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仅如此，皇后对诚帝下手了。”楚修远收回了手，转身看向了赵端开口道，“恐怕就是过年前后的事情了。”
  赵端脸色变了变，若是如此的话，那么英王世子的死绝对是件好事，而且皇后幼子刚满十岁，上面还有不少兄长，按照皇后的性子，恐怕这些皇子都不会留，到时候楚修远公布身份……赵端心中思索了一下说道，“等到成帝驾崩，让瑞王以诚帝之死蹊跷，诚帝子嗣之死蹊跷的名义质问皇后和幼帝。”
  楚修远开口道，“其实无需如此。”这样一来就把瑞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从而把楚修远隐藏起来，等到事成后，再由瑞王公布楚修远的身份，这样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赵端笑了下说道，“我去与我姐商量。”
  楚修远摇头道，“等我哥回来再说吧。”
  赵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殿下你有没有想过，等登基称帝后，该如何？”
  楚修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赵端，赵端开口道，“善始容易善终难。”
  这话一出，楚修远脸色大变，看向赵端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锐利，并没有开口，赵端说之前就考虑过这点，甚至在很早的时候，赵端也与父亲赵儒提过，而赵儒也心中担忧，赵端接着说道，“楚家忠心耿耿，殿下与将军感情深厚，自然是无碍的，可是以后呢？太、祖的时候，也是对楚家信任有加，可是如今诚帝呢？诚帝固然是因为心性多疑，可是也因楚家掌管了天启兵马太久之故。”
  楚修远握紧了拳头，可是他心里明白赵端说的不错，“若是我登基，有天启一日，就有楚家一日权势富贵。”
  赵端皱眉看向楚修远，严肃地说道，“殿下你可有想过，这般犹如把楚家放入烈火烹油之中。”
  楚修远抿唇，其实楚修明早与楚修远说过，“我哥……当初说若是有日我能登基，他想退隐。”
  这话一出，赵端心中对楚修明更多了几分敬佩，说道，“是我小人之心了。”
  楚修远有些颓废地坐下，说道，“不是你的缘故，是我哥不让说，怕人心不稳。”
  赵端明白了楚修明的担忧，毕竟楚修明退下后，兵权这一块肯定是要再找人接手的，谁能保证底下的人不动心？所有人都信服？打个比方，林将军、金将军和吴将军三个人之间，他们的关系是不错，如果把边城交到了林将军手上，吴将军和金将军自然是不会有意见，可是他们手下的人呢？难道不会为吴将军和金将军抱不平吗？
  人心浮动的话，在还没开始的时候，他们就输了。
  赵端也理解了，为什么楚修远会说出刚刚那样的话，而楚修明在这么早就与楚修远打过招呼，也是极聪明的选择，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极好，楚家又为了楚修远付出良多，楚修明选择放手兵权，不仅加深了楚修远对楚家的信任，也表明了楚家的态度，在诚帝之前，楚家能一直掌管天下兵权还被当权者信任，正是因为楚家从不参与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一心忠君保护天启。
  太、祖曾想让他的太子娶楚家女为后，都被楚家当时的家主拒绝了，说楚家绝不参与皇家之事，直到先帝的时候，因为英王的事情，先帝无奈多次密信与楚家，最终楚家才有一女嫁给了太子位侧妃，那女也是旁系，甚至那一系的男人都死在了沙场，其实那时候，楚家就准备退了。
  楚家镇守边疆，几乎没有寿终而死者，他们心系百姓安危，可是看着楚家人才凋零，甚至有些旁系都再无后继者，楚修明的祖父也不想等几十年后，再无楚家一脉。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楚家这次也算参与到了争夺皇位这件事里面，楚修远自然对楚家放心，可是以后的皇帝呢？会不会觉得如果哪日楚家不满了，再次捧一个皇子出来？还有那些大臣们。
  楚修明这次带着楚家抽身，也算是对楚家的一种保全。
  赵端不知道楚修远有没有想到这些，可是他并不准备提，因为不管如何，在面对滔天权势的时候，能这般冷静的放下，他心中都是敬佩的，也怪不得父亲对楚修明评价如此之高。
  楚修远看向了赵端，说道，“这件事你心里知道就好。”
  赵端点头，忽然说道，“殿下可是觉得对不住楚家？”
  楚修远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赵端开口道，“不如给爵位，还有以后楚晨博和楚晨晖的前程，边城这边……太危险了。”
  “恩。”楚修远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心中还是有些失落的，他觉得等他坐上那个位置，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
  赵端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倒是楚修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说道，“我知道了，你还是称呼我少将军吧。”殿下这般的称呼，楚修远并不喜欢。
