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巫峡

  “秋月。”酌泉公子从身后抱住我,温情的语音磨蹭在我耳边。“你来成都三天,怎就不愿去我府上住?”
  “我这人喜欢清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紧不慢地说,“你那伯爵府搞得跟个戏馆一样,整天莺莺燕燕的,我看着烦。”
  我顺便跟酌泉公子说:“伯爷有什么事尽管去办,不用每天陪着我荒废了生意。你家里小娘子多,你要多回去陪陪她们,不然她们闹得更凶。”
  “秋月每天住外面也没个人伺候。”酌泉公子说,“不如去我府上,我多找几个伶俐的丫鬟伺候你。”
  我回头瞪给酌泉公子一眼,“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不喜欢被女人伺候?”
  说话间酌泉公子突然浑身一僵,因为他看见一个大美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宗主,都准备好了,明日就能启程。”无影说。
  “怎么会是你?!”酌泉公子一把揪住来人,将近九年,曾经的柔弱少年早已长高长大,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秋月你怎么会把这种人留在身边?!”酌泉公子尖叫道,“你知不知道他以前要杀你!”
  “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朝无影招招手说,“过来给你捶捶背,我这两天腰酸得很。”
  无影鄙夷地丢给酌泉公子一声冷笑,擦肩走过来扶我坐下。“这样,可好?”
  “甚好!”能有美人伺候,当然是好的。我舒舒服服享受着无影的按摩,漫不经心地问:“无影,做我陪嫁,随我嫁进雍国侯府可好?”
  “甚好。”无影的声音里带了笑意,“早就是宗主的人,宗主要嫁给谁,我都随宗主。”
  “你说什么?!”酌泉公子在一旁听得暴跳如雷,“秋月你都死过几回的人了,为什么几辈子都要断送在苏顾那个畜生身上?!”
  “因为他是辄之呀!”我理所当然地说:“辄之带了三百匹蜀锦回江南,这件事情还要多谢伯爷成人之美。等我和辄之大婚当日,还望伯爷赏脸来随个份子钱。”
  “秋月!”酌泉公子气到双脚离地,“你简直,无可救药!”
  我不理会酌泉公子越发膨胀的愤怒,只管怎么能刺激人就怎么把话往难听里说。
  《伊索寓言》里有这样一个故事,神给每个人都挂了两个袋子,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面的袋子装的是别人的缺点,后面的袋子装的是自己的缺点。所以每个人都看不到自己的缺点,反是拿着别人的过错数落个不停。
  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能放长线掉大鱼。要是每个人都太过完美,俗世间的诱惑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眉眼含笑看着酌泉公子,看他还能撑多久。等到他撑不住的时候,便是我收网的时候。
  第二天哲别和月季刚好到成都,我们立刻上船,走水路往富饶繁华的江南而去。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浔阳向江南。
  夏日艳阳高照,舒适的江风吹散不少暑气。我选择全程走水路,就是因为我怕热。我现在一身的伤,皮肤损伤太大,身体调控温度机制跟不上。所以每天飘在船上,躲躲暑气。
  一只大手从背后捋了捋我的长发。“别人长白发显苍老,你长白发反是像仙女。”
  “你这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没有回头,定睛看着两岸青山绿水。
  哲别与我一同站在船舷,眺望远方。许久过后,他终于开口问:“你还爱我吗?”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难点不在于爱不爱,而是回答了以后我该怎么面对将来的事情。
  哲别一直陪我站着,又站了许久,他主动说:“无妨,我伤你那么深,如果还要把你的心也拴住,我便是比苏顾那畜生还不如。以后我还是你男人,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是你男人。”
  “哲别。”我站在原地不动,对着尽收眼底的山林树木说:“我爱你。”
  时间就此安静了,虽然时间还在走动,但走得悄无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哲别突然将我打横抱起来,转身便往船舱里走。
  “你放我下来!”我又开始怂了,哲别不会是得我一句情话就要往少儿不宜的方向想了吧?
  果不其然,哲别把我丢床上,二话不说就要对我的衣带发起进攻。
  “不要!”我奋力躲开,“别看,不好看。”
  “让我看看。”哲别说,“让我看看你究竟伤成什么样。”
  我护住衣襟,开口要叫无影过来帮我脱困。
  哲别看出我的打算,他一口封住我求助的唇舌,“为什么苏顾那个畜生可以看,我就不能看?”
  我极力解释说:“我怕你不喜欢。”
  哲别眼中怒意渐起,“在你心里我连那个畜生都不如,他可以接受现在的你,难道我就不能接受吗?你就算是化成灰你也是我的秋月。是我丢下你一个人害你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你不让我爱你,却偏偏要便宜了苏顾?”
  哲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当然是因为哲别和苏辄之都是天王级的人物啊!我一只小笨鸟,以前还有个王爷的虚名加持,现在一介布衣,我哪里有本事同时拴住两个人。
  哲别捧起我的脸说:“秋月,你听我说。我虽不能学你照顾月季那般对待苏顾,但以后我定不会做让你为难之事。”
  “额……啊?!!!”我好像是听到一句多不得了的话!哲别的意思难道是说……
  哲别笑得淡雅,“之前就是因为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不在的时候你才受了满身的伤。以后多个人看着你,我也放心些。”
  “你思维还正常吧?”我摸摸哲别的额头,没发烧啊。
  “小笨蛋。”哲别搂过我说:“我讨厌苏顾,是怕你有了苏顾便不再爱我。可是你这笨蛋最是想法多,我若不让你见苏顾,你恐怕连我也会一并不见。”
  “我哪有那么……那个,吗?”我虽然是有一点五行不定,但是我不是个绝情的人。也正因我不是绝情的人,所以无论是谁我都割舍不下。
  哲别轻声问:“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是怎么把月季嫁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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