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217节

  “啊?”众位商人都被路有荣这一番话给整得一脸蒙,“这个花生油我们总共盈利也不过才七八文,再批发出去,真就没得赚了。”
  路有荣直言道:“那也比砸在手里,一直回不了本的好吧。”
  他可没忘记,刚刚被一群人还在说,回不了本,他们铺子里的其他生意就周转不开。
  现在有了主意还嫌挣得少,挑三挑四的,莫非把刚刚缺周转资金的紧迫感都给忘了。
  商人们一想也是,反正这花生油放在手里也是放着,便宜点卖出去,能挣一点是一点呗。
  “好吧,就按你说得来!”
  卖花生油的商人们下了决定,再商量如何把花生油批发给民间的货郎们。
  而卖面条子的商人们见他们还没有放弃卖花生油,还要继续卖下去,再次摇了摇头:“他们怎么就这么犟呢,就算他们分文不挣,这花生油短时间内也很难再卖出去了,有这个闲工夫折腾,还不如想点其他办法,把这花生油的损失给挽回回来。”
  不管这些卖面条子的商人们如何不看好,总之,卖花生油的商人们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把花生油批发给民间货郎的规则。
  他们参考了许怀谦给他们批发花生油的规则。
  进一百斤油三十四文,进两百斤油三十三文,以此类推,进到五百斤油三十文。
  这样一次性进够五百斤油也才十五两银子,在普通货郎的承受范围内,吸引的货郎也会更多。
  他们想,这油竟然要薄利多销,那自然是越来越多的货郎来他们铺子里进这个花生油去卖更好。
  所谓的货郎,就是民间的贩夫,他们多数挑着一个货担子,穿梭在大街小巷或者游走于乡野之间,挣的也都是些辛苦钱。
  但不得不否认,要想把他们的花生油给大肆推广出去,还必须得靠这些货郎才行。
  等他们挑着货担,挨家挨户地去推广这个花生油,只要有大多数的人买了他们这个花生油,花生油的名头就会在一夜之间彻底被打响。
  从而就不存在先前那些商人们所说的,需要时间等人适应新油或者等普通百姓来购油的问题了。
  路有荣开杂货铺的和货郎们接触颇多,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了他负责。
  路有荣接下此事也不心虚,很快便召集来了杂货铺下面的所有货郎,跟他们说了卖花生油的事。
  花生油价廉,进一百斤也才挣一百文钱,想要赚得多,就必须进得多。
  货郎们走街串巷挣的都是辛苦钱,一下子要他们拿出十五两银子来,不是一件易事,况且这还是一种新油,好不好卖都难说,心动的很少。
  货郎的人数很多,有胆小的,自然也有大胆的,
  龚大龚二就是个胆大的,他们两兄弟算了算,进五百斤油,需要十五两银子,按照三十五文的价格卖出去,一斤挣五文钱,五百斤油就能挣二两五钱银子。
  平日里他们挑着货物走街串巷大半年也不一定能够挣到二两五钱银子,可他们若是在半年没把这五百斤花生油卖出去,这些钱就妥妥是他们的了。
  针头巴脑的东西寻常人家有时缺有时不缺,就算缺的时候也能等手里宽裕点了再买,但是油不一样,就算再穷苦的人家,炒菜也会搁上几滴油花。
  只要他们勤快点,把县城附近的村子都给走上一遍,半年内还卖不掉这五百斤油吗?
  打定主意,两兄弟一块回去凑了十五两银子,但这五百斤花生油,开始走街串巷地贩卖起来。
  由于他们经常游走于乡野之间,对于这些平头百姓如何购买货物再清楚不过。
  要他们一次性拿出三十五文钱来买一斤油很是困难。
  但若是让他们拿个三文五文的出来买一二两油,他们咬咬牙还是拿得出来的。
  “卖油勒!卖油勒!好吃不贵的花生油,四文钱一两,七文钱二两勒!”
  “有钱没钱买点油,农忙时节心不愁,菜里要是没有油,儿孙愁完丈夫愁!”
  兄弟俩都是货郎,吃得苦,也张得开嘴,吆喝起来一声又一声的,比那外头说相声的还要好听,吸引得村子里的人,有需要油的跑出来向他们问道:“那个担货郎的,你们吆喝的是什么油啊?”
