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谈女神撒娇

  “医生，我姐姐呢？”
  很显然，医生被眼前这一幕给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司徒：“请问你找？”
  “就是刚才，刚才有没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一件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的女生进来？她是我的姐姐，喏，我去取药了，怎么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医生恍然大悟：“那位姑娘啊，离开了，刚走不久，你到大门口还是可以遇见的。”
  “哦哦，那医生，我姐姐情况怎么样？她都不怎么老实跟我说，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好担心。”司徒的演技真的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时候还能挤出眼泪来，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看上去真的像是特别担心自己的姐姐一样。
  “小姑娘，别着急，你姐姐没事，就是身子比较弱有流产迹象，你记得调整她的情绪，让她时刻保持愉快的心情，否则啊，胎儿很难保住的。”
  许尽欢，怀孕了？
  可是……陈止不是……
  一路上捧着药回到病房里，司徒都还是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她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呢，就是许尽欢怀孕了。而这个孩子是不是陈止的，机率太小。
  第一，许尽欢的表情太过诡异，如果说这个孩子是她跟陈止的话，她根本没有必要那么伪装自己，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害怕别人将她认出来。
  第二，之前社里有人拿到过陈止的病历单，上面写过关于他在孩子这方面……唔……大约就是，不行。
  所以，许尽欢到底是……
  “司徒？”
  苏易推开房门就看见司徒抱着一堆药站在门口，不进不出的距离。
  被苏易一叫，司徒差一点把手上的药都撒了，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你吓死我了！”
  苏易有些哭笑不得，他又不是做了什么吓人玩弄的游戏，不过是轻轻叫了一下名字就能吓倒了？扫了一眼*上安静躺着的书寒，将司徒拉出病房。
  “书寒的情绪怎么样？”
  司徒摇了摇头，反正她在的时候书寒基本上都是躺在*上一动不动，但估计谈婧言在的时候，跟书寒说过什么。
  “苏易，顾少是不是去美国追杨慕次了？”
  “嗯。”
  杨慕次这一次可谓是众矢之的了，基本上没有一个人会认同他的所作所为，尽管初恋*这个点卡得很微妙，可稍微对比一下书寒的现状，就不会觉得有怜惜什么的了。
  苏易担心的是，就算杨慕次回来了，书寒也回不来了。
  水幕涟里没有什么好的食材，谈婧言也不知道该给书寒做些什么补一补，无奈之下打电话给林少白。
  “妈，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林少白刚刚从手术室出来，一边跟身边的实习医生说明手术情况，一边跟谈婧言聊电话，是真的挺忙，要不然也不至于连听电话都不能够专注。
  “你说吧孩子，想问什么？”
  “妈，女人一般小产后大出血的话，需要弄什么吃的来补啊？炖鸡汤吗？”
  谈婧言的问题让林少白吓了一跳，脚步一下子顿住，身后跟着的医生护士也连忙站定，林少白捂着话筒跟同事们说明后径直走到走廊边安静的地方继续讲电话。
  “谁小产了？你？”
  “当然不是啦，是我一个好朋友，她小产了，现在躺在医院里，家里没有人照顾，我这不是想要回家去帮她做点吃的。”
  “那她老公呢？妈妈婆婆呢？小产了，家长得在身边照顾啊，你一个朋友能够帮上什么忙。”
  林少白的话提醒了谈婧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只有他们几个做朋友的陪在身边，反倒是家长，一个都看不到。
  谈婧言没有回答，林少白还以为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孩子，你老实跟妈妈讲，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的问题？”
  “哎呀妈，都说了不是我了，要是我小产的话现在还有这么多力气跟您通电话吗？你快告诉我吃什么能够补元气吧，我现在在去超市的路上呢。”
  林少白后来还是说了不少，并且叮嘱谈婧言一定要跟那个患者的丈夫说，女人小产就跟生孩子一样，也是得一个月的月子调养时间，千万粗心不得，否则以后要想怀上孩子并且顺利生下来，就会有一定的困难了。
  毕竟大出血，还是很伤身体的。
  挂断了电话，谈婧言驱车前往超市，细心地按照林少白给的单子挑选食材。
  “念初，那不是你的儿媳妇吗？”
  谈婧言在G市也算是脸熟的人物了，特别是在商业圈名流圈，哪一个不知道顾少的妻子，顾家少奶奶。
  江念初今天陪朋友出来逛街买衣服，顺便下来负一楼的超市准备买些东西回家，听到刘雪莉的话抬起头来看，不远处那个正在仔细挑选蔬菜的女人，不就是谈婧言。
