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求生

  “李幌?!”我朝身侧老气横秋叫一声,“他说的可是真的?户部煮得粥像米汤一样稀?”
  李幌又跪地上哭丧道:“王爷赎罪,微臣所负责的是流民人数统计,并非口粮发放。此事微臣确实不知。”
  “很好。”我点头说,“那你现在就去把户部负责发粮、运量和煮粥的人叫来!”
  “是!”李幌起身往台下跑。
  “等一下!”我大喝一声,吓得李幌又跑回来。我意味深长地说:“要是我把哄抢口粮的事问清楚前户部的官员还没有来,你可以直接提着他们的头来见我。如果是因为你通知不利导致他们迟到,你的脑袋我也没收了。”
  “是!”李幌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跑下刑台去。
  我转过来对方才说话的汉子说:“我看你少说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做事就跟不足十岁的幼儿一样,别人说什么你们也就信什么。堂堂天子脚下,怎么可能缺你们一顿口粮?!是谁最先造谣的粮食配发不足?你们谁能检举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台上几个汉子顿时面露难色,“王爷,当时大家都这么说,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想着谁也不会骗我们啊。”
  “哦?原来都是老乡啊!”我认真看着台上的人,“我还真看不出来你们是老乡,哪有老乡去抢自己老乡口粮的道理?!”
  几个汉子懊悔地低下头。我绕过几个汉子,站在刑台边缘,对着呜呜泱泱双目无神的群众高喊:“甘肃来的相亲们!大安的子民们!你们不远万里来到京城,你们从地震中活了下来!你们在万里长征中活了下来!你们在冰雪皑皑中活了下来!你们在高山沼泽中活了下来!你们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活了下来!
  “你们是伟大的!是顽强的!你们踏着家人的尸体走到京城!你们踏着朋友的尸体走到京城!你们走的每一步都注定你们不仅能活过昨天!活过今天!而且还能活过明天!”
  “但是!”我继续高喊,“就在今天,今天你们竟然从自己老乡的手里抢粮食!从自己同伴的手里抢粮食!就连万里长征都不能夺取你们的生命,难道你们要将自己的生命断送在自己至亲至爱的手上吗?!”
  台下开始出现稀稀疏疏的哭泣声,我几乎要把自己的喉咙喊破了!“地震的时候你们互相帮助逃出甘肃,南下的时候你们互相搀扶走到京城。你们已经走到了胜利的终点,为什么你们要在取得伟大的胜利之后,却将罪恶的双手伸向你们相依为命的老乡,伸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帮助过你们的朋友?!
  “你们怎么忍心从自己老乡嘴里抢口粮!从一路陪你们走过万里征途的儿时玩伴嘴里抢口粮!看着自己的朋友在京城死去,你们于心何忍?!”
  台下的哭声越来越大,就连我身后的几个汉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我撕破喉咙大喊:“我是大安的十三王赵戎,皇上亲自让我来接待你们,照顾你们!欢迎你们,来自甘肃的老乡!皇上非常关心你们,京城里的每一个百姓也非常关心你们!我赵戎承诺!只要我赵戎有一口饭吃,来自甘肃的每一位老乡都能有一口饭吃!”
  台下两万人陆陆续续跪了下来,无数哭声哀怨悲鸣。
  我撑着一口气,走回苏辄之旁边坐下,对刑台上几个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汉子说:“你们几个带头犯下滔天大罪,置他人生死于不顾!我今天就拿了你们的命,好给混乱中死伤的老乡一个说法!”
  “王爷饶命啊!”几个汉子终于有了求生的欲望,“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死了,我一家老小就没人照顾了!”
  “哼!”我瞪着几人说:“你们的家人是人,别人的家人就不是人吗?你们抢了别人的口粮,把别人打伤,让别人饿死,这等罪过你们拿什么来偿还?!”
  几个汉子歪斜着身子朝我磕头,台下的哭喊声也越来越大。
  “王爷!求王爷饶了我家男人吧!”台下几个女人哭得撕心裂肺。
  “好吧!”我说,“你们几个的命暂且缓几天杀也不迟,在此之前我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你们表现得好,我就饶你们一命。若是表现不好,这里还是你们的断头台!”
  “谢王爷!谢王爷!”台上台下一片欢呼。
  我转头问满脸震惊的苏远说:“苏将军,户部的人可有到了?”
  苏远回头看一圈说:“还未到。”
  我肃穆起身说:“刽子手暂且留下,等户部的人到了以后,直接在此行刑便可。”
  苏辄之跟着起身说:“王爷,朝廷命官,王爷不得私自用刑。”
  我正色道:“苏长史多虑了,小王并不打算私自用刑,小王现就进宫将此事上奏皇上。想必皇上的谕旨到达之前,几位大人应该还在来的路上。等到几位大人来了以后,时间刚刚好,正好可以赶上行刑。”
  苏辄之瞬间心领神会,憋住笑说:“王爷所言极是,下官现在就送王爷进宫。”
  苏远看着我和苏辄之在台上一唱一和,脸上晦气横生。
  我干脆跟苏远说:“小王还有一事相求,有劳苏将军派人去户部催一催,莫让御史台传旨的官员等太久。台上这几个人暂时收押起来,等小王随御史台的官员从宫里出来后,小王对这几人还有其他发落。”
  我和苏辄之大摇大摆走下刑台,进了城门后直接坐上马车。
  苏辄之对阿龙说:“往皇城方向去,慢些走。”
  上车后苏辄之忍不住笑,“王爷今日所举,当真让辄之另眼相看。”
  “名师出高徒嘛!”我趁机吹捧苏辄之说,“每天跟着老师,耳濡目染,自然学到不少东西。”
  我们的马车还没走出半里路,几个穿官服的人突然跪在马车前面。
  我伸头一看,其中有两个竟然就是刚才来我府上闹事的户部左右侍郎。
  苏辄之伸出头问:“何人在此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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