  “花生油,盛北产的花生油。”听到有人问话,兄弟俩连忙将肩上的货担给放下来,打开花生油罐子,让里面的香味散发出来,“可便宜了,铺子里卖三十五文钱一斤,我们也不收乡亲们高价,铺子里面怎么卖的我们就怎么卖。”
  “你这油香,一两也卖?”乡下人就没有城里人那么讲究了,他们见油罐子里面装的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油,一听到这个价格也确实便宜,当即就询问了起来。
  “卖,一两四文钱,二两七文,多买一两便宜一文,大娘你多买一两吧。”
  买油的大娘想了想,以往十文钱才能买二两油,现在七文钱就能买到,比以往的油便宜三文钱呢,况且最近家里的男人们下地也需要力气,是得买些油给他们补补,点头道:“中,但你可不能欺负我年纪大就给我少油,前儿个有货郎,就这么一二两的油都给我少称了。”
  “大娘你就放心吧,我们兄弟俩就没给人少过秤。”龚大龚二做生意实诚,“把你家里的装油罐拿过来,我们当着你的面取油,绝对不会给你少的。”
  “这中!”大娘回屋去拿了油罐子,老太太精着呢,她那油罐子里一两二两的位置都做了记好,看着兄弟俩足额足称地给她灌了油,油的位置甚至还超过了二两的位置一点,高兴得合不拢嘴,直夸他们,“你们兄弟俩好,做生意实诚,下次还到我们村来卖油,我还在你们这儿买!”
  “欸,好。”两兄弟也不是那客气的人,听大娘这么一说,忙接话道,“大娘,这油你要是吃好了,劳烦你在村子里,给我们宣传宣传,下次,我们生意好了,还送你二两油!”
  “这感情好!”大娘一听到他们还送油,哪有不应的,忙不迭地应下来,当晚,就用这油给做了菜。
  说是做菜,农家哪有什么菜做,地里挖些野菜,拿油和盐拌一拌就是极好的吃食了。
  晚上,他们一家老老少少从田地里干活回来,洗了手,看到桌上的菜,没有一点意外,也没有任何惊喜。
  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有啥好期待的。
  只是,今天有点与众不同。
  “我这一定是干活干糊涂了,才觉得今天的菜香。”才十岁就要跟着下地干活的孙子,嗅到饭桌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揉了揉鼻子,自觉自己鼻子出了问题。
  “没糊涂,没糊涂。”奶奶疼孙子,一听到自家的小孙孙这样说,忙道,“奶奶今天买了新油,这油既便宜又香,来,都尝尝好不好吃,那卖油的货郎说了,要是吃得好,让我在村子里给他吆喝吆喝,他下次来还送我们二两油呢。”
  “还有这好事呢。”农家人没那么多讲究,大家伙儿一听到还有人主动给他们家送油,都纷纷拿起筷子,主动尝起这用新油拌的菜,“那我可得尝尝这滋味咋样。”
  其实油都那一个味,尤其是亚麻籽油总带着一股腥味,吃着就让人不舒服,他们常年吃,都吃习惯了,也没觉得这新油有什么好味道,这样说,也不过是,安慰家里人而已。
  结果,今日的野菜一进嘴,一家人全都顿住了。
  “嗯!!!”他们迅速咽下嘴中的菜,又夹了一筷子,两只眼睛开始放光,“好好吃,今日的菜怎么这般好吃!”
  不仅没了往日的那种腥味,还多出了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
  “好香,好香。”连一向不怎么爱吃野菜的孙子都一个劲地扒拉着菜,“奶,今天的菜做得也太香了。”
  “这个香味就是新油的香味。”奶奶揉了揉乖孙的脑袋,“你们要是吃得好,我以后都买这个花生油了,这个花生油,还比亚麻籽油便宜一些,以前十文钱只能买二两,这个十文钱能买三两呢!”
  “就买这个油!就买这个油!”孙儿看着他奶央求道,“奶,这个油好吃!”
  “是啊,娘。”他儿子也说,“既然这个油便宜好吃,以后我们家就吃这个油了呗。”
  “好好好。”全家人都喜欢,大娘当然没有意见了,一锤定音道,“以后家里都买这个盛北来的花生油。”
  “哎哟。”吃完饭,大娘还惦记着龚大龚二说的那二两油,把家里的家务事交给媳妇,转身就出门串门子去了,“我可得给村头的老王媳妇好生说道说道这花生油去。”
  村头的老王媳妇是给人做丧喜宴的,平日里用到的油也多。
  大娘给老王媳妇提了一嘴,她今天新买的油,并请她尝了尝她用花生油拌过的野菜。
  老王媳妇顿时就这既好吃又价廉的花生油给征服了,跟着大娘一块在村子里为龚大龚二的花生油吆喝起来。
  经过大娘和老王媳妇的轮番宣传,等到龚大龚二再来到这个村子卖油的时候,一个村的人都把他俩团团围住,纷纷嚷着:“给我来二两,给我来六两,给我来一斤!”