  “都在称赞你儿媳妇呢，人长得漂亮家世也好，不仅有才华还有修养，这个年头啊，亲自过来超市买菜挑菜然后回家去做饭的女孩子少咯，何况还是嫁入了你们顾家的。”
  刘雪莉的话可没有半点夹枪带棒，她的确是比较欣赏那些能够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女孩子。
  如果是往日的话，江念初脸上肯定笑开了花，面对别人赞赏，她也会附和几句，可今天，她望着谈婧言，心里面却五味杂陈。
  上一次从水幕涟离开以后，江念初的心里就一直在想，她会不会太过敏感，会不会真的误会了谈婧言。
  “言言。”
  听到有人叫自己，谈婧言回过头来，当看到是江念初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原本以为上一次闹了些不愉快，她大概会有一段时间对自己不想理睬，没想到还会主动打招呼。
  “妈。”
  谈婧言打了声招呼，目光投向江念初旁边的女士，她并不认识，但也很有礼貌地颔首叫了一声阿姨。
  “这位是雪莉姨，阿次的妈妈。”
  前半句是很普通的介绍，后半句却让谈婧言的唇角僵了僵。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前一秒你还在念叨的人，下一秒就会以这种微妙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跟你相遇。
  “呵呵，奕宸真的是娶了一个好姑娘啊，看看看看，这一车子的蔬菜，哦，还有鸡，这是要回家炖汤吗？”
  听到刘雪莉的话，江念初也扫了一眼谈婧言购物车里的食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眸色立马变得暗沉。
  杨家在G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刘雪莉也是特别会享受上层生活的人，家里雇的佣人比顾家的还要多。买菜的做饭的打扫卫生的管理花园的当司机的都不一样，她本人也算得上是大家闺秀，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就算是瞥见谈婧言购物车里的东西，顶多也知道食材很补，至于补什么，就一概不知了。
  跟刘雪莉不同，江念初结婚以后就是专职的家庭主妇，特别是琼姨去到水幕涟帮忙后，基本上顾家老宅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在料理。
  此时见到谈婧言车里的食材，她的心一跳一跳的，下意识转过头来微笑地跟刘雪莉说道：“雪莉，你看我，让你陪我出来逛街，又拉你来了超市，耽误了你不少的时间吧。要不你先回去，我陪我儿媳妇多逛一逛，看她买的食材这么丰富，我都想径直跟她回家去蹭吃一顿了。”
  “呵呵呵，瞧把你给美的，有一个好儿媳果然不一样啊。罢了罢了，我也回家去，顺便打电话问问我那个儿媳妇愿不愿意给我熬鸡汤喝。”
  就这样，刘雪莉跟江念初简单话别后，提着精致的手提包离开了超市，等到人影消失在门口，江念初这才回过头来看向谈婧言，一脸严肃：“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了，需要这么大补？”
  谈婧言摇了摇头：“妈，这是给书寒买的。”
  一路从超市到了车上，谈婧言基本上把情况都说给了江念初听，唯独没有说顾奕宸为了书寒的事情特意赶到美国去。
  她怕江念初也同自己一样，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一个电话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刚才看雪莉那个样子就知道，她这个做婆婆的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小产可不是小事情，阿次简直太胡闹了。”
  “妈，书寒的爸妈呢？我来超市的路上才想应该跟她的爸妈联系一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肯定心里特别难受，特别想见家里人的。”
  江念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谈婧言，似乎很意外她对书寒家里的情况一概不知。
  “奕宸难道没有跟你说过，书寒是孤儿？是我们顾家认的养女，是奕宸的干妹妹？”
  谈婧言是真的怔住了，聚会的时候，顾奕宸也只是跟她介绍说书寒是杨慕次的妻子，跟杨慕次是校园情侣，大学毕业就结婚，没有其他的。而且，如果不是这一次出了事情，平日里也没有见他对书寒有多么关心……
  原来是干妹妹，怪不得会那么生气……
  “奕宸没有跟我说起这些事情，我也没有眼力，看不出来。”
  江念初点了点头，“这也不能怪你，当初认书寒也是只有几家关系比较好的才知道，书寒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宁又经常在国外，所以那时候我就想着把她认为干女儿。”
  “那，这一次书寒出事了，要不要跟杨家长辈说一声？”
  江念初微抿嘴唇，想了想：“你先送我回家，晚一点你熬完汤做好粥要去医院的时候过来接我一下，我陪你一块过去。”
  “好。”
  “对了，奕宸呢？”
