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 第89节
谢煐如以前那样揽着他的腰,侧头在他耳边道:“就当让它和我的马作个伴。马倌每日都会放府里的马出来跑一跑,隔几日也会带到城外庄子上去跑。”
说到这个,白殊突然好奇地问:“我听说你那匹黑马在马厩里可是一霸,都不爱和别的马玩。”
谢煐也伸手摸摸白马的鬃毛:“它嫌弃别的马笨。但这一匹,应该能和它玩在一起。”
站在场边的葛西尔抬眼望着,见谢煐仔细护住白殊的模样,和身旁的伊落低语道:“先前听说是被逼着成亲,现在看看,他们感情挺好的嘛。”
伊落回道:“楚溪侯那么大本事,太子会看重他不奇怪。”
葛西尔却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我倒觉得,说不定是我们送的新婚礼的功劳。”
不过他好一会儿都没听见自家祭司回应,转头一看,才发现伊落在看蹲坐在不远处的黑猫。
“怎么,你喜欢猫?”葛西尔有些奇怪,“那回去了我们也养一只。”
伊落收回目光,摇摇头:“我感觉那只猫很特别,又看不出是哪里特别。”
葛西尔闻言也看过去,却是完全没有特殊感觉。
白殊被谢煐带着跑了几圈马,才尽兴回来,重新将小黑抱起,返回前院。
回到正殿前,张峤、薛明芳和贺兰和也都过来了。两年前平叛时他们都在谢煐身边,自然与葛西尔、伊落都有交情。
仆役们搬来案椅,众人便在院中围坐着说话。厨子也带着人开始忙碌——谢煐早先吩咐过,今晚要弄个烤羊宴。
黄昏时分,烤肉与香料的味道飘散开。
厨子不断切下薄薄的羊肉片送往案上。薛明芳拍开一坛专程带过来的烈酒,给能喝的都满上。白殊则是拿出上次没喝完的菊花酒,自斟自饮。
众人围着院中篝火吃肉喝酒,除了白殊,其余人都不由得想起两年前的情形,气氛渐渐热烈。
到后来,葛西尔干脆拉着薛明芳一同跑到谢煐身旁,直接坐在地上,三个人划起拳来。
伊落也将白殊、张峤、贺兰和叫过去说话。
时间在笑闹间慢慢滑过。
趁着薛明芳起身更衣,喝得上头的葛西尔靠在谢煐坐椅的扶手上,悄声问他:“太子,我们给你的新婚礼不错吧?那套暖玉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去寻。”
谢煐瞥他一眼,没回话,只抬手喝酒。
葛西尔借着酒劲又道:“还有那本图册,可是我的珍藏。这我都送你了,够兄弟吧!当年我就是靠了它……我看楚溪侯是真挺弱,太子你可得好好琢磨图……”
趁着他边感叹边举酒盏,谢煐往他的手肘一托,弄得葛西尔灌下一大口,又呛得直咳,引得旁边四人都看过来好几眼。
薛明芳回来,换谢煐站起身,也去更衣。
路上,他将跟在身后的冯万川叫上前,低声交待了几句。
一顿露天烤羊宴吃了许久,众人才尽兴而散。
白殊和谢煐将贵客送出府,转身慢悠悠地走回竹影院。
小黑眼尖,对白殊说:“太子送给葛西尔他们的回礼中有个小箱子,应该就是当初他们给你们送结婚礼物的那个。”
白殊:“……”
难道是把那套玉势又送回去了?
葛西尔带着人在宵禁前回到驿馆。
随从们将东宫的回礼送到他和伊落的房里,伊落先去看那些棉衣棉被。
葛西尔这时才发现,礼物中有个贴着封条的小箱,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随从回道:“临走时那个总管捧来的,说楚溪侯很喜欢首领挑的马,所以太子特地多回一样礼,让首领和司祭亲自打开。”
待随从们都离开,葛西尔捧起那箱子左看右看:“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伊落看完棉衣棉被,瞥过来一眼:“就是你拿来装贺仪给太子的那个箱吧。”
“啊?太子总不会没打开吧!不对,听他在青州知道史更汉消息的反应,他应该是看过密信了……”
葛西尔一把扯开封条,打开盖子,发现里面叠着几本书,还有两个小瓷罐。
他先拿出一本拉开,看着上面满满的字,顿时有些头疼,连忙招呼自家祭司。
“伊落,你来看看,这上头写的什么?”
伊落走过来,拿起他手上的书看过片刻,面色有些微妙:“南风话本,写得还很香艳……没想到太子竟会看这个。”
葛西尔啧一声,一边翻剩下的书一边抱怨:“我送他那么好的图册,他就送我一堆字?明知道我看字就头疼!”
确认过所有书都是话本,葛西尔没了兴趣,又拿起小瓷罐打开,发现里面是淡青色的油膏。
“咦?这不是你平常配的那个膏吗?我们用的那个……”
伊落放下书,拿过小瓷罐看看闻闻,点头道:“是那个。”
葛西尔嘿嘿一笑:“我就说他们肯定不是单纯地被逼成婚。”
伊落放下瓷罐,去一旁倒水洗漱,一边随口回道:“大煜人在那种事上都保守,你知道就行了,还是少在太子面前提起。”
他弯身洗好脸,直起身扯下盆架上的布巾擦拭。
柔软的布巾刚贴到脸上,他就感觉腰间一紧,后方的热气也随即笼罩上来。接着,手被抓着拉下,布巾被扯走,手中被塞进一样东西。
伊落低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小瓷罐。
葛西尔凑到他耳边轻笑:“既然是太子特意回的礼,我们别辜负了,来试试和你配的究竟有没有不同。”
伊落稍稍侧回身:“你没喝醉?”