  龚大龚二总共就进了五百斤花生油,跑了几个村子下来,已经卖掉了大半,再被他们这么一疯抢,剩下的大半也卖光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不到两个月,两兄弟就挣了他们大半年才能够挣到的钱。
  他们乐得合不拢嘴,拿着卖油卖出来的本金,又去进了五百斤花生油。
  都是走街串巷的,谁不知道谁啊,龚大龚二兄弟俩又进了五百斤花生油的消息很快就在货郎当中传开了。
  人都是会算账的,他们一算,人家两兄弟一个多月的时间,挣了他们大半年才能够挣到的钱,顿时眼红得也不卖其他货物了,找人合资地找人合资,找人借钱地找人借钱,拿出积蓄的拿出积蓄,全都涌到路有荣的杂货铺进花生油。
  他们也要卖花生油挣钱!
  与此同时,城里原先买了花生油的店家回去拿这花生油一做菜,也发现了花生油与他们寻常吃的亚麻籽油味道好吃。
  重要的是,它价廉啊。
  有那家里开吃食的铺子的,平日里油用得多,拿亚麻籽油和花生油一对比,发现用花生油他们不仅能省更多本钱,还能使吃食口感更好。
  这还有什么说的,换油!
  各方这一发力,原本寂静得无人问津的花生油铺子,瞬间就在各州府大火了。
  五百万斤花生油,根本就不够他们买的,原本滞销的花生油,一抢而空。
  虽然钱挣得不多,他们合资的五个人,每个人只分到三千两,但真金白银拿到钱的商人们,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
  这次再也不后悔他们从许怀谦手里进了油,反而大气夸赞起来:“许大人不愧是许大人,从来不会让我们这些商人亏本,跟着他,喝汤都有钱挣!”
  卖油的商人们扬眉吐气了,卖面的商人们傻眼了,这价廉的花生油还真让他们在短时间内给卖起来。
  “嘶——”
  一想到以后整个大缙的百姓都吃花生油而不吃亚麻籽油,就算每斤油只挣一个铜板,这些商人们的利润也能上天,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从而傻眼中回过神来,表示也要加入他们的队伍:“我们也要卖花生油!”
  “晚了!”对此,路有荣朝他们抱歉地笑笑,“我们已经把许大人那儿的花生油给包圆了,并且给许大人签订了一个常年契约,就算你们现在跑到盛北去,许大人也无油可以卖你们了!”
  路有荣多精的人啊,一看到花生油行情大好,立马又把卖油的商人给聚齐在一起,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早就派人前去盛北把许怀谦手里的花生油而包圆了,并且商定好了长期契约。
  卖面的商人们郁闷不已,不就迟疑了那么一下子,他们这就错失了一个发大财的机会的?
  先前他们给路有荣出了主意,现在路有荣也给他们出主意:“你们没有油,但你们有面啊,买我们的花生油回去炒面吃,每次还能让你们开辟出一条新的财路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些商人想到花生油那独特的香味再配合盛北那劲道的面条,没准真能给他们弄出一条新财路来。
  “行。”试试又不要钱,卖面的商人顺势就应下了路有荣的话,“待会儿我走的时候,你给我来桶花生油。”
  这下轮番路有荣笑不出来了,他手上也没花生油了,新的花生油还没运来呢。
  外地的花生油大火,在盛北的许怀谦也松了一口气。
  商人们把花生油运走好几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还以为他的花生油不受百姓欢迎,卖不出去了。
  现在看到源源不断从外地来进购花生油的商队,他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一下就松了。
  能卖出去,花生油普及到全国百姓嘴里,是迟早的事!
  随着面条和花生油的大卖,盛北的百姓也彻底没有空闲时间。
  以前,男人们在地里干活,家里还能由女人、哥儿们操持,衣服脏了破了,立马就有人洗,有人缝。
  但是现在的盛北,就看不到一个闲人,男人们白天去地里忙活了,回来还得在榨油厂里劳作,女人、哥儿们也一样,白天去地里干活,回来不是捻毛线就是去面粉厂劳作。
  至于洗衣服、缝补衣裳这活儿,不好意思,实在没空!
  这个时候,裴望舒在盛北开的那家衣服铺子就派上用场了。
  先前,大家卖了麦子,手里是有点钱了,可刚遭逢大难,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哪里舍得在衣裳上花钱。
  只要不是烂得没有办法穿,他们就能继续穿下去。
  反正,整个盛北,都是遭了灾的人,大家都一样穿得破破烂烂,谁也别笑话谁。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要进面粉厂和榨油厂劳作,就必须穿戴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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