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说故事 (二)

  在这之前,从未想过一抹笑容可以让人心神不寧到这种地步。
  连晚上跟老妈一起睡时,瞧着她的脸庞,彷彿眼前的嘴角都会往奇怪的弧度扬起的样子。
  老爸讲的那句话不断在我心里浮着。
  总感觉如果背对着老妈睡觉的话,有什么东西就会输掉了似的。
  只觉得像层细纱。
  就连闭着眼睛,眼前的老妈好像仅只隔了层黑纱。
  脑海里不断印着下午的那瞬间。
  但年纪还小的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字眼来咒骂。
  直到怎么睡着的,我也忘了。
  天花板遮了层像是白布的东西。
  不,或许不能称它为天花板,感觉像是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壁。
  而为了让它美观些,特地的钉了白色的布料在上面遮掩着。
  入鼻的湿气的令鼻腔有些不适,而空气泛着的是有些腐朽的木头味。
  在一间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日式房间里。
  不远处的小桌子上有盏檯灯,但未开。
  映着房间的是拉门外,或许是走廊上的灯光。
  藉着拉门上微透的亮,让人在意起头上那块布料,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有着奇怪的污痕。
  又像是块乌黑色的胎记。
  像个小小的人型。
  为什么会用胎记来形容,或许有瞬间,把它当成了有意识的东西吧?
  就这么想着的瞬间,好像被滴了墨水似的,晕染开来。
  我注视着。
  越来越大的它,在那不知是否能称为头部的地方。
  像在嘶吼着。
  一张嘴巴张大的脸孔,挤向布料似的。
  甚至觉得浮了出来!
  画面虽然有些狰狞,但空气间不知道为什么,彷彿不存在半丝恐惧感的。
  身体爬出了棉被,往檯灯靠去。
  意识告诉我,只要把檯灯点着,看清楚角落的那抹奇怪污点,或许就能证明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在开灯的瞬间,一抹沉重的声音重击了房间的木板。
  就像是你把厚重的棉被高举拋向木床的声音。
  只是这个声音的位置,好像是刚刚胎记下方的那角落。
  眼前的灯泡传来细微的嗡嗡运作声。
  已经按下檯灯按钮的右手没有动。
  而好像被打开开关似的。
  一直到刚刚的那重击声传来后,才发现空气有多么的沉重。
  彷彿压制着,令身体不得动弹的。
  啊!
  或许这就是名为恐惧的东西吧。
  胡思乱想着,好像刻意想忘记后面那不断传来,一直不断提醒着的。
  那拖曳着棉被般的声音。
  那布质物刮着不平木板的声音。
  一直到身后才停止。
  恰好头倾斜的角度,馀光是可以瞄到一些不想瞧见的东西的。
  在右侧后方的牠,感觉像个人披着块巨大的白布。
  彷彿注意到我发现了牠的存在,白色的布匹些微抖动了一下,
  接着在白布的末端,伸出了隻长满黑毛的手臂。
  缓缓的。
  缓缓的。
  缓缓的朝我左手探去。
  不知道为什么刻意绕过按着檯灯的右手,牠扣住了我的左腕。
  并使劲的拉。
  很诡异的姿势。
  全身像是被冻住似的违反任何物理法则,只剩下被握住的左手在动着。
  像是在拔河般的,我抗拒着。
  但无论怎么使劲,那力气就像被投入大海的消失无踪。
  就这样眼睁睁的瞧着左手臂,缓缓的向牠移动过去。
  一直到左手要越过右手时,我才注意到了一个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右手上掛着一条熟悉的浅黄色佛珠。
  瞬间好像明白什么似的,而那剎那力气好像也涌回了身体。
  不假思索。
  用力的把右手握拳朝那傢伙挥去。
  但在挥中前,耳边传来阵阴惻惻的笑声。
  「嘿嘿...」
  那是声这辈子绝对忘不掉的噩梦。
  瞬间我知道牠已经得逞什么了...
  接着左手的中指,好像被什么东西蚻了一下。
  痛...
  彷彿竭力在尖叫似的,我嘴巴大张着,浑身大汗。
  不断着发出气音。
  全身紧绷、双手握拳着。
  被我惊醒的母亲爬起来把电灯打开,惊讶的瞧着我。
  「不哭不哭,妈妈在这。」
  直至我把头埋进老妈怀里,才发现我已是满脸泪痕。
  右手不断搓着彷彿刚被针扎到的左手中指。
  但意外的是手指外表并无任何痕跡。
  只是。
  接着映入视线里的,是老妈常掛在手腕上的那串黄色佛珠。
  令我有些恍神的是那上头的几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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