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痴女

  这次进京琐事不少,上下要打点的人更是多不胜数,长孙无忌那里就不用说了,没他大河工坊都没办法开起来。然后就是房玄龄,上回李董干的卢家叫爸爸,就是因为房玄龄给老婆的娘家人下套。
  至于杜如晦,现在还没正式上班,依旧是亚健康调养中,老张上门最多陪着吹吹牛逼。指望老杜帮忙给点福利,那起码得给他儿子们来个大红包。
  想着这些,张德觉得这金城坊还真不错。
  “对了大郎,葡萄园又扩了一千亩地,咸阳那边已经圈了地,正在挖沟引水。”
  “做酒啊?”
  张德啃着鸡腿,挑了挑眉毛问安平。
  “葡萄籽出的油不错。”李芷儿左手按住袖口,慢条斯理地给张德夹着凉拌水芹。张德是南方人,受不了老醋的味道,所以这新制的醋,都是香醋。
  “芷娘这营生,做的不错啊。”
  “那是自然。”
  安平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如何,可是后悔了?”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何来后悔不后悔。”抿了一口葡萄酒,是原始的甜葡萄酒,正是张德这种土鳖喜欢的。
  “负心汉。”
  “够了啊。”张德撇撇嘴,“若是前世遇芷娘,吾当锲而不舍。”
  嗤。
  李芷儿轻笑一声,掩嘴道,“听说你礼佛,果是信了甚么转世轮回?还前世?倘若有前世,妾岂会寻你这等男子。”
  “……”
  你说的对,上辈子老衲全程跟机器干上了,孤独一生啊。
  酒足饭饱,也没甚醉意。就在中庭歇息。从永安渠引了活水,穿庭院而过,堆石成山设有小亭,稍有凉风,吹的浑身舒服。
  嗒嗒嗒……
  安平起身离开了亭子,要去哪里。张德一愣,问道:“去哪里?”
  “妾拿个物事过来。”
  踩着木屐,素袜褶皱,半露着白嫩脚踝肌肤。这女子兴许也是劳苦过了,那小腿竟是修型了一般,修长如榆木枝干,且美且直。
  “这腿我能玩一宿。”
  远远地看着安平打回廊穿过门洞,那丝绸包裹的稚嫩身段,竟是有致起来。
  亭子里摆了两张竹制躺椅,又放了搁几,躺在其中,自有机灵婢女在那里用扇子扇着风。
  “不必扇风,你们也累了吧,自去歇息就是。”
  “是,郎君。”
  两个小婢女吐吐舌头,又是欢喜又是小心地莲足轻移,也从回廊离开了。
  闭着眼睛,享受着傍晚吹来的凉风,活水流动,东来的水门栅栏口流速要快一些,竟然还有鱼儿吃上水。
  “好地方啊。”
  正感慨着,却又听到哒哒哒哒的木屐声。
  安平抱着一个包裹,手里又拿着两只陶罐。
  “快来接把手。”
  “这是甚么?”
  “棋子。”
  一黑一白两罐,五子棋……
  “不是说好了禁双三的吗?”
  老张瞪圆了眼珠子看着李芷儿,“你怎么可以耍赖呢?”
  “你管我。”
  “好好好……我输了,我输了。”
  撇撇嘴,却见安平嘻嘻一笑:“你眼睛一直在瞄包裹。”
  “里面是什么?”
  “不告诉你。”
  “啧。”
  张德咂咂嘴,然后道,“夜里我要去杜公府上一趟。”
  “你回京歇息一下不好么?”
  安平一脸的不解,“如此少年郎,又不是朝廷宰辅,如何这般忙碌。”
  “不忙碌喝西北风吗?”
  “尚个公主不就好了?妾就是不明白,丽娘如何不好?”
  “你说呢。”
  张德没好气地往后一趟,也不下棋了,眼睛瞄着天,叹道,“吾若是无能浪荡子,芷娘爱吾否?”
  “呸!”
  李芷儿手里的一颗棋子,就砸了过去。
  “你看,是这个道理吧。”
  张德一把接住那颗棋子,抛回桌上,才道:“大唐虽大,世道却没变,你我且不说年幼无力。就算我科举做官登顶宰辅,又如何?”
  这话意思已经到了,李芷儿聪明非常,沉闷一声:“此生恨做天家女。”
  “前隋那么多恨的公主呢,你一个算什么。”
  言罢,张德便道,“我走了。”
  起身就要离开,却见李芷儿拿起包裹,也跟着走。
  “你干嘛?”
  “跟你私奔啊。”安平眯着眼睛微笑起来。
  “……”
  真要私奔,一个月之内,两人分别被吊着打不说,老张肯定被李董全方面各种蹂躏。
  至于安平,肯定会很快有接盘侠出现的。
  “看你吓的,没担当的……”
  “负心汉。”
  老张嘴角抽搐着接了一句。
  “知道就好。”
  随后便去了里屋,张德正要换衣服,却见李芷儿没走:“作甚?”
  “你不是想知道包裹里是什么吗?”
  “是什么?”
  然后安平飞快地打开了包裹,是衣裳,红绿交叠繁复华丽。
  这是礼服,而且是婚服。
  “头钗发髻却不管它,帮妾穿衣。”
  都是轻薄丝绸,穿了七八件才不会透明。宽大衣袖如水如柳,安平发髻虽未变,一身婚服穿上之后,这灯火微动的房间,竟是光芒四射一般。
  “都道女子最美便是出嫁,当真不假。”
  张德微笑说道。
  “阿郎观妾美否?”
  “京中女郎,不如娘子美甚。”
  “阿郎爱妾否?”
  “岂能不爱?”
  “呸。”
  “……”
  多少还是有些伤感的,张德没办法娶她,安平也没辙嫁他。两人相视一叹,都是笑了起来。
  “算了,见什么杜公啊,不走了。”
  言罢,老张把要换的衣裳一扔,仍旧穿着宽大衣袍,一屁股坐房中椅中。
  安平窃笑一声,莲步微动,熟络无比落在怀中,一手搂着脖颈,一手点着张德的胸口:“阿郎心思,是何意?”
  “别无他意,吾至今为近过女色,芷娘信否?”
  李芷儿星眸流光溢彩,然后惊异问道:“阿郎有隐疾?”
  “……”
  你特么……你特么够了!
  差点把怀里的娘们儿一扔,拍拍屁股就走人。
  “这很奇怪吗?”
  “观阿郎往昔,呼朋唤友好不热闹,那北里小姐皆欲同阿郎共眠一夜而不可得。却不想竟是逢场作戏?”
  “我何时逢场作戏了?不对,我连逢场作戏都没有过!”
  老张脸一黑,“往常行走平康坊,不过是我出钱,别人出力。最多喝上一杯,庸脂俗粉,岂能入我双眼?”
  “粗!甚么你出钱别人出力。”
  “……”
  李芷儿却是双臂搂着他的脖颈,四目相对,小娘柔声道:“不若今夜……”
  “不行。”
  张德摇摇头。
  “当真没有隐疾?”
  “没有!”
  老张怒了,这妞什么毛病!盼着自己男人不举还是怎么地?
  “那是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太子和你……”
  “够了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火候到了,有好肉我还不吃么?”
  安平霞飞双颊,轻声道:“妾好似痴女一般。”
  “算了,睡觉。”
  张德叹了口气,把婚服费了好大的力气解开,然后把安平抱起来,往榻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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