  “是，少将军。”赵端恭声说道。
  楚修远也不再提这件事，若不是赵端先开口了，有些话楚修远可能永远也不会说，“有天启一日，就有楚家一日权势富贵。”这句话并非是楚修远一时的冲动，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愿望，甚至和楚修明说过，楚修远至今还记得楚修明说过的话，那是你的愿望，可是我也有我的愿望，我想做的是走遍大江南北，亲眼看看楚家世代守护的大好山河。
  从那日起，楚修远心中就明白了，恐怕等他坐稳皇位的那日，就是楚修明要离开的时候，所以有时候，楚修远都不知道自己更期待报仇登基，还是就这样在边城只当少将军楚修远。
  马车里，楚修曜一直没有醒，等到了安全的城镇，专门请了大夫来，才知道被人喂了药，药量下的太大了，那大夫又开了一些别的药，说是解一解药性，再休息一日就可以了，身体有些虚倒是没有别的事情，不过也要等楚修曜醒来以后再检查。
  楚修明让人送走了大夫，等侍卫熬药后，亲手给楚修曜喂下，索性就和楚修曜同屋休息，谁知道还没等到大夫说的时间，楚修曜就醒了，楚修曜一动，楚修明就去点了灯看向了楚修曜……
  天还没有亮，楚修明已经派人再次把大夫给请来了，虽然楚修明想过楚修曜能活下来，怕是会有些问题，可是看着这个呆呆傻傻的兄长，楚修明只觉得心中抽着疼。
  因为诊金给的足，大夫倒是没什么怨言，仔细给楚修曜检查了以后，又把脉说道，“怕是伤到了头，而且是陈年旧伤，若是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办法，此时在下真的有心无力。”
  赵管事的脸色变了变，看了看楚修曜又看向了楚修明，倒是楚修明面色平静，开口道，“谢谢大夫，送大夫出去。”
  “是。”赵管事也没再说什么，亲自送了大夫离开。
  到了门口，大夫犹豫了下说道，“也是在下医术不够，若是能找到医术高超的，用针灸的话，也有一线希望。”
  “谢谢大夫。”赵管事开口道。
  大夫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若是早点的话，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说不定还有效果，可是如今一检查，明显是陈年旧伤，而且这个人身体底子又不好，药也不敢下重……
  屋中楚修曜就坐在床上，并不闹腾，楚修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上，他端着就喝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村子里的日子很平静，而且院子里面也养了几只鸡，是安怡到村长那里买的小鸡崽，毛茸茸的格外可爱，边城的兵士们不仅要训练，农忙的时候也会去干农活，所以这些事情倒是难不住岳文他们，安宁还把岳文他们打来吃不完的猎物腌制了一番，弄成了腊肉这类好存放的，毕竟等天气再冷点，山里的动物也不好抓了。
  沈锦本就有些怕冷，穿着厚厚的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岳文买了不少的柴火堆放在院子的角落里面，他们已经开始准备过冬的事情了，沈锦双手捧着热乎乎的红枣汤喝了起来，问道，“甲一该到边城了吧？”
  安怡正在缝衣服，闻言说道，“该是到了，不过路上难走的话，怕是还要等等。”若是不出意外，沈锦怕是要在二月份左右生产，所以安怡她们开始给孩子准备东西。
  沈锦喝完了汤，就把碗先放在了一旁，也拿起做到了一半的小衣服，她的针线功夫不如安怡那般细致，可是也不差，只不过做的慢而已，安怡她们做了几件了，沈锦这一件还没做完。
  安怡开口道，“二妹妹可仔细着眼睛。”
  沈锦点了点头，自从那日后，沈锦再也没有问过安桃他们的事情，就像是已经忘记了一般，可是不管是安怡还是安宁都知道，并非如此，夫人只是不想让她们担心，村中的生活，虽然他们几个都竭尽全力来照顾夫人，可是日子也不好过，这里的条件根本没办法和边城或者瑞王府相比，就是每日去如厕都是问题。
  这边村子里的人，大多家中没有如厕的地方，都是去地里的，洗澡更是不方便，夏天的时候还好些，冬天的时候格外的麻烦，吃的上也是如此，肉这类的虽然不缺，可是蔬菜却少，家中存了不少白菜，多亏了安宁会积酸菜，还能给沈锦换个口味，水果根本想都不用想，可是沈锦从没有说什么，每日用的也不少。
  安宁从外面进来了，身上带着寒气倒是没有往身边这边靠，满脸笑容说道，“二姐姐，岳文抓了一窝兔，还有小兔呢。”
  “真好。”沈锦闻言脸上也露出喜色，“是在哪里抓的？”
  “他前段日子就发现了，不过当时兔子太小，怕活不了就等到了今天才给抓回来。”安宁笑嘻嘻地说道。
  安怡去倒了杯热的红枣汤端给了安宁，安宁捧着几口喝了，觉得身上暖和了这才进来，沈锦说道，“在外面吗？”
  “恩，岳文去给兔子弄窝了。”安宁开口道，“等天气暖和点，兔子适应了，我去给兔子好好洗洗，到时候抱来给二姐姐玩。”
  沈锦点头，“好。”
