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卖产品，不如卖生产工具
一想到，国内光盘厂的相互竞争，又或者说极度的内卷，方辰不由轻叹一口气，神情有些无奈。
光盘厂典型属于投资不大，人员场地要求不高，技术要求不高的行业。
正是这一系列的特性导致，只要兜里有个两三百万，并且觉得光盘厂有利可图，那就可以进入光盘行业。
方辰现在用的是索尼最新最大的光盘生产线，所以价格比较贵。
而等到再过几年，技术相对于成熟的时候，尤其是国内一些企业开始生产制造光盘生产线的时候，一条光盘生产线才两三百万而已。
当然了，这种光盘生产线的产能会相对比较少一些，只有索尼光盘生产线产能的五分之一。
就拿前世来说吧，在千禧年间左右，国内的光盘生产能力是年产量七亿张，作为高新产业，光盘厂则大多聚集在燕京、申城、岭南这三个国内最为发达的地方，全国拥有80家光盘生产厂，光盘生产线170多条。
而技术实力最强，生产能力最强的则是燕京，燕京的光盘厂并不多，只有八家，而这八家一共才二十多条光盘生产线。
但就是这二十多条光盘生产线，使得燕京具有了年生产两亿张光盘的能力，而其他七十多家光盘厂，150多条光盘生产线一共才五亿张光盘的生产能力，平均起来，一条光盘生产线年的生产能力才三百多万张而已。
作为国内光盘生产的龙头，燕京在1996年，DVD刚刚普及的时候，每张光盘复制加工价格在7元以上，光盘厂的毛利润达到了惊人的200%。
于是乎，大量的资本蜂拥的加入了光盘生产中，97、98年全国光盘厂数量暴增，光盘复制加工价格立刻跌入3元以内。
随后的1999年，燕京又增加了三家光盘生产厂，与以往不同，他们用的不再是罚没的盗版黑线，这三家光盘生产厂新投入生产的10条生产线大都是运转性能更高、产量更大的全新设备。
所以，燕京的光盘生产能力从1998年预计的九千万张，直接暴增到了两亿张。
产能急速增加，光盘厂之间的竞争也就越发的激烈了起来，各个光盘厂纷纷以低价来争取客户。
1999年，光盘厂的报价，每张光盘最低每张1.6元，最高每张2.3元，利润平均只有10%而已。
仅仅四年的光景，光盘厂的暴利就从此彻底不复存在，进入微利时代，由此可见，华夏的竞争激烈到了何种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方辰疯了才会想要垄断国内的光盘生产。
且不说想要垄断国内的光盘生产，他至少还要投入一二十亿，建设五六十条生产线，要不然根本无法满足国内对光盘的需求。
然而最关键的是，他无法阻止别人进入光盘行业，毕竟他在华夏还没做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看到光盘厂有利可图，肯定有大量的人和资金会进入光盘行业，而这些人的进入则会很快将光盘的价格给打成白菜价。
而这个时候，手握着六七亿张光盘的产能，拥有将近四五千生产线工人的他就尴尬了。
毕竟如果他都手握六七亿张光盘产能，那其他人怎么着也要有三四亿张吧，这合起来就是十亿张，比前世还多三亿张，这意味着光盘的利润将再次暴跌。
到时候，这些光盘厂为了活下去，别说微微利都可以接受，哪怕只有一分钱的利润都行，甚至为了这一分钱的利润，光盘厂自己还要自己大量的垫资。
垫资这种事情，在华夏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各行各业都存在上游企业给下游企业垫资的问题，好一些的，压个三个月，半年的账期就会给钱，这不好的，就成为了死账，彻底要不回来。
而届时，华夏的光盘行业将彻底进入一个恶性竞争的时代。
但对于方辰来说，别说微利了，就是低利润他都无法接受。
这倒不是说，方辰钻进钱眼里出不来了，而是他要为擎天的广大职工着想。
众所周知，擎天的职工工资，在全国范围内来说，都是首屈一指的，如果光盘厂的利润仅仅只有很低的一点，那他势必将无法保证光盘厂工人的工资待遇。
也就意味着，光盘厂的职工的工资待遇将比其他擎天职工要低很多很多，甚至有可能还不如外面其他企业的工资待遇，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在他看来，都是擎天的职工，都是付出一样的劳动，凭什么光盘厂的职工就要比其他职工的工资低，没道理的。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既然光盘厂没有盈利，那工资收入低一些，简直太理所当然了，但是在方辰这里，这一点就说不过去。
擎天的职工即便工资待遇低一些，就比如，之前擎天通信的职工工资待遇，就比小霸王的职工工资待遇要低一些，但也要比外面其他企业的工资水平高三倍以上。
并且擎天通信的工资待遇也只是比小霸王低20%左右而已，然而最重要的是，他清楚这只是一时的事情。
现在随着交换机在国内的铺开，擎天通信职工的工资待遇已经撵上了小霸王，所以方辰当时还算是能够接受。
但光盘厂呢？
方辰是看不到有任何让职工拿到高工资待遇的可能。
而如果一旦存在这样强烈的落差，也就势必会产生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光盘厂的职工会产生巨大的失落感，有能力有关系则纷纷找机会，逃出光盘厂。
而未来光盘厂也会成为小霸王，乃至于整个擎天系的流放之地，谁能力不够，谁跟领导关系不好，谁犯过错，就会发配到光盘厂中。
到时候，光盘厂就会变成一个类似于清宫剧中冷宫，盥洗房之类的东西。
这一点更是方辰万万不愿意看到的，虽然他会想办法杜绝，但依照他对人性的了解，想要完全杜绝这一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擎天自然也不会例外。
只是被他压制着，再加上擎天其实创立不久，并且一直在做大做强，大家能分到的蛋糕也一直是越来越大的，所以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才一直没有出现。
而如果只是保持现在的规模，只有一亿张光盘的产能，六百多名员工，那就无所谓了。
