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每天逼朕营业 第137节
谢景元哈哈笑起来,笑完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跟你开玩笑的。”
两口子说了一些真心话后,谢景元又道:“既然你这样跟我掏心窝子,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柳翩翩点头道:“你说吧,什么事情?”
谢景元拿起勺子在碗里搅了搅,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变,但说话却让人后脊梁骨发凉:“我要杀你娘家的一个人。”
柳翩翩惊得手里的勺子差点掉了下来,片刻后讷讷问道:“是谁?”
谢景元的声音低了下来:“你二婶。”
柳翩翩再次惊讶:“我二婶,她干什么了?我看她这几年老实的很。”
谢景元慢慢喝了口茶:“五郎已经打听到了,就是她在外说了一句平安跟表兄长得像,她这话说出去之后,姜大人很快就收到了陌生人送来的消息,对方说平安就是表兄之子,连星辰炸死之事都说得一清二楚。”
柳翩翩吃了一惊:“她真这么说了?”
谢景元嗯一声:“她这个人小肚鸡肠,虽然不敢跟你大哥比,见四郎的差事跟二郎差不多,且你对四嫂比较亲热,四妹妹的亲事她又不能做主,怕是心里一直有些不平。她这是不服气我们的安排,我现在不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平安真正的身世,若是不知道实情,只是随口瞎秃噜,我还能饶她一命,若是她知道实情,那我就容不得她了。”
柳翩翩过了好久才哦了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来问我。不过,我二哥那里……”
谢景元抬头看着柳翩翩:“你们家六兄弟呢,差哪一个都无所谓。二郎从我在军营里时就跟着我了,若是此事没有冤枉你二婶,往后我就不能再用二郎了。但你放心,只要他不惹祸,保他正常富贵生活还是没问题的。可惜了了,二郎是个好人才。”
柳翩翩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迟早她的娘家会给她惹祸,三房一共六兄弟,随着五郎六郎先后成家生子,家里几十口子人,人一多,难免就会出问题。
当初她和吴氏担心周姨娘坏事,没想到最先坏在了严氏身上。可严氏身后连着整个二房,二房柳文锦跟着谢景元的时间仅次于铁柱和柳文渊,现在是柳家兄弟里前程最好的两个,也是二房最大的希望。
柳翩翩一边听谢景元说话一边思索,等他说完后问道:“这事儿不能对外说,你准备以什么理由?”
谢景元看着柳翩翩道:“我准备让铁柱去审他,悄悄带走,至于怎么处罚,等结果出来再说。”
柳翩翩叹了口气后道:“以后你想做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提前说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你很为难,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捣乱的。”
谢景元伸手握住她的手:“今日是姜大人知道了,将来肯定还会有别人知道。若是更多的人来劝我把平安推出去,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我若想推平安,我一开始就会把他推出去。而且,若是让平安出头,我就不会出头了。我带着咱们一家子跟在你大哥屁股后头混清闲日子不好?为何要累死累活当出头鸟?我跟所有人都说过,只要我活着,我就会保平安一世平安。可利益面前,谁会相信我空口白牙的承诺呢。”
柳翩翩反握住他的手;“不管别人相信不相信,我相信你,表兄也相信你,不然他不会把唯一的子嗣送给我们。”
谢景元嗯一声,握紧她的手继续道:“本来星辰带着平安来投靠我们,很多人心里都有疑惑,只是碍于我的凶名无人敢问。你二婶一句无心之语捅破了这个窗户纸,她以前也是豪门贵妇,她能不知道这中间的事情有多大?就算是玩笑话也不能随便说。她能张这个口,就说明她心里存着坏,不是想坏我的事,就是不把平安的命当回事,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能再容忍她。”
柳翩翩握紧了他的手,片刻后道:“这事儿交给我来办吧,我告诉祖父祖母,我们自己解决。”