  既然是知道书寒是顾奕宸的干妹妹，谈婧言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直接跟江念初说他乘坐最快的一班机飞美国去带杨慕次回来。
  江念初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把江念初送到顾宅门口后，谈婧言连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就赶回了水幕涟，一进门把鞋子甩在一边，衣服都没来得及去换就奔去厨房。
  鸡汤需要炖一段时间，司徒打电话来说午饭她买了些清粥跟小菜给书寒吃，所以谈婧言忙碌的这一顿自然就是晚餐了。
  从G市飞美国需要十个小时，下飞机的时候，国内已经接近晚上七点钟了。
  等到顾奕宸打电话来的时候，谈婧言跟江念初已经到医院了，苏易跟江念初打招呼以后，接过谈婧言手上的保温盒，看着她额头上涔涔的汗水。
  “嫂子，你今天一天都在医院陪书寒，又奔波回去做饭，挺累的了，晚上就回去休息吧。”
  江念初也是让谈婧言先回去：“晚上你们几个都回去休息，我留在这里，我可是书寒的干妈。”
  司徒扯了扯苏易的袖子，小声提醒他一个男人留在这里不太方便，自己请了一天假，明天要去上班，晚上也得回去补眠。
  谈婧言拿着持续震动的手机，跟江念初说了一声后就匆匆跑出去走廊接电话。
  “你下飞机了吗？”
  顾奕宸听出了谈婧言特意压低的声音：“你还在医院？”
  他没有忘记，早上谈婧言一大早就来医院了，身上穿的衣服还跟昨夜的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书寒跟杨慕次的事情，他肯定要追问，*未归去了哪里。
  “嗯，不过妈妈过来了，她让我回家，刚好你的电话就打来了，所以……”
  “嗯。”
  莫名的，通话陷入了沉默，谈婧言愣了愣，拿下手机看了一眼还以为是信号不好通话被中断了。
  “你怎么不说话？”
  顾奕宸抿了抿嘴唇：“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
  谈婧言不知道话题什么时候转到别的地方去，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顾奕宸的问题，听到她昨晚是在谈家过夜，某个人紧皱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来了。
  “顾奕宸，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书寒是你的干妹妹？如果不是妈妈今天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妈看我的眼神都变得特别奇怪了，都怪你瞒着我！”
  司徒推开门的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住了，整个人卡在门边，不知道应该大大方方出去呢，还是缩回到病房里。
  苏易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她干什么，只见她快速用食指抵住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别出声！
  眉眼都是贼兮兮的笑容，苏易下意识看向门外，不是谈婧言吗？
  “司徒，你在哪里干什么？”
  听到江念初的声音，司徒怕惊到了谈婧言，立马把门掩上，一跳一跳蹦到江念初旁边，挽住她的手，笑得乐不可支。
  “阿姨，阿姨，谈女神正在跟顾少撒娇呢！嘻嘻，她不知道书寒是顾少的干妹妹，原来在吃醋呀。”
  司徒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嘴上总是改不了称呼，明明应该随着苏易，叫谈婧言嫂子，叫顾奕宸大哥，但还是改不掉习惯。
  因为她的话，江念初挑了挑眉。
  “你确定言言是在撒娇？”
  司徒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方才她真的是没有听错，而就像是跟司徒心有灵犀一样，另一边，顾奕宸也说了一句——谈婧言，听你这语气，你好像是在吃醋。
  充满磁性的声线里隐隐还带着一丝笑意，谈婧言的脸忽的变红，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捂着脸蛋，头脑当机了有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应该反驳顾奕宸的。
  “你才吃醋，我只不过是因为你然后在妈妈面前出丑罢了。顾奕宸，你不要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好吗？”
  这样的语气跟这样的对话，倒是像极了热恋中的小夫妻偶尔拌拌嘴，全然忘记了昨夜还发生过不愉快。
  “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把阿次带回去，书寒情况怎么样了？”
  “醒是醒过来了，就是什么话都不说，妈妈晚上留在医院里陪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劝一劝。你知道吗，书寒看起来就像是被抽掉了灵魂的躯壳一样，没有半点生气，你只要看一眼她空洞的眼眸，就会忍不住想流眼泪。”
  空旷的走廊里，谈婧言的声音特别特别轻，像是感觉到了她声线里的那一抹害怕，原本还在疾走的顾奕宸放慢脚步，甚至站定，抿了抿嘴唇，把要说出口的话在心里面掂了掂。
