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口莫名其妙的水井

  『水神』默默地摇了摇头，对眼前已接受现实的湘湘说。
  「好。对『人界』、人类、人心失望透的你，最残忍不过的惩罚就是……你要永生留在『人界』上，永世不得踏进大海半步。」
  湘湘听到如此狠心的惩罚，听得她痛入骨髓地掩着脸，崩溃地哭了……
  「你的容貌虽不会像人类一样老去，却会因得不到海水的滋润，你的肌肤会随着年月慢慢溃烂。当溃烂到最后你会感到非常痛苦，却不会死去。然后你又会重新生长出新皮肤，又一次经歷溃烂之苦，如此循环不断……直到你找到一个像陈大妈和央央一样，从一开始就真心真意爱着你的人类……我说的是真正的你，那个人必须从一开始就爱上一隻鱼妖。只要那人一直真心爱着你，你也愿意再次付出真心待他的话，你的肌肤便不会溃烂，身体的体质会慢慢变成人类的体质，而容貌也会因岁月而老去的。等到那人自然地百年归老了，他离开『人界』时，也已是年老人类的你，就能带着他仍是不变的心意重归大海的怀抱，变回一隻大海里的神像鱼。」
  湘湘不得不接受这无奈的结果，她绝望的说。
  「能重归大海的前提是，我要留在这可恨的大地上，连想死也死不去！就算『人界』上真的有那个会爱上鱼妖的人，试问已经对人类死心的我，怎么能再次付出真心呢……」
  『水神』在对她下告完惩罚后，把她送回岸边后便消失在大海里了……
  湘湘不想回到渔村陈大妈的身边去，不想她看见自己受苦，所以便开始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人界』上游走。她根本不想与人类接触，所以找了一个了无人烟的高山上的，一个小小的山洞躲了起来，独自一个承受着，身上一次又一次的溃烂之苦。
  就这样过了接近百年……湘湘已经被折磨得身心俱疲，她拖着满身的溃烂走出山洞，看到洞口前的一口莫名其妙的水井。虚弱的她走向井里一看，便混身没力地坠落下井里去了……
  李湘已经喝完第五杯冰咖啡了，便对着发起呆的浅小珠说。
  「之后的一切～珠珠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是的，小珠只是又听了一个让人心酸的故事，一时回神不了而已了……」
  浅夕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伸展了一下手脚说。
  「你那次像死鱼一样从天窗掉下来，把当时还是用木板做的天窗，撞得支离破碎，被你压断的木条还差点就飞插在我的头上了！从而『古井』便把天窗加固了，现在的七彩玻璃天窗，还是用什么防弹玻璃做的，看看谁还能把它撞碎……」
  李湘看到这没礼貌的家伙都懒得去理他了，她摸着浅小珠的头说。
  「幸得这没礼貌的老水妖和『古井』暂时收留了我，你老闆他给了我这个小小玻璃瓶，让我可以在遇见那人前，脱离溃烂之苦。」
  浅小珠接住李湘手上，一支只有一段手指长的幼身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满瓶闪闪发亮的泪水。浅小珠兴奋地说。
  「湘姐姐你又把泪瓶装满了？又是骗了哪个爱上你的可怜男呢？」
  「珠珠啊～不骗他们先是充满爱，然后只留下被伤害的苦眼泪，我怎能保持肌肤不烂呢？把他们被我伤尽了心的泪水，装进这泪瓶里，服下后就可保我肌肤滑得像小婴儿一样。一旦我服下第一口就没有退路了，只能不停的骗眼泪，再不能受控地说停就能停下来的。但……我想现在的我不用再去伤人类的心，骗人类的眼泪了。现在可以把泪瓶还你了……」
  浅夕发自对老朋友的真心，接下泪瓶笑了笑对李湘说。
  「是因为遇上那个真心真意，爱你真身的人类吗？」
  李湘点了点头，脸红红地说。
  「嗯～那瓶眼泪是我五年前收集的，这五年来我一滴也没有服。一年前也开始长出我第一条白头发了！我知道我是遇见了，我一直等的那个人了……我们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了，一星期前他也向我求婚了！我愿意与他一齐变老，到百年归老的一天，能带着他仍是不变的爱意，回去我的大海里。所以我才来问你拿回，当初存放你那的婚衣啊～」
  「可是……湘姐姐你不怕，这件当年你特意订製来与李平成亲用的婚衣，会不吉利吗？」
  「怕的话，当年拿着泪瓶离开了『古井』，重新踏上『人界』时，我就不会一发现到那衣料铺，竟还留着我的婚衣将近百年也没有买出去……便千方百计地买回这婚衣了！然后我把这婚衣存放在『古井』里，决定日后遇见那个人才回来，用我的故事赎回婚衣的。」
  浅小珠打开了大厅上，其中一个玻璃柜，拿出那件依旧鲜艷亮丽的红婚衣，李湘拿上那八百年前的婚衣，高高兴兴地走出『古井』的大门，回到那条早已全关上门，黑漆漆只剩下街灯亮着的名店街上了。李湘转身一看，『古井』的招牌和大门也消失不见了……
  李湘拿着装在名牌纸袋里的婚衣，心里头涌上一股满满的希望说。
  「终于可以把你给穿上了，我的惩罚也快到终点了，剩下的只有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