谢景元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让你沾手。一旦你沾了手,就成了家事,不仅你二叔和二郎以后会埋怨你,且以后凡是涉及到大户人家辛秘诉讼之事,那些人都要来找你,你管了东家,西家要不要管,长此以往,你只会得罪更多的人。我不一样,我杀的人成千上万,何惜她一个严氏。我来处理,就是公事,也可以杀鸡儆猴。”
柳翩翩知道,最重要的一句话他没说,他现在是北方之王,他杀一个妇人,谁都不会说什么,但是她来动手,就会背负骂名,那是她娘家二婶。
谢景元将她的手摊开放在自己手里,看着眼前白净莹润的手背,他一边轻轻抚摸她的手指甲一边道:“你不要想太多,除了你二婶,这次我还要处理不少人。整个北方,大小官吏成千上万,一直以来我都是怀柔,别人都快忘了我这个杀人王的名声。再不杀几个,这些人的小动作就要舞到我面前来了。”
柳翩翩想到他自幼无父无母,以前因为自己对他好点他就十分高兴,心里担心他被身边的人欺骗:“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你说的对,越往上,跟你知心的人越来越少。你不要相信任何人跟你说的甜言蜜语,他们肯定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好处。”
谢景元笑起来:“你放心,除了你和铁柱,还有你哥,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
柳翩翩心里又高兴又酸涩,高兴的是他对这个家始终怀着一颗赤子之心,酸涩的是他在称王称霸的路上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
谢景元见旁边两个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父母,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好好喝奶。”
落落立刻低下头喝碗里的羊奶,阳哥儿有样学样。
等姐弟两个吃饱喝足,柳翩翩让星辰把两个孩子带去玩,夫妻两个继续留在花厅里。
柳翩翩让谢景元坐在那里:“你坐好,我给你画一幅画像。”
谢景元来了兴致:“好啊,能让京城第一才女给我画画,是我的荣幸。”
柳翩翩笑着摊开纸笔:“谢大人如花似玉,任谁来画都好看。”
谢景元哈哈笑起来:“那可不能给我画丑了,不然我要砸了柳先生的摊子。”
柳翩翩落笔开始作画,只见他面带微笑坐在那里,笑容里仍旧残留着一丝过去的不羁,但整个人的棱角和锋芒已经收敛了很多。一双桃花眼里都是笑容,笑意里有温情、有放松,还有全然的信任。
柳翩翩偶尔抬头看一眼,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任由她打量……
过了好久,柳翩翩放下笔:“好了。”
谢景元立刻站起身走过来,低头看一眼后就笑了起来,她画的是夫妻二人的画像,二人坐在一起,谢景元的神态和刚才一模一样,她自己就站在他身后,手执一柄团扇,二人一起看着前方。
谢景元十分满意:“回头把这副画挂在这后面的墙上。”
柳翩翩对着画吹了吹:“胡说,这屋里经常要招待客人,挂到内书房去吧,那里只有我们自己能进去。”
画完了画,谢景元懒腰伸手将她抱起:“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穿了这么点。”
说完,他低头研究她衣服上的花样子和纹路。
柳翩翩伸手推他:“别闹,你忙了一天,好好歇歇。”
谢景元见她说这话,越发要闹:“又不是上战场打仗,这点事情哪里就能累着了,我不累,不信你试试……”
说完,他抱起她就往旁边隔间里去……
两天后,铁柱亲自带着十几个人去柳家二房要带走严氏,恰好,当日柳元寿在家里。
严氏心里是有些看不起铁柱的,觉得他不过是个奴才,神色间还有些倨傲:“小谢将军,都是实在亲戚,你怎么还到我家里撒野来了。你跟我家二郎也算是同袍,怎可不顾情分。”
铁柱冷笑一声:“二太太既然不肯吃敬酒,那谢某人这里只有罚酒了,左右来人,绑起来,带走。”
严氏这才惊慌起来:“你要干什么,你别忘了你主子是我侄女,你吃了几年饱饭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柳元寿立刻呵斥严氏:“你快住嘴!”满镐京谁也不敢提铁柱以前的奴才身份,他现在姓氏和辈分都跟着谢景元走,那就是妥妥的谢家人,比京城谢侯府那一窝子人还要正经。
铁柱哪里怕她:“二太太不用牵三扯四,我能来拿你,定然是得了主子的同意。等什么时候二太太自己成了人上人,再来跟我摆主子的谱也不迟。”
铁柱不想跟柳家人拉扯,快刀斩乱麻,让人塞住了严氏的嘴,即刻带走。
柳元寿见铁柱铁面无私,一个字不肯透漏,急急忙忙去寻找父母。
柳公绍与吴氏正在家里闲磕牙,听见二儿子来了,有些奇怪,让人带了他进去。
柳元寿一脸急色:“爹,娘!”
