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在对卡尔汗颜的同时，梅隆也不得不承认江离的优秀。这个年轻人比卡尔还小了五六岁，但却比卡尔显得更成熟稳重，也更有耐心和毅力。
梅隆了解海曼的喜好，这才是海曼真正看中的人，尽管他没有公开对江离表示过任何兴趣。
十一点半，江离准时收手。六级引擎完整地摆放在他的桌面上，机器人已经推着检测仪器走到他身后，当场测定等级。
“六级优等。”后面是一串数值。
海曼满意地点点头，“接近七级的数值，很好！”
韦德已经懒得为这个小家伙惊讶了。他知道，他被骗了。此刻他只想抓住这个小混蛋好好揉捏一把。
而费德蒙的办公室，黎轩手心也有点发痒。小家伙那淡定的装逼模样，真的让人抓心挠肝地痒。
“黎轩，你最好快点过来！”苏洛的声音从紧急通道冒出来，吓得全神贯注看数字的黎轩和费德蒙皆是一抖。
“他马上就出来了。”费德蒙看了一眼通讯仪中那张比江离漂亮的脸，那种柔韧的魅惑其实很吸引人。费德蒙却无心欣赏，他只是突然明白江离今天的状态为什么会这样差了。
黎轩起身，“告诉他，晚上我再帮他庆祝。”黎轩走得潇洒。
江离从比赛场出来时，便接到费德蒙的电话。发泄了一通，他的心情好多了，此刻心绪也平静下来。果然机甲才是治疗心底创伤的最好良药。
“那个，你不用去找黎轩了。”费德蒙清楚江离的作息，这个点，他肯定是要去找黎轩一起吃午饭的。
江离“哦”了一声，原本有些急切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费德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离的反应，他隐约能看出来江离对黎轩的亲近，原本他以为黎轩对江离也有不一样的依赖，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那个男人一句话就将黎轩“勾搭”走了，他也只能替小家伙默哀。
“一起吃饭？”江离扯扯嘴角，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反常，反而挂出了微笑。
江离突然笑得很灿烂，晃得费德蒙双眼昏花，背脊发寒。
上午的比赛在十二点半结束，在其他人陆续走进餐厅时，江离和费德蒙已经吃完，正品着餐后甜品，顺道看看公布出来的名次。
中级机甲师比赛，四十八名有两名超时，四名品级降级，其余都在六级。而达到优等的有十个人，数值最高的便是江离……
费德蒙有点呆，一颗樱桃放在嘴里忘记合拢。
“小离……”
江离看见这个结果有点尴尬。比赛之前他也想过是不是要掩盖一下本身的水准，锋芒太露是大忌。但是，他本意就是要拿到中级机甲师前三，这本身就是一件必须露锋芒的事情。
江离还暗自抹了一把汗，幸好自己报的只是中级机甲师。
“那个，其实，我从小就有跟人学机甲制作，虽然没有固定的师父，但也学了十几年了。”什么功夫都是童子功最能开发出最大的潜力。很多机甲师也是从小就会有意识地开发相应领域的大脑意识层。听说海曼大师三岁的时候就能拿着加工仪器当玩具。二十岁考上的中级机甲师，二十五岁顺利晋升高级。别人用几十年走完的路，他十年不到就完成了。
费德蒙整了整神，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实在有点贬低江离的意思，仿佛江离应该理所当然地很差才能符合他们的心意一般。若江离真差，费德蒙当初又怎么会心血来潮请他帮自己做机甲。
“小离，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机甲师的。”
对于费德蒙的真心认可，江离很高兴。而餐厅里看到结果的其他人，也相继将视线投了过来。他们脸上或有羡慕，或有吃惊，更多的是曾经看低江离此刻觉得尴尬。
只有加索坦然地走到江离面前，伸出手，“恭喜你！”加索也刚得到初级组第一轮的第一名，他比江小离大了三岁，按理他应该很嫉妒，可此刻他却是真心地佩服。
江离也很高兴，跟他握了握手，“谢谢。”
加索继而看看费德蒙只是善意地点点头，前后不到半分钟便离开了。
今天坐在角落里的卡尔低气压有点强烈。他几乎是最后一个完成制作的。要不是韦德存心搞一个混淆视听的东西，他的成绩也不会这么差。
中等。这个成绩由一个初级机甲师做出来已经很好了，但在有二十五个中等十个优等，其中有一个他最看不上眼的还在优等的情况下，卡尔心里是很不爽的。
“韦德的用意可真刁钻。”卡尔一边看着现场录制的视频一边评价道。在所有人都疑惑了一下那多余出来的一个零件是做什么用的时候，江小离只用了几秒钟便毅然做出了选择，比上一届的优秀机甲师反应还要迅捷。这不是事先知道是什么？
加索刚回到这边的位置，听了这话不禁皱眉，“卡尔，其实你的技术已经很好了，但是你也得承认这世上真的有天才。”
这话在一向以天才自居的卡尔听来尤为刺耳，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加索，“听说你得到初级组第一？”
加索心里沉了一下。果然，在卡尔挖苦他之前，已经有人代他开口了，“若是卡尔还在初级组，哪里有你拿第一的份儿。”这位原本是仅次于卡尔的人，这次却被加索这个第三名给硬挤了下去。
