你唱过，牧想了想，在春分的时候吧，我小学的时候。
  嗯嗯，是幼稚园老师教给我的。橘很开心，但有点疑惑，我小时候也唱过么。
  她当然唱过。
  牧记得很清楚，春分时候，世交的几家人聚在一起。男人们在谈论政治和投资，女人们在分享茶艺和插花，男孩子们在玩棋，女孩子们对着茶点规规矩矩的坐着。他在将棋上连赢两局，为表示礼貌推脱去解手。
  上野社长的别墅对小学生来说像是书上描述的巨大的宫殿。牧转了一个又一个弯看到院子中的一个小小身影。穿着粉色和服的小小橘。诺大庭院中央是一颗足够古老巨大的樱花树。女孩蹲着，用地上散落的樱花瓣拼着什么。徐徐风吹，一些花瓣散落在少女小小的肩膀上和挽好的乌发上。
  樱花啊，樱花啊，
  阳春三月晴空下，
  一望无际是樱花。
  如霞似云花烂漫，
  芳香飘荡美如画。
  快来呀，快来呀，
  一同去赏花。
  ……
  她在哼歌。稚嫩的童音，在空寂的庭院中像和这风声混合在一起。
  到底是风的声音，还是幼童的声音。
  少女抬起头，看到对面的西装小少爷，她笑了一下，白玉一般的小脸上，梨涡浅浅。
  牧知道她太小，是不记得了，但他没有重提往事的打算。
  他记得自己在平静了脸上的热度之后，走过去。
  她在用花瓣画画。还是很稚嫩的画，有房子，小树，和船。
  他向蹲着的小女孩伸手，走吧，爸爸妈妈会找你的。
  小女孩没有生怯，把小小的手放在他手心。她的眼睛亮晶晶看他，刘海被风吹散一点露出光洁的额头。
  像一个樱花树的精灵。
  后来牧知道，那是旧式贵族橘氏家的次子的孩子。当家人橘苍介是议员，尚且只有一个女儿，就是他见到的小女孩。
  橘雪。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