  安宁看着沈锦的样子，心中有些酸涩，当初夫人怀东东小少爷的时候气色极好，不仅面色红润看着还漂亮了许多，可是现在夫人气色虽然不差，却和那时候没办法比，头发都有些枯黄了，而且因为前几个月没养好的缘故，沈锦如今大多时间都在床上静养，若是将军见了，还不知道多心疼呢。
  沈锦像是没看出安宁的心思，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的说话声，甲一被派去给楚修明送信了，此时留在沈锦身边的就是岳文和甲四，因为甲四的样子看着淳朴老实，一般都是他去镇上买一些东西和打听消息。
  安宁此时离门最近，就开门问道，“甲四，可是有什么消息？”
  甲四闻言说道，“是啊。”
  沈锦放下手中的小衣服说道，“让岳文和甲四进来吧。”
  “好。”安宁应了一声，然后让岳文和甲四两个人进来，她去厨房端了大碗的热汤来给两人。
  等他们两个都喝下了热汤，沈锦才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他们住的这个村子虽然偏僻，可是离京城并不算远，真要打听消息还是能打听到不少的，特别是镇上也有楚修明当初安排的探子，甲四和那边的人联系上，探子也会送一些消息来，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好提前戒备。
  甲四恭声说了起来，短短一个月内，宫中已经死了两位皇子，一个是病死的一个是淹死的，诚帝在早朝的时候忽然昏倒……
  沈锦皱了皱眉头，“消息可信吗？”
  皇子的死是瞒不住的，可是诚帝晕倒的事情，怎么也传出来了。
  甲四闻言说道，“京城已经传遍了，因为太后不在，如今又没有太子，诚帝早朝晕倒后宫中也没有了主事的人，大臣、侍卫甚至宫女太监都知道了。”
  沈锦轻轻抚着肚子，说道，“皇后呢？”
  “没有皇后的消息。”甲四开口道。
  沈锦抿了下唇说道，“让人打听下承恩公府最近有什么动作没有。”
  “是。”甲四应了下来。
  岳文愣了一下说道，“夫人是怀疑宫中的那些事情是皇后动的手？”
  “承恩公府如何得的爵位？”沈锦微微动了一下，安怡把软垫给沈锦放好，让她可以更舒服的靠着，因为有孕的关系，沈锦这段时间一直腰酸的难受，“承恩公当初又如何当上的丞相？”
  这话一出，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了，当初诚帝能继位，承恩公府在其中出了大力气，这件事能做出第一次，自然能做出第二次，更何况女婿是皇帝还是孙子是皇帝，根本不用考虑就知道哪一种对承恩公府更有利。
  特别是皇后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
  沈锦记得她离京的时候诚帝的身体还很好，宫中甚至还有妃子有孕，如此说来……
  这样说起来，恐怕京城要乱了，那么是不是快可以见到夫君了？
  沈锦抿了抿唇，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肚子，眼睛有些发热，她想夫君了、想东东了、更想母亲。
  “岳文你们最近多买一些粮食回来。”沈锦咬了咬唇，吐出一口气才开口道，“还有药材上也多一些，能不能请个大夫来。”
  接生的话安怡就会，可是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请个大夫比较好，特别是小孩子刚生下来万一有什么不舒服的，有大夫在也比较好。
  甲四开口道，“夫人放心，已经联系好了大夫。”那大夫也是楚修明安排的探子，所以绝对可靠，“而且那大夫的妻子也略同医术，到时候也可以照顾夫人。”
  沈锦闻言笑着地说道，“好。”
  岳文也开口道，“这两日院中的地窖也快弄好了，到时候我和甲四多去弄点粮食来，放到下面，就算有事了也有个躲避的地方。”
  沈锦应了下来，几个人都商量了起来，要选些好储藏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大夫一家人住的地方也要收拾出来。
  边城之中，甲一并没有见到楚修明，只见到了楚修远，听完了甲一的回报，楚修远脸色大变，“嫂子有孕在身！”
  甲一恭声说道，“是。”
  楚修远站起身有些焦躁的在屋中走来走去，“嫂子身体可好？”
  “夫人身体并不大碍，大夫说静养即可。”甲一开口道。
  楚修远面上一肃说道，“不行，要马上派人去接嫂子回来。”
  “少将军。”甲一沉声说道。
  赵端也开口道，“少将军不要冲动。”
  甲一看向楚修远说道，“少将军，夫人在村中反而更加妥当，更何况夫人路上经不起颠簸了。”
  楚修远唇紧抿着并没有说话，倒是赵端开口道，“少将军，不如请瑞王妃和陈夫人来？”
  赵端会这么说，并非因为瑞王妃是他姐姐的缘故，而是赵儒曾经说过，若是真有拿不准主意的时候，就让赵端去请教瑞王妃这个姐姐，其实赵儒一生最骄傲的反而是这个女儿，不管是才智还是心性都是极佳，可惜命不好。
  楚修远想到楚修明离开前说的话，点了点头说道，“请瑞王、瑞王妃和陈夫人一并来吧。”
  赵端赶紧派人去请，楚修远看向了甲一说道，“你把具体的情况说一遍。”
  “是。”甲一恭恭敬敬把从进京的路上到后来的事情都说了。
  楚修远抿了下唇说道，“原来太后出宫这么急，还有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