加索吸了口气。曾经他以为，同是热爱机甲，他敬重比他优秀的人，这便是对待对方最好的方法。结果显然不是这样，很多人似乎都想从别人身上找到自己的优越感，而忽视本身存在的缺陷。
加索没有说卡尔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待在初级组，他只是默默地看了这几人一眼，端起餐盘交到机器人手上。
☆、第055章
尽管江离跟卡尔的第一轮的成绩相差悬殊，但两人还是根据资历和年纪被分到同一组安装机甲。
当卡尔看到面前标注着自己名字的机甲引擎时，他就明白，这一局他输定了。
这次韦德也真是缺德到家，每个机甲师要求用自己在第一轮里组装的引擎安装进机甲里，并进行检修。
而机甲基础零件也被简化几百个小型部件陈列在安装室的橱窗内。安装用的借力工具不是机械手臂，而是专门用于劳作的a型机甲。
一个安装室可以容纳五组即十台机甲安装。走上观察台，便见十台十二米高的a型机甲矗立在安装室里，整齐地站成一排。
江离的精神随之一凛，瞬间兴奋起来。
而像他一样的人不少，都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听见开始的铃声响起，卡尔瞥了江离一眼率先步入自己的机甲。此刻，他心里依然抱着一丝侥幸。虽然说a型机甲操作很简单，无论是c等级基因还是d等级基因都能顺利实现操作。但是，因为体质关系b等级以下的基因对这种高空作业会出现某些不适应，需要长期的训练才能很好地操作a型机甲。
卡尔自己是b等级基因，a型机甲他从小就开始玩。要论这种机甲的操控灵活性，他不信他还比不过一个c等级的江小离！
如他所料，江离在机甲操作上的确不如机械手臂来得顺畅，所以他的动作只能慢中求稳。
海曼一看他的速度眉头直接竖了起来，“为什么不用机械手臂？”
韦德此刻也默默地在心里流泪。妈的，他哪里知道这个小家伙能那么顺利地闯过第一关，他也不知道会有c等级的人来参加机甲组装。
用机甲组装怎么也比用机械手臂效率高，这是业界公认的。所以整个天宇，安装机甲用的机械手臂不过十台。a型机甲倒是有近百台。既然是比赛，所有工具都要求统一，也不可能给江离临时更换。
梅隆神色有点凝重。从私心里，他是希望卡尔赢的。上一轮的比赛，他看着卡尔能在最后时刻纠正自己的错误，就觉得这个年轻人还是有前途的，毕竟有几个中级机甲师连这第一关都没过。
韦德的设置是有点刁钻，但是的确很考验人。
而这一关，用自己的机甲引擎来组装六级机甲，从引擎等级上来说，卡尔必输无疑。但看江小离这迟缓的动作，如果江小离在规定时间内都完成不了，那么这一局他很可能会被淘汰。
虽然即便江小离被淘汰卡尔也得不到优胜，但至少，卡尔会成为最年轻的中级机甲师，这一评价足够高。若是江离胜出卡尔，即便他没获得任何名次，一个机甲比赛冠军输给一个c等级基因还无机甲师执照的人，卡尔丢不起这个人，作为卡尔的实验室的负责人，梅隆也会觉得没面子。
江小离的确是个人才，但他的基因等级是个硬伤，在很多身体条件限制状态下，他都无法与一般的b等级基因相提并论。想到这里，梅隆隐隐地又带着点遗憾。如果可以，他也想要收这个江小离为徒，这小子的能力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但是有速度并不表示有效率。一个小时候，卡尔将主体躯干装置得差不多了，等要装下一个部件时，突然发现型号不对。而更坑爹的是，江离已经将他要的那个部件装进了自己的机甲。
显然监控室里的一干人等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梅隆也跟着流了一把冷汗。韦德稍稍有点得意。他设置的比赛自然有其独特性。两台机甲，虽然都是同一级别，但是分别有两组零件是其中一台可以通用的。
话句话说，这个e3部件，江离两个都可以用，而卡尔只能用型号匹配的那一个。后面还有一个a9部件，那是卡尔可以通用的，如果卡尔的速度比江离快，他就可以将江离唯一可用的部件抢到手，那么江离的组装便宣告失败。
卡尔额头刷地流下一串冷汗，明明胜券在握，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先选错部件。
下一秒，他已经打开私人平台接通了江离。
“能把e3部件还给我吗？”
看两台停顿下来的机甲，监控室的人瞬间明白他们在就部件问题进行交涉。如果江离够聪明，就不应该将e3还给卡尔，因为他的速度根本取不到下一个自己唯一能用的部件。相反，如果不还，卡尔便会在此刻淘汰，那么他还有顺利完成的机会，以他的安装实效，只要等级够高，要拿到头筹并不是不可能。
但是两台机甲只停顿了不到半分钟，又重新开始运作。江离竟然将e3还给了卡尔。
韦德的拳头攥紧了，真是傻呀，你跟卡尔关系很好吗？
梅隆脸上有点纠结，他不得不承认，江离很有职业道德。