柳公绍身上老毛病多,每天身上疼的紧,见到一向稳重的二儿子这般着急忙慌,张口就骂:“几十岁的人了,慌什么!”
柳元寿能不急吗,来的是铁柱,而且丝毫不顾及儿子的脸面。
“爹,非是儿子不懂事,刚才铁柱去了儿子家里,把文锦他娘带走了。”
柳公绍错愕了一下,有些不肯相信地问了一遍:“你说谁?”
问完后他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铁柱来把文锦他娘带走了?”
柳元寿点头:“所以儿子才着急,他是元若的头号心腹,一声不吭地把文锦他娘带走,连个理由都不给,儿子问话他也不搭理,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柳公绍把手里的烟杆子一放:“你们又做了什么事情?”
柳元寿着急起来:“爹,儿子什么也没做啊。自从到了西北,儿子哪里还敢做什么,什么不是听爹娘的吩咐,跟着元若的步子走。”
柳公绍也顾不得身上疼了,对柳元寿道:“先莫要慌,你继续去当差,晚上回来后到这里来,等大郎回来再说。”
等到天黑时,柳家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几家还在镐京城的男丁全部聚到了柳文渊家中。
柳文渊是回来最迟的一个,他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面色沉如水。
柳公绍一见孙子的表情就知道,此事肯定不简单,他再次怒骂柳元寿:“你这个蠢材,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柳元寿看向柳文渊:“大郎,你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柳文渊沉声道:“二叔和二郎留下,其余人回去。”
见他这样说,其余人虽然心里好奇,仍旧很听话地先后离去。等众人走后,徐氏把门关上。
柳文渊看向柳元寿:“二叔,元若对我们一家子怎么样?”
柳元寿心里一凉:“是不是你二婶做了什么事情?”
柳文渊继续问道:“二叔,侄儿是晚辈,不想说长辈的不是,我只问二叔,为何不对二婶多管束一些,任由她在外什么都说。”
柳元寿心里更凉了:“大郎,你跟我说实话吧,你二婶到底在外头说了什么?”
柳文渊收回目光看向柳公绍:“祖父,我带兵攻打东边之前,姜大人曾问过元若,师出可有名?若无名,可给平安正名。”
柳公绍猛烈咳嗽起来:“他是如何知道的?”
柳文渊沉声道:“姜大人说是有人给他送了消息,元若震怒,让五郎彻查此事,姜大人那里的消息是谁送给他的,到现在还没查出来。但我们却灯下黑,忘了这些妇人之言。二婶在外吃酒席时听人谈起仁孝太子,玩笑间说了一句,平安长得倒是有些像仁孝太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大人随后就收到了消息。到底是谁在中间兴风作浪,我与元若还在查。可二婶千不该万不该,让人拿住了话头子。”
柳元寿虽然没有明着听父母说过平安的身份,但他把这前后的事情串起来一想,立刻惊起一身冷汗:“大郎,大郎,我们并不知道平安的身世有什么不妥,我们真的以为他就是星辰的孩子,这怎么还另有隐情不成?”
