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次特地带来的宣传孙雨琪反应最快,不过她关心的重点却全不在容庭失踪的事情上,她一拍脑门,骂了句脏话,接着道:“不知道回国还要被怎么刻薄,不行,我得先去联系媒体,控制舆论。”
  小郝和陆以圳私交不错,倒是没忘了跟他说一声恭喜,接着才问邵晓刚,“邵哥,容老师一直关机,怎么办?”
  邵晓刚恨恨的眼神从陆以圳脸上剐过,怒火中烧,却不敢对这个新晋影帝发飙,只能抬腿踹了下茶几,打发小郝去报警。
  然而,到了这一刻,陆以圳居然比任何人都镇静。
  “孙姐,你先别急,新闻压也压不住,明天肯定见报,你最好找个关系好点的媒体,赶紧约下采访,一回去就能发行出来的最好,能帮着说好话就行!”
  孙雨琪毕竟是专业人士,陆以圳点了一句她立刻就开拓了思路,“我明白!”
  “小郝,你也别报警,就算法国人不认识容哥,但马上《同渡生》要在法国上映,别爆出什么丑闻来!”
  邵晓刚听到这里脑袋上直冒火,“陆先生!就算您已经拿到了戛纳影帝,但不意味着您可以对我工作室的员工指手画脚,现在我们要处理容先生的私人事务,请您回避一下!”
  说完,他强硬地对小郝下命令,“现在就报警!”
  “不许报!”一贯柔和的陆以圳,破天荒地沉了脸,他横跨出一步,站在邵晓刚面前和他冷面对峙。
  邵晓刚暴怒,“陆以圳!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早就看出你跟容庭在一起的时候不安好心了!你不要以为你拿了影帝就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容庭不会原谅你!”
  陆以圳牙关紧咬,下颚在用力中微微发颤,他死死地盯着邵晓刚,“不可能!你不许报警!现在跟我出去一起找容庭!”
  “找个屁!”邵晓刚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陆以圳,“要是容庭出个三长两短,你根本负不起这个责任!”
  他话音方落,但觉后背的衣服紧紧抓住,他身体不受控制似的被狠狠向后掼去,紧接着,一双手揪住了他的领口,将他重重撞向墙壁。
  “我告诉你!”是陆以圳,他眼底尽是怖人的红血丝,“容哥不会有事!”
  邵晓刚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本能地举起双手,示意陆以圳不要乱来。
  陆以圳凌冽地眼盯着邵晓刚,攥着邵晓刚领口的手亦是慢慢收紧,“你作为经纪人,不关注艺人的动向,不了解艺人的状态,帮艺人捞个奖七年都搞不定一个!!你除了会报警,你还会做什么!!”
  说完,陆以圳松手,转头喊上小郝,“跟我出去找他!”
  小郝毫不犹豫地跟上陆以圳的脚步,出了房间,邵晓刚气急败坏地在后面喊了两遍小郝的名字,然而,小郝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最后跟陆以圳并肩同行。
  陆以圳看了眼小郝,小郝立刻讨好一笑,“陆影帝,我跟你走!”
  “小郝……”陆以圳眉头皱了下,但很快,就露出几分无奈又无助的神情,“别这么叫我,我心里很难受。”
  小郝一愣,小心地审视着陆以圳的脸色,“你不高兴?干啥不高兴!我也看了展映啊,你演得真的挺好的,不输给咱们容哥!”
  陆以圳有些烦躁地加快脚步,拐弯进了电梯,“不……我和容哥不一样,容哥是靠他的演技塑造的这个人物,我是靠我自己的影子。”
  他说着,刚才面对邵晓刚强硬的态度渐渐软化下来,整个人脸上都写满失落,他看了眼手里依然攥着的戛纳奖杯,眼神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来。
  小郝不太懂表演上的事情,听陆以圳这么说,也就没搭茬。毕竟对于他来说,一边是老板,一边是朋友,支持哪个都是错。
  电梯到达一层。
  两人同时迈了出来。
  小郝看了眼有些迷茫的陆以圳,问道:“你准备去哪找容哥?”