葛西尔大笑:“才那么点酒,哪里就能醉了。”
说罢,他直接弯身将人抱起,向着床榻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冬至
嘉禧朝这十几年来, 十一月有两件盛事,一件是月底的千秋节,另一件则是冬至大节。
大煜一年当中会举办两次盛大隆重的大朝会, 分别在冬至与过年的元日。
而嘉禧帝的寿诞又正好同在十一月,因此十一月的京城非常热闹,准备这两件盛事的各官署也非常忙碌。
今年的冬至很早,在十一月初二。
淑妃于九月底被嘉禧帝安排了命妇们的相关事宜,虽然都有定例,但也年年有变化, 实际事务总是相当繁琐,尤其涉及人情世故。加之淑妃从未有过独当一面的经验, 手上又无凤印,名不正言不顺的, 做事实在艰难。
最终她焦头烂额地忙了近一个月, 才总算勉强赶在冬至前将所有事情顺理。
前段时日, 她母亲高夫人几次让人传话想见她, 淑妃都一直没空。这日总算得了空闲, 便将高夫人接进宫中说话。
高夫人与淑妃闲话过几句, 示意她屏退旁人,才与她说起正事:“你舅舅家里在和齐国公府谈九郎与白大娘的亲事,你知道吧?”
淑妃不太在意地顺口应道:“隐约听到一些风声, 已经说好了吗?”
高夫人点头:“差不多了。十二月有好日子, 先订下亲,过几年再成婚。”
淑妃:“那回头我寻摸些好东西备着, 在宫宴上见到白大娘便送与她。”
高夫人不作声地看着她。
淑妃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
高夫人在心中叹口气, 只得耐心地与她说道:“翻过年五郎就二十二了, 他的婚事你有什么打算, 相看好人家没有?”
“这个得看陛下。”淑妃不解,“皇子们的婚事全都是陛下安排的,我相看又没用。”
高夫人不赞同地道:“那你也得心中有点数,有机会便和圣上敲敲边鼓啊。”
淑妃更加莫名其妙:“陛下自有考量,我若说得不合适,反而会惹他不高兴,没必要。”
高夫人看她实在不开窍,只得把话挑明了说:“趁着圣上现下还没想法,咱们得给五郎荐个有力的岳家,将来也好和齐国公配合。”
淑妃把这话反复思索两遍,眼睛慢慢睁大:“娘的意思,是要五郎和宁王争?这……”
高夫人压低了声音:“这什么,你难道就没想过自己当太后?你和皇后虽然都姓范,可到底不是一个爹。如今既然有机会,为何不争一争!”
淑妃用手帕捂着嘴,垂下目光沉思。
高夫人继续劝道:“说起来,你兄弟又比皇后兄弟差在哪里,不都是进士出身。人家虽说外放,但都在江南当肥差,权力可大着,银钱随便捞。
“可你看看你兄弟,如今都还是朝会上没个座的官。不就是因为你爹不是嫡支,你也说不上话。当年皇后要找人帮着争宠,来家里讨了你去,这么多年她又帮过咱家什么?
“现下齐国公都看好五郎,你这个做亲娘的可不能糊涂。你想想,这段日子那些命妇们给你和五郎送的礼,能抵得上皇后给你的好几年赏赐了吧。你甘心回到过去吗?”
淑妃给她说得眼中渐渐燃起火,却还是犹豫道:“可是平川王和宁王都已经营日久……”
高夫人:“他们经营得再久,能有齐国公经营得深?如今皇贵妃被关,平川王被压,我们正好把宁王也往下拉一把,五郎不就突显出来了。”
说完,她凑到淑妃耳边,悄悄告诉她宁王与王美人私通之事。
淑妃满脸震惊:“这是真的?”
高夫人:“齐国公查出来的,那还能假。只要让圣上亲眼见一见,便是不能借此废后,也能让宁王降降爵!”
淑妃皱起眉:“可若是被查出来是我动的手脚……”
“这算什么动手脚,你只不过给宁王行个方便。若是他自己没那龌龊心思,又哪里会有事。”
高夫人安抚完,再压下最后一根稻草:“你想想皇后和宁王都是怎么使唤五郎的,难道你还想让你儿子受一辈子委屈吗?”
想到儿子从小就围着宁王打转,什么都得相让,淑妃的眼神终于慢慢变得坚定。
从前朝至大煜,冬至一直是仅次于元日的隆重节日。
冬至当日一大清早,天子会带领群臣在社稷坛祭祀,随后召开大朝会,再从午间开宴到傍晚方散。总之,一整天都不得闲。
白殊三更半夜就被谢煐唤起身,痛苦地束发戴冠,换上新做的棉袍官服,吃点东西便登车出门。
马车慢慢往内城而去,白殊在车里打了个盹,才总算清醒些许。不过今日带不了猫,他只得捧个手炉下车,谢煐又给他披上狐裘斗篷。
前几天一直在下不大不小的雪,今天倒是还好,至少雪停了。
谢煐身为储君,到得稍晚。两人一路从站在寒风中的官员们身边走过,白殊身上的狐裘真是分外扎眼,不知引来多少羡慕的目光。
谢煐被领路的小官员引到最前方位置上,而白殊如今是正经“太子夫婿”,只落后他半个身位,身边再无旁人。
两人刚站定,主持祭祀的太常寺卿便过来劝:“楚溪侯不可披着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