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8.有时守口如瓶是因为无处倾倒（二）
毛慕堂果然是跟安静一起去了图书馆。
王帅得到答复后，握着手机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刚才他就不想打这通电话，“你们俩好无聊啊，人家都佳人有约了你们还非得去骚扰。难道我一个人还不足以陪你们俩爬山吗？”“说好了是午饭四人组的行动，缺一个都不行！如果要三缺一，要缺也得缺你！”王帅当时只觉得李珊太凶恶了，这样的女人以后谁敢娶回家。
李珊在旁边比划了半天他也没明白该说啥。李珊只好抢过电话，亲自上阵，“安静，麻烦让毛慕堂接一下电话？”待毛慕堂接了电话，李珊劈头盖脸的把他熊了一顿，大概就是不讲信用、不重视友情、重色轻友之类，肖瑜和王帅在一旁示意她能不能讲重点！“我们现在在海边钟表楼下，限你立刻马上赶来汇合，午饭四人组集体去小青山！如果一会儿不见你，开学就跟老师申请把你调得离我们三个人远远的！集体孤立你！”
没等毛慕堂回复，李珊就挂断电话。王帅和肖瑜都不懂李珊怎么这么暴躁。“毛慕堂这家伙重色轻友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咱们就在这儿坐等，如果他今天不来，咱们就跟他绝交！你们俩一定都别心软！”半晌，王帅不知死活的问了一句，“你不会是喜欢毛慕堂吧？”“滚！”
于是，三个人就在沙滩上看着海坐等。王帅说，“早知如此，不如带着泳裤来了，还有你们俩可以免费看衣服。不然，你们在这帮我看衣服，我先下去游一圈？”李珊瞪大眼睛诧异的问道，“你不是没带泳裤吗？怎么游泳？”“我不是还穿着内裤吗？”李珊直接无语了，“大哥，就你这脑子怎么还能考年级第一！学霸是不是都有点…不正常？穿着内裤在海里游泳……别说我们认识你，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肖瑜感慨，自己终于懂得什么叫等待戈多了，果然实践出真知；王帅感慨，没想到粉红女郎还挺爱读书；李珊感慨，王帅这么不会说话，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肖瑜突然想起一个游戏，就是插一根冰糕棍儿在沙子里，每人轮流刮一下沙子，谁刮的那一下棍倒了，谁就输了，另两个人就弹一下输家的脑门儿作为惩罚。李珊和王帅听到这个游戏后都觉得很幼稚，搞得肖瑜都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们又觉得既然这么无聊就玩吧。然而……他俩这说不玩的人们，最后玩得比谁都起劲，互相使绊子，追着弹脑门，肖瑜真不知道是自己幼稚还是他俩幼稚。
那天，正赶上退大潮。他们仨索性脱了鞋在浅水区踩水。李珊突发奇想，抓起一把泥在手里揉捻，“这不就是海底泥吗？听说海底泥做面膜还挺贵。既然毛慕堂不来，干脆我在这儿做会儿面膜。”王帅看着李珊糊在脸上的泥巴，一脸迷惑的问，“你往脸上糊的这是海底泥，还是脚底呢？”肖瑜看着王帅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再看看脸上糊了一块泥巴的李珊，忍不住哈哈哈哈的笑起来。李珊边从脸上刮泥巴，边往王帅身上砸。
二人打闹中，王帅忽然说，“堂哥不会真的不来了吧？刚才他还没给你准信你就挂断电话，太不明智了。这样等也不是个办法吧？”“你傻啊，你再给他打电话问问不就行了！”王帅被熊的说不出话，又乖乖拨通安静的电话，安静说他们马上就到了，现在正在附近买饮料。王帅把这一线报报告给两位小主后，没想到李珊依然很不满意，说“原本我们三缺一，现在倒好，买一赠一。”王帅很不知趣的来了一句，“奥运还五环呢，挺好的。”
一直看着他们嬉闹的肖瑜，忽然开口，“我有点饿了，想回家了。不然你们四个去吧，也还是四人组。”“同位儿，咱们今天在外面吃饭呗，我请你。”王帅又凑过去，“珊姐，也能请我吗？”“滚！”
看着肖瑜闷闷不乐的样子，李珊拉着她的手到一边，“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是早就约好的。要回去也该安静回去啊，她又不是我们午饭四人组的。”正说着，毛慕堂和安静赶来了，他们五个人一起去了小青山。
肖瑜用力回想，当时她和李珊有没有表现出对安静的排斥，却想不起来。那天爬山的过程中毛慕堂是陪着安静走在最前面，李珊和王帅跟在后面一直没停下斗嘴，她走在最后，少有的沉默。
安静他们买了不少零食，到山顶后五个人一起吃东西休息。王帅吃人嘴短，把安静吹捧了一番，遭遇李珊极大的鄙视，“有零食就是神仙姐姐。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会是学霸！”“识时务者为俊杰，懂不懂？”没想到李珊小声嘀咕却也被王帅听到了。安静笑着说，“你们俩还挺像欢喜冤家的。”“你之前不是说我和肖瑜像欢喜冤家吗？”“学霸果然记忆力超强！看来你还是更想跟肖瑜配对！”