  “谈婧言。”
  “嗯？”
  “我不是杨慕次。”
  所以不会让你受这样的伤害。
  后半句顾奕宸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谈婧言一定是明白了他的话，听筒另一边的沉默，也证实了顾奕宸的猜想。
  承诺这种东西，不能太多，因为一旦实现不了的话，会变得很讽刺。所以谈婧言从来不肯轻易去相信，然而，她在顾奕宸的口中听到了太多。
  他总会在感知自己情绪敏感后，以最平淡的话来稳住自己的心。
  为什么会一步步*，答案就在这里。
  “顾奕宸，你早点回来。”
  “好。”
  结束了通话后，谈婧言把手机捂在胸口的位置，闭上眼睛深呼吸，依稀可以听见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病房门打开，司徒悄悄地跑到谈婧言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嘻嘻地掰着手指头，开玩笑：“这才分别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个小时呢，就这么思念啦？”
  “司徒！”
  谈婧言有些脸红，特别是看到靠在门框上摸着鼻子挑眉头的苏易，更加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我不闹你了我不闹你了，我跟苏易就先回去，明天我要上班，明晚再过来。”
  司徒抱着苏易的腰，眉眼笑得弯弯的。
  “嫂子，阿宸要是有什么事情，你打电话联系我。”
  “嗯嗯好。”
  送走了苏易跟司徒，谈婧言折回病房，一开门就看见江念初正在喂书寒喝汤。
  “跟阿宸打完电话了？”
  “嗯。”
  江念初抬起头来看了谈婧言一眼，语气稍稍放柔：“你忙了一天了，回去早点休息。”
  “好的。”
  等到谈婧言离开，书寒才缓缓启唇。
  “干妈跟婧言发生了什么吗？”
  江念初舀了舀碗里的汤，香味扑鼻，汤的底料也很足，看得出谈婧言是精心准备的。
  “你都看出什么来了？”
  书寒敛起眸子，唇边勾起一抹特别淡的笑容，“她是一个很优秀很聪明的女人，配得上奕宸哥。”
  “或许吧。”
  江念初第一次这么模棱两可地回答，因为她也有些猜不透这两个孩子之间，到底都是些什么感情。
  这*，江念初留在医院里陪书寒，流产的事情也没有告诉杨家人，谈婧言没有多事，开车回到家里才知道有多疲惫。回想起这一整天，她甚至一滴水都没有喝，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面包还有一瓶矿泉水，胡乱解决温饱问题后，上楼洗澡休息。
  倒在*上，身体接触到软绵绵的被子时，才感觉到全身没有一处是不酸疼的。闭上眼抱着被子昏昏沉沉就睡过去。
  美国。
  顾奕宸很顺利地找到杨慕次，这都归功于乔绍谦在国内用了追踪系统。
  当杨慕次打开门，两个人照面的时候，顾奕宸一拳就直接揍了过去。杨慕次没有防备，整个人摔倒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许是听到了动静，屋里跑出来了一个小男孩，身上穿着一件卡通睡衣，当他看到杨慕次倒在地板上的时候，小手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跑过来。
  “爹地！”
  这个称呼，让顾奕宸整张脸都拉黑下来，他恨不得上前再补几拳，然而小男孩却用警惕的目光瞪着自己，一口一个坏叔叔一口一个坏叔叔。
  “小小，乖，你先回屋陪妈咪睡觉。”
  杨慕次撑起身子来，嘴角溢出血，他早有预感顾奕宸会过来找自己，只是……低眼看了一下怀中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眸中闪过不忍。
  “不要，坏叔叔打爹地，爹地我们叫警察叔叔来好吗？”
  “乖，他是爹地的好朋友，不是坏人，你回房间去。”
  杨慕次这么说了，小小也很听话地站起身，一步一回头地回到房间去。
  “他叫你爹地？”
  顾奕宸脸色阴霾，薄唇吐出冰冷的字眼。
  “他是我的儿子。”
  杨慕次擦去嘴角的血，脸色特别平淡，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来，与顾奕宸平视。
  “你知不知道，书寒因为你躺在医院里。”
  顾奕宸眉宇间陡然腾起戾气，他很想要再揍一拳，却很怕杨慕次嘴角留下痕迹，书寒看了伤心。
  杨慕次垂下眸子，一脸灰败，从他踏上来美国的飞机，他就知道，注定会伤害到书寒，那个善良的女人。
  “她……怎么样了？”
  “你还知道问她怎么样？”顾奕宸的语气十分冰冷，他看着杨慕次的眸光凛冽，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就在你陪着屋里那个女人还有那个所谓的孩子其乐融融的时候，书寒，流产大出血，性命不保。”
  空气中传出一股腥甜的味道，肋骨的疼痛感传来，尽管强忍，但是嘴角还是慢慢流出了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溅开来。
  “她……”
  一个字哽在喉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顾奕宸的发丝有些凌乱，规整的西装也出现褶皱，从机场一路到这里，他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