即便以后光盘不挣钱了，他把公司，又或者说他应该拿到的那一部分钱，全部贴补给员工就是了，又或者从其他业务中挪一部分钱，给这些光盘厂的员工都行。
反正就六百多人，船小好调头，他就不相信一个偌大的擎天，将近五万名职工，连这六百多人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至于说，以后VCD销量越来越高，人们对光盘的需求越来越多，不足的那一部分产能如何来解决，那也好说。
无非就是委托给其他光盘厂而已。
要知道，前世正版光盘贵是贵在了版权收费上，而不是光盘的制作上，只要他把版权收费给卡死在一块钱上，其他的都不影响大局，而且大概率，其他光盘厂的生产成本比他还要低一些。
毕竟他们的设备便宜，人工也便宜。
见金至江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方辰将光盘产能扩大的害处，捡能讲的地方，给金至江讲了一些，不太好讲的地方，就说是自己的推测。
金至江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光盘的价格真的会降的这么快吗？”
游戏机虽然也降价了不少，但也没有说像方辰所说光盘那样，从百分之二百的毛利润，在短短四五年内直接降到了10%，这也太夸张了吧。
现在小霸王游戏机的售价从原来的六百多块，降到了现在不足四百块钱，降了几乎40%的价格。
但是要知道成本降低的更多，游戏机的成本从原来的三百多块钱，降到了一百七十多块钱，而富士通的代工价格更低，才一百六十块钱。
如果按照这样算起来的话，游戏机的利润率不降，反而还上升了不少。
并且虽然游戏机在国内基本上没什么销量，大家都去买学习机了，但在东南亚，甚至东倭，欧美的销量还不错，而且价格也高，所以最近半年，游戏机对公司利润的贡献，还比学习机高一些。
在得到方辰肯定的回答之后，金至江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理解方辰为什么不扩大光盘生产线了，就这利润率，说实话，他真看不上眼。
至于说方辰的推测有几分真假，他到从不怀疑，因为方辰的推测基本上都实现了，又或者现实就是按照方辰推测的走向走的。
所以方辰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而且，你知道在光盘竞争激烈的未来，我们应该做什么吗？”方辰突然笑着说道。
金至江想了一会，然后这才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光盘生产线？”
“嗯，没错，自然是要想办法研发生产光盘生产线。”方辰说道。
未来光盘竞争激烈，自然意味着有很多光盘厂需要购买光盘生产线，并且因为都急于挣钱的原因，只要他能生产光盘生产线，不但能挣钱，还能挣大钱，毕竟那时候他能拥有强大的溢价能力。
至于说未来光盘价格走低，没有利润，人们不抢着买光盘生产线的时候，也好说，订单式生产就是了。
而研发光盘生产线的费用，早就在光盘大热的时候挣回来的。
再者说了，光盘生产线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凭什么这钱要让外国人给挣了去。
这其实就跟美国西部淘金热一样，淘金的人挣钱没挣钱，方辰不太清楚，但是犹太人利维·斯特劳斯，也就是发明牛仔裤的人一定是挣了大钱的。
所以说口罩火的时候，不要去卖口罩，而是要想办法卖口罩机。
大家都去蜂拥摆摊的时候，不要去摆摊，而是要去卖一些桌椅板凳，摆摊车之类的东西。
所以说卖产品，不如卖生产工具。
想到这里，方辰有些茫然，有点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口罩和摆摊呢？
没过几秒钟，方辰摇了摇头，无所谓了，这不重要。
好吧……
金至江承认方辰说的有道理。
听完金至江，如何派人去香江那边，做电影电视剧，歌曲母带接洽的安排，以及相应的光盘生产之后，方辰就去厂区看看了。
虽然前几天刚刚来过厂区，但毕竟主要是为了VCD，所以就走马观花简单的看了看。
这次，趁着VCD还有半个月才发布，他要好好在厂区里面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发掘一些，平日里想看但看不到的东西。
虽然，公司有段勇平帮他盯着，金至江等中高层干部也算是尽心尽力，而且还有王五和吴茂才这条，监察室的渠道帮他看着，但有些事情，终归还是没有自己亲自来看放心。
他看的多一些，公司的运转就会变得更好一些，小毛病就会出现的更少一些，欺上瞒下的事情，也会做得收敛一些。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古代但凡明君，活得年龄都不长的原因，天下间的事情，他多看一分，就会好一分。
可是他又有多少心力能把这全天下的事情给管完，所以早早累死。
反倒是那些游手好闲，整日里转来转去，将国库消耗的干干净净，甚至以至于搜刮民脂民膏的君王，活得比较长一些。
这大概就是所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的原因。
而就在方辰打算在香山扎根半个月，等待VCD发布的时候，距离岭南千里之外的，江淮省，庐州市，万燕公司。
万燕公司董事长，姜万锰和自己的合伙人，也是斯高柏公司的董事长，后世被誉为图片压缩之父的孙燕生，无比喜悦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台VCD。
这是万燕公司第一台VCD样品，从立项研发到现在，只用了不到十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任何一件电子产品在十一个月内研发成功，做出来成品样机，都着实是一件了不得的成就，更别说这VCD还是世界上从未有过的电子产品。
姜万锰和孙燕生有无数的理由为之骄傲。
“也不知道，擎天那边研发的怎么样了？”姜万锰突然打了个激灵，开口向孙燕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