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弄巧成拙
张正书是再清楚不过了,酒精中毒有多可怕,甚至会死人的。幸好那些匠人喝得不多,要不是现在都能出殡了。
“中毒?!”王庆一惊,“这是毒药?”
张正书苦笑道:“酒精不是毒药,但摄入过量,也就是喝多了,会死人的。这就是醉生梦死了,我忘了告诉你们,这酒精是喝不得的。好在你们蒸馏次数不多,这酒精还不算太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庆脸上表情丰富了起来,复杂地望着张正书:“果真如此?”
“嗯……”张正书点了点头,他继续查看那蒸馏器,比之张正书让道士郭骞制作的蒸馏器要大上不少。但是效率嘛,却比张正书的那个蒸馏器低了不少。蒸馏器并非越大越好的,因为热量跟不上,效率自然就降低了。系统全景预演制作出来的设计图,效果那自然是不用说的。赵煦贪图大气,反倒是落了下乘。
“为什么这蒸馏器这么大?我记得我的设计图上,明明标注了尺寸的。这么大的蒸馏器,效率不知道要低多少倍!”张正书毫不犹豫地指出了缺陷说道,“若是按照我的设计图做出来的蒸馏器,这酒精的浓度还能再上一层楼。只有蒸馏到那种程度是酒精,才能真正的防止伤口感染!”
王庆有点脸皮挂不住了,因为这个作坊,是官家赵煦命皇城司去置办的。为了讨好赵煦,皇城司费尽心思才弄成了这个大三倍的蒸馏器。可没想到,这下弄巧成拙了。
“小官人,这如何是好?”
王庆有点着急了,万一给赵煦知道他坏了事,那他这个勾当皇城司公事还干不干了?别说其他的,就是他的竞争对手,其他几个勾当皇城司公事也不会放过他的。
“能怎么办,赶紧融了再重新铸过!”张正书也被气乐了,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官僚了,真的是为了升官,拍马屁拍得无所不用其极啊!当然,做了皇城司是很难升官的,除非是得到赵煦的认可,重新调回到禁军去。想必,这王庆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不然的话,就算是升官,那也只是升他的武官官阶,实权没有增加一丝一毫,还是管着那么多人,这叫王庆怎么能甘心?
要知道,王庆自赵煦登基起,就是勾当皇城司公事了,做了十几年,除了武阶官阶从武功大夫一路爬升到正五品的协忠大夫以外,位置就没挪动过。
若说待遇,还是皇城司好。毕竟在皇城司,就根本不惧怕满朝文官,可要是到了禁军,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了。不然,枢密院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文官打压武官,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王庆对这个早就心知肚明。可为什么他还是想跳出皇城司呢?那就是因为宋太宗的一道操蛋的诏令,有鉴于皇城司的权柄太大,所以不给皇城司出汴京。没有特殊诏令,谁要是敢出城,那就要视为间谍了。
间谍在皇城司里,是被整治得最惨的。所以,没有一个皇城司亲事官胆敢犯这条规定。
为什么呢?
这都是因为宋太祖自陈桥兵变后,所以要严防诸将串谋及禁军异动。因此,伺察、特务活动就非常频繁了。但如果皇城司勾结禁军呢?宋太宗是怎么上位的,民间众说纷纭,但终归不是太光彩。所以,宋太宗禁止皇城司出京,也就了然于胸了。张正书甚至还揣测过,宋太宗能搞出烛光斧影,就是通过皇城司勾搭禁军的。为了防止别人也这么干,宋太宗下这道命令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以说,赵家这一家子,就是有被害幻想症。宋太祖有鉴于唐朝末年节度使割据的局面,他又是因陈桥兵变起家的,所以极力抬高文人地位而贬低武人;宋太宗怕别人也学他这么篡位,下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诏令。如果从阴谋论的角度看,那么都能解释得通了。
矫枉过正,就是酿下祸根的开始。
宋朝矫枉过正,抬高了文官地位;明朝矫枉过正,经济畸形,最后困于财政。要是张正书熟知历史,那应该会知道明朝方孝孺的《深虑论》,里面就有论述:“当秦之世,而灭诸侯,一天下。而其心以为周之亡在乎诸侯之强耳,变封建而为郡县。方以为兵革可不复用,天子之位可以世守,而不知汉帝起陇亩之中,而卒亡秦之社稷。汉惩秦之孤立,于是大建庶孽而为诸侯,以为同姓之亲,可以相继而无变,而七国萌篡弑之谋。武、宣以后,稍削析之而分其势,以为无事矣,而王莽卒移汉祚。光武之惩哀、平,魏之惩汉,晋之惩魏,各惩其所由亡而为之备。而其亡也,盖出于所备之外。唐太宗闻武氏之杀其子孙,求人于疑似之际而除之,而武氏日侍其左右而不悟。宋太祖见五代方镇之足以制其君,尽释其兵权,使力弱而易制,而不知子孙卒困于敌国。”
可惜,方孝孺虽然眼光犀利,看出了问题根源所在。但是提出方法的时候,偏生又迂腐得厉害。
须知,世界上从来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世界在变,那么管理国家的方法自然是要改变的。一成不变的,只会原地踏步,被时代所淘汰。
可以说,宋太宗一道莫名其妙的诏令,让皇城司束手束脚,连汴京都出不去,更别说打击敌国间谍了。可以说,如今汴梁城郊敌国间谍不少,就是多亏这道诏令,让大宋都城几乎成了不设防的地方。这就形成了一个很奇怪的风景,敌国间谍进不来汴梁城,皇城司出不去汴梁城,大家大眼瞪小眼。
这样子做皇城司,有什么成就感?所以王庆想调离皇城司,就很正常了。
“可赶不及了……”
王庆有些慌了,“说不准官家就来巡探了……”
张正书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自作主张,把蒸馏器弄大了几倍?”
王庆低声说道:“还望小官人留情,莫在官家面前提及此事,若不然……”王庆剩下的话没说出口,然而张正书却知道他的意思,看着他眼神巴巴地看着他。
“你现在立即去按照原来尺寸弄几个,或许还能赶得及。”张正书淡淡地说道,“欺君之罪有多重,你比我清楚。”
王庆点了点头,立马唤来几个人去办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