  “杨慕次，我不想浪费时间，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回G市，第二，留在这里陪你的女人跟儿子，此外所有原本属于你的，统统归书寒。”
  顾奕宸是决绝的，他不会因为是兄弟就纵容杨慕次，这种所谓情深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值得理解的。一个男人，连起码的担当都没有，还算什么男人。
  “我不能回去，她的情况不稳定。”半响，杨慕次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来。
  顾奕宸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一样，桀骜的浓眉紧拧在了一起，表情骇人，伸手攥住杨慕次的领子，咬牙吐字：“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能够抛下她一个人，书寒还有你们暂时待我照顾，而她没有。等她情况稳定了，我……”
  “嘭！”
  顾奕宸又是一拳狠狠砸过去，这一次，杨慕次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你他妈就是个孬种！”
  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一个头发凌乱垂散在胸前，光着脚，两只手紧紧攥着衣摆的女人探出身来。
  她的眸光里充满着惊恐，当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杨慕次时，再害怕也是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跪坐在地板上，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始终犹豫地不敢触碰杨慕次。
  看着李偌伊，顾奕宸脸上没有半点怜惜之意，他甚至什么都不管就把她推开，一把将杨慕次拽起来，直接往门外拖出去。
  “啊啊啊啊啊……”
  李偌伊的叫声就像哑巴一样，只会啊啊啊，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声音也不算尖锐，所以基本都被顾奕宸给忽略了。
  但杨慕次没有，他摁住顾奕宸的手，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牙齿上都是血。
  “你给我时间，我把她安顿好安静睡觉后，我就跟你走。”
  顾奕宸最终还是给了杨慕次机会，看着他将李偌伊扶起后一步一步走回房间，下意识拿出手机来看一眼上面的短信。
  那是谈婧言睡前发给自己的，上面写着——书寒想跟杨慕次离婚。
  或许这场婚姻，到这里应该算是结局了。
  书寒的心灰意冷还有杨慕次的优柔寡断，第一次，顾奕宸觉得他们是那么不相配。
  当初的那对金童玉女，如今成了一个笑话。
  环视着这间房子的布局，简单得没有半点装饰，只有基本的家具。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杨慕次才走出来，这一次顾奕宸注意到了他衣服上的血渍，应该是方才不小心滴到的。
  “你去换件衣服。”
  顾奕宸面无表情地要求。
  杨慕次点了点头，走到隔壁的房间，幸好，他们并没有同房而睡，这令顾奕宸的心里稍稍有那么一点舒缓感。
  脸部的线条绷紧，眸中也是一片冰寒，顾奕宸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几分钟之前，乔绍谦帮他们订好了回程的机票。
  G市，谈婧言一觉睡到了中午，如果不是司徒打电话来，她都不知道会睡多久。
  “婧言，顾少把杨慕次带回来了，两个小时后就到机场。”
  谈婧言猛地从*上弹起身来，扫了一眼*头柜上的闹钟时间，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发现并不是错觉。
  天啊，她居然睡了那么久，还答应江念初一早去医院换班。
  “司徒，你在医院了吗？我婆婆呢？”
  “说你呢，你婆婆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你都没接。我这也是拨了第五个才很荣幸被你接听。你还在睡觉吗？听声音挺像的，起*收拾一下然后赶到医院来吧，指不定一场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
  司徒的话一点都不夸张，杨慕次回来了，不是世界大战是什么，医院里所有同事都绷紧了神经等着看好戏。病房里，书寒也在等，等着打一巴掌或者直接甩纸离婚。
  谈婧言一边翻身下*，一边拿着电话：“我马上就过去，你等我。”
  “好。”
  挂断了电话，扫了一眼上面的未接来电，原来顾奕宸也给自己打过几个电话，还有发短信，点开来，一一看下去——
  我到美国了，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休息，我就不打电话给你了。
  现在带阿次回去，大约下午两点钟到医院，电话打不通，你还在休息？
  谈婧言，睡醒了给我打电话。
  总共三条短信，谈婧言有些懊恼地捂了捂自己的额头，自己一睡还真的像是猪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