  陆以圳苦笑,“我也不知道……不过,还是先找找看吧。”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自己给容庭发的留言,没有一条被回复。
  他继续看了眼时间,接着道:“我记得你有容哥大部分的密码?你先看一下,他有没有买机票。”
  这并不是容庭第一次来戛纳,但却是陆以圳的第一次。他出了酒店,上了大街就有些迷茫。
  不过陆以圳思路还算清晰,容庭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为了保护牙齿、照顾声带、维持形象,他从来不吸烟,但是为了舒缓压力或者其他原因,容庭倒是有收藏酒的爱好,他想了下,掏出手机google了附近的酒吧,在小郝查机票的时候,陆以圳率先去了酒店地下一层的酒吧。
  烟雾缭绕,重低音音响震得陆以圳耳膜隐痛。
  但,他绕了一大圈,却一无所获。
  出了酒吧,小郝迎了上来,“没买机票,没订酒店。”
  陆以圳松了口气,“没乱跑就好……那你再查下他微博和邮箱,看能不能看到登录地点的ip。”
  “好。”
  小郝这边操作迅速,等陆以圳找完隔壁酒店的酒吧之后,他立刻给出了陆以圳满意的结果,“都有ip地址,不过我百度搜不到是哪!”
  “没事,给我!”陆以圳简直兴奋,他拿着小郝随身的平板,随便抓了路过的法国人请他帮忙查了下ip.
  面对对方怀疑的眼神,陆以圳迅速举起了手中一直被他当鸡肋的奖杯,“我、我是今年戛纳的最佳男演员!颁奖前我和我的女朋友吵架了,现在我想挽回她!一定要帮我查查啊!”
  浪漫的法国人立刻露出惊呆的表情,二话不说帮着搞到了具体地点。
  陆以圳盯着对方出示的google地图,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是海滩,是他们上次一起去的海滩!
  “谢谢你!”陆以圳深深鞠了一躬,拽上小郝就打了个车,直奔沙滩。
  入了夜。
  法国的海岸安静微冷。
  海浪一下下拍打在沙滩上,退潮后的沙滩留下一条条海浪的滚过的痕迹。
  陆以圳不顾形象地脱了皮鞋袜子,光着脚就冲到了海边上,“容庭!!!容庭!!!!!!!”
  他放声大喊,清澈的声音立刻伴着海浪,回荡起来。
  但没等他提气喊出第二声,一只手,就捂在了他的嘴上。
  “嫌我不够出名,嗯?”
  带着海水的湿咸,却是滚烫而熟悉的掌心。
  陆以圳但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两拍。
  他愣了一瞬,猛地回过身,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容庭平坦的胸膛,结实的腹肌,修长的双腿,还有泳裤下紧紧包住的……陆以圳僵了下,然后退开一步,将容庭再度完整地打量一遍。
  过了片刻,他才期期艾艾地开口:“你……你来游泳……?你翘了戛纳的颁奖礼跑来游泳????!!!!”
  容庭不置可否。
  陆以圳猝然大怒,“卧槽!!!!!你知不知道老子找你找得多着急!!!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疯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再也不想见我以为你讨厌我以为你也相信是我暗中搞鬼弄来的这个什么混账影帝!!!”
  他说着,将奖杯狠狠往沙滩上一摔。
  然而,容庭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替陆以圳将奖杯捡起,没有多去欣赏这座本该属于他自己的奖杯,而是直接交还到了陆以圳手中,“那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好了。”
  陆以圳僵了下,所有被激怒的情绪一瞬间烟消云散,转而成了隐隐的内疚。
  他迟了一拍才接过奖杯,随之,整个人的肩膀也塌了下去,仿佛再找不到任何一句话去指责容庭。
  “这样啊……那你还可以故意做点别的事,再消失一次也行,打我骂我也行?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做什么都行……”陆以圳低着头,努力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哽咽,“师哥,你别难过,我从来没想拿过这个奖,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期待你拿奖,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这部电影可以见证你封帝,我根本就不会拍这片子……师哥,对不起。”
  但容庭似乎根本不在意陆以圳的解释,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眼陆以圳,然后问:“会游泳吗?买条泳裤来陪我?”