柳文渊回道:“不错,平安是先仁孝太子与仁孝太子妃的亲生子,泰安公主才是星辰的孩子,为了把平安送到西北,星辰丢了自己的孩子,表兄进宫后自戕。二婶一句无心之语,惹来有心之人,若是此事闹起来,会给元若带来很大的麻烦,他这才让人带走了二婶。二叔,我且问你,你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柳元寿急得就差对天发誓:“我们真不知道,不然你二婶也不敢在外头乱说啊。就算她心里不顾及别人,他总要顾及二郎吧。”
柳文渊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二叔回去等消息吧。景泰审人是一把好手,从没发生过冤假错案,到时候该怎么处理,元若那里自有定论。”
景泰说的就是铁柱,谢景元觉得他总是叫铁柱不体面,给他取名谢景泰,跟着自己的辈分走,还准备请人再给他取个字。
柳元寿见柳文渊这般铁面无私,心里有些凉意:“大郎,那你是二婶,我知道她以前做了不少错事,你看在二郎的份上,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柳文渊的声音非常大:“今日别说是二婶,就算是我爹犯了事,我也不会去找妹妹!我们家没有任何人能仗着亲戚情分去破坏元若与妹妹之间的夫妻情谊。满天下有几个人跟元若一样洁身自好,若是他们的情分没了,才是我柳家危机的真正开始。”
柳公绍当机立断:“老二,你带着二郎回去,该当差当差,看看什么结果再说。”
旁边的柳文锦人都傻了:“大哥,我娘她,我娘她会不会?”
柳文渊背对着他:“元若对我们太好了,你们就忘了他是谁,他在京城时只是个七品小官,可他怕过谁?到了西北,他每天跟我们笑嘻嘻的,你们就忘了他杀人王的名声?他现在是北方之王,是真正的一方霸主,他不是那个嬉皮笑脸的小子,也不简单是我们家的女婿。以后我们所有人在外面,一律不得叫他的名讳,若让我发现,家法处置!”
柳文锦心里油煎的一样,一方面担心老母亲,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前程。
柳文渊转过身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求情,不然就是不忠。若是二婶那边的处罚下来了,你先辞去官职,不然就是不孝。”
柳文锦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去了,他从军营里的大头兵做起,到现在的地位多不容易,他是中军帐下的五虎将之一,是比柳文渊还勇猛的飞鹰营统领,若是半路折损,他这辈子都爬不起来了。
柳元寿心里何尝不清楚,当机立断道:“大郎,我辞官,我辞官行不行?保住二郎。我知道,咱们柳家在这里势力太大,总得有人退下来。我原来就没打算做官的,前两年元若缺人,我想着都是亲戚,这才去顶了缺位,我不要这官位了,我回来伺候你祖父祖母行不行?你跟元若说一说,他想怎么处置你二婶都行,先让二郎去别的地方避一避风头,往后再让他回来行不行?”
柳文渊摇头:“二叔,你还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这事儿要怎么处理,全看元若,我一丁点忙都帮不上。若是别人家的事情,我还能说两句,咱们家的事情,我是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柳元寿眼里全是失望:“大郎,二郎从小跟在你身后,对你有多恭敬,他对元若的忠心你是看得到的。”
柳文渊的表情十分冷静:“二叔,我只能承诺您,若是二郎被连累,将来我把侄儿推上去。”
旁边的吴氏忽然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啊,我眼瞎心瞎,没给老二挑个好人啊。”
旁边的柳文锦忽然笑一声:“祖母,不是您的错。我娘对大哥和妹妹确实不好,嘴巴也坏。但无论如何,她对孙儿都是最好的。若是我娘真的做错了什么,孙儿愿意与她一起承担。多谢大哥据实相告,爹,我们不要为难大哥和妹妹。妹妹虽然得宠,但元若既然能来把我娘拿走,必定是跟妹妹商议过了的。”
柳文渊点头:“不错,二叔,您刚才那句任由元若处置二婶的话可莫要说出去。元若生平最痛恨眼里只有利益没有妻儿的男人,二郎当年为了妹妹的事儿跟祖父顶嘴,元若一直记在心里呢。二郎这么多年的忠心,他也看在心里。但二婶犯了这么大的错,只有二郎受了连累后无怨无悔,他才敢继续用二郎。”
柳元寿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那我听你的,二郎,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