作为当事人，江离不是没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他真因为不还卡尔部件而取胜，相信，即便他能夺得优胜，也会有足够多的人帮着卡尔指责他没有职业操守。在人际关系上，他从来不是强手，既然要赢，那就用技术和真正的实力说话，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再则说他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早就知道卡尔装错了会折回来要，所以在安装时已经选择了另一条途径，换句话说，卡尔要换e3必须拆掉一部分之前安装好的机甲内骨，而他则无需这样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卡尔的错误为他争取了时间。至少在卡尔重新安装完e3再顺利完成内部构建时，江离已经稳稳当当地追上来了。
他的目的是a9，抢到属于自己的a9，这一局便稳妥了。
显然卡尔也意识到了他的目的，毫不手软地操作a型机甲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当卡尔顺利地将江离要的a9部件安装进自己的机甲时，梅隆额头滑下一滴冷汗，海曼冷冷地哼了一声，韦德差点没把桌子掀翻。
“早就说过不要对敌人心慈手软了吧！”
海曼淡淡地扫过去，视线凌厉，纠正道：“机甲师拼的是技术，不是心机！”
韦德心头一颤，大师这是在批评他设定的比赛有问题吗？韦德有点心虚。梅隆更心虚，大师对卡尔一定是失望透顶了。
海曼又是一声冷哼。妈的，竟然用这种坑爹的方法让他的人输了，这口气他噎不下去！
此刻，全完不知道自己彻底得罪了人的卡尔还十分得意地看了一眼已经偃旗息鼓的江离，嘴角勾了勾，继续安装。
而江离将那个部件拿了下来，自己跳出了机甲。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放弃比赛时，他却向机器人要了一堆工具过来。
本来激愤欲走的海曼猛地刹住脚，死死地盯住屏幕，看这个小混蛋还能干什么。
果不其然，江离将那个部件拆了。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重新坐下。
“他是要改造吗？”a9部件拆完之后，江小离又拆了另外两个部件，连韦德都开始心里没底。
这样大的改动即便是高级机甲师也不敢乱来。每一个型号的机甲都有严密的设计结构，零件的不匹配都能导致整台机甲降级，这样大规模的改动，说实话，没人觉得江离是明智的。这极可能会报废一台机甲。这会让他第一轮的成绩归零。
“就算他是个天才，他能改装，但是他的时间也会来不及。”梅隆看看还剩下不到三个小时，大多数机甲师已经开始安装控制系统连接内部部件。
海曼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眼色有点凝重。他似乎明白江离要做什么了。
江离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他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他这一改，这台机甲的型号会发生变化，这对他的比赛很不利。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在如此严酷的环境下，挑战自己所掌握的知识，他隐隐地还有一丝兴奋。
海曼敏锐地察觉到江离眼中偶尔透过的亮光，那不是焦急，不是窘迫，更不是烦乱，而是在实施一个预想，迎接一个崭新的结局。
在所有机甲师都开始安装外层部件时，江离的改装也终于完毕。
他重新坐回驾驶舱，将三个全新的部件组装起来。
这个时候监控室的人才意识到，这三个部件竟然都是靠近驾驶舱上部呈现等三角位置的部件。而a9正是数据传导中枢钮。
“……他改变了传导方法？”一个机甲师疑惑地问道。会看结构图纸的人都能看出江离直接将这个中枢区域的传导改变了。
虽说不上这多高级，但至少不会明显降低机甲的品级。如果机甲其他相关部件组装到位，或许能够弥补这一缺憾带来的损失。
海曼看到的可不是这个，他发现的是一种新的创新理念。这样的改组在这台机甲上或许有点吃力，但如果整个传导系统都按这个原理来改组，不但不会削弱机甲的性能，反而会提升，同时还更轻便更节省材料——看看江离扔下的那一堆基础零件就知道。
“可惜，就算他现在装上也晚了。”梅隆不无遗憾，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大师的眼光有多独到。可是，现在已经有人开始进入检测室做最后的检测了。连卡尔也只剩下几个外层的部件没有安装好，而江离却才完成主骨。
韦德看了看剩余时间刚好一个小时，以江离之前的速度，简直不可能完成整个安装任务，更别说后续的检修。安装若是完成不了，连第一组的成绩也会清零。
当然，因为是比赛，他们的时限本来就设置得比较低，所以完不成的当然不止江离一人。若是换做比赛前，韦德会认为只要不是输得太难看就行，可现在，他的心态完全改变了，江离若是不赢，他觉得连自己都会抓狂，相信在坐的几位也是一样。
就像是感觉到他们的焦躁，主骨安装完毕，江离的速度陡然加快了，线路几乎只用了一刻钟便理顺了，而外层材料也喀嚓喀嚓地开始上阵。
速度虽然快，但不失稳妥，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他操作的机甲，感觉着动作的流畅性，看着一台完整的机甲在他的手下迅速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