肖瑜无端中枪，忍不住看毛慕堂的反应，看到他跟着安静傻笑，不禁心生烦躁。安静接下来的话语就更让她惊诧，“反正咱们这五个人，可以凑出两对，任由你配。”李珊一听倒不乐意了，“那就王帅和毛慕堂一对，我和肖瑜一对好了！”肖瑜看她故意把安静撇出来，感觉这是要吵架的节奏吗？“哈，你又知道，肖瑜愿意跟你一对，说不定她更愿意跟我一对呢？或者，跟毛慕堂一对？”安静不动声色的又把问题抛给了肖瑜。这就像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花球到了她手中，鼓声停了。肖瑜忍不住又瞥毛慕堂，他表情有点尴尬。“还是李珊跟王帅一对，你跟毛慕堂一对吧。我负责当灯泡。”肖瑜淡淡的说道，心想既然这是你的用意，自己就顺水推舟吧。现在回想，小孩子们当时特别喜欢做一些配对游戏，互相之间说谁跟谁是一对，就好像真有情况似的，其实不过是个嘴炮。
下山的时候，王帅和李珊走在最前，接着是安静和毛慕堂，最后是肖瑜。王帅和李珊叽叽喳喳的说下山不走回头路，要选择另一条路下山。这边有几个地方是土坡。肖瑜真是恨自己这么笨，有一个坡稍微长了一点，她只敢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她不想求助于安静，李珊又离她太远，她觉得叫毛慕堂又不方便。此时，原本走在安静后面的毛慕堂回头了。看着停在原地踌躇的肖瑜，他三两步又回到坡上。走到肖瑜身边，他伸出手，示意拉肖瑜下山。或许不想被前面三个人发觉，他们全程没有说话，只用眼神和手势交流。肖瑜自我安慰着是不想让前面几个人发现所以很快抓住了伸来的那只手。事后她想，或许那是她期待着的吧，不然怎么开始的时候自己觉得坡很长，毛慕堂一拉她的手就感觉三两步就走完了。在那期间安静似乎转身看过，但又迅速扭头回去。过了那个坡，毛慕堂就松开了肖瑜的手。肖瑜记得自己内心是有些失落的，但却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继续牵着手的理由。他们俩依然什么也没说，一直到下山。当然，后来他们也没再提这件事，肖瑜让自己别想太多了，这就是同学之间的互相帮助。
回去的路上，他们分成了三路，毛慕堂依然跟安静一起返程，王帅自己先回家，李珊要请肖瑜喝下午茶。肖瑜隐约觉得李珊是有话要说。谁知道，李珊先说的是：“我觉得毛慕堂其实喜欢你。”惊得肖瑜都被呛到了。
“你还记得元旦时的交换新年贺卡吗？当时毛慕堂下来之前是看过的，他把徐凯的那张给我，肯定是故意的。他之前就知道徐凯打听过你，如果他对你没意思，就不会故意把你说成徐凯不喜欢的样子，徐凯的贺卡也应该会交给你。后来又那么殷勤的帮我跟徐凯搭线。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能跟徐凯搭上，毛慕堂也是出力了的。”肖瑜赶紧表忠心，“我对徐凯绝对没想法啊！”“我知道。要不是毛慕堂那么尽力，我也没想着跟段草恋爱。我们也不合适，能好过一阵儿也足够我嘚瑟一把了。但他这样带着私心的帮我，我想起来也挺生气的。”
“我觉得毛慕堂喜欢的是安静吧？”
“他喜欢的肯定是你！很多细节都透露出来了。不过他这种三脚踹不出屁的性格，估计是不会对你表白的。”
“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
“当然，还有一件事我更肯定，就是你也喜欢他！别不承认，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你俩互相喜欢，可以更进一步。”
后来的对话，肖瑜忘记了。但那天对她来说其实有里程碑的意义：她正式承认了自己喜欢毛慕堂，之前只是朦胧的隐约的特别的感觉，不敢说出那情感的名字。那天在李珊的助推下，她明确了，她自己就是喜欢着毛慕堂。只是，李珊说她俩应该更进一步，但她却不知道这一步往哪里迈。
后来想想，李珊说会为她保密之前，那秘密甚至都没成型。她从未想过确认这事，也没想过跟谁诉说这事。如果李珊不提，会不会自己也不会去认？但因为有了这个秘密的建立，她跟李珊的友谊更进了一步。检验两个女生之间关系的途径不仅是一起说别人坏话，还有分享秘密。
但今天，看着通讯录里李珊的名字，肖瑜没有勇气拨过去。毕竟长大了，她与毛慕堂，毛慕堂与孙嘉兴，这个城市里圈圈太小了，生活圈与工作圈交错，她只能自己去消化今天的感受。
有时不是因为你守口如瓶，只是这个秘密无处倾倒。有时也不是因为你不想倾诉，只是更害怕说出来以后将是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