  陆以圳迷茫地摇摇头,“我,不会游泳。”
  容庭嗯了声,并没有太多情绪,只是点头,“好吧,不会游泳,那你等等我,让我再去……发泄一下。”
  说完,他掉头,径自往海水里走去。
  陆以圳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奖杯,等在原地,他看着容庭走到海水里越来越深的地方,然后一个猛子扎下去,就再也不见身影。
  起先还能看到起伏的浪上有一个人,但到后来,陆以圳根本看不见他在哪。
  他心里一下就慌了。
  比一个人没有预告地离开,更可怕的是,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陆以圳再也顾不上别的,把奖杯随手往远处等待他们的小郝丢了过去,直接往海水里跑去。
  他压抑着自己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死命地在心里念起了佛号。
  也不知道这么远的距离佛还能不能庇佑到他们,只要容庭好起来,就算他真的怪他,他也不介意。
  直到海水已经齐腰深。
  湿漉漉的裤子完全裹住陆以圳,水的重量让他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再加上海浪的阻力,他迈一步都觉得困难。
  在脱裤子继续往前走,还是回去找救生员之间犹豫了片刻。
  陆以圳立刻解下了裤腰带。
  然而,与此同时。
  忽然有一个力量将他拽着往海水里沉去。
  他脚底一滑,整个人彻底失控。
  然而,正当陆以圳本能地想要扑腾起来的时候,一股被迫切渴望的氧气,忽然贴着他的嘴唇,涌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1:因为原本 打算给《同渡生》的评委会大奖在陆以圳之后才颁,剧情就会断线,所以改成了最佳导演。这里大家忽略到现实就好,容我架空一下。不过戛纳本身很少同一电影拿两个奖的。最佳演员例外。(拿金棕榈+影帝/影后 有这样的先例在)
  解释2:一般品牌我都用的真实品牌,衣服鞋子代言什么的,挑国际大牌,原因有2,1是现有品牌不需要我多描述大家就能感受到价位和逼格,2是作者菌买不起只好让人物替我美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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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阿嚏!”
  陆以圳用力打出一个喷嚏,连带着身子都往前踉跄了一下,亏得容庭眼疾手快,抓着他胳膊,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回来。
  不过他力气稍微用得大了点,陆以圳披在身上的浴巾直接被拽了下来,窄瘦的小身板光溜溜的,容庭无奈一笑,只能重新替他披好,“你这身体也太弱了……”
  陆以圳本能地挣了一下,迅速将自己的胳膊从容庭的掌控中抽了出来,两人都是一僵。
  容庭倒是还好,依然保持着无奈的样子,倒是陆以圳自己尴尬得要死,有心想解释,却不知道该对容庭说什么才好。
  该说谢谢——他被他从海里捞上了岸,如果没有容庭,陆以圳这个旱鸭子指不准就被海浪卷走了,那么他大概也可以名垂史册,成为戛纳电影节最短寿的影帝了。
  可他又不甘心——陆以圳不傻,他当然知道,肯定是容庭故意把他拽到水里,然后……然后……亲他。
  陆以圳单是想一下就忍不住脸红,耳朵根底下都开始火烧火燎地发烫。
  这种奇怪的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到陆以圳甚至无从分辨自己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在濒死边缘的一个吻,是求生意切的不舍放手,更是攀住浮板的兴奋。
  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是他。
  是容庭。
  可是为什么呢?
  陆以圳不懂。
  那么缠绵的一个吻,或许是可以属于赵允泽和许由的,却又凭什么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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