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王氏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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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人看来,男女间的一切罪恶都是错在女方,如烽火戏诸候、如妹喜、妲己、杨玉环,是她们媚惑了君主,才让明君沦为昏君、暴君。
  错在女,不在男。
  往往出了通尖这等丑事,男方拍拍屁股,小作惩诫,女方则要浸猪笼,柳兰子正是不满于此,才说男女不同权,故不能同罪,也就是说,权力和义务要相等,因女方地位低下,犯了罪不能与男方一概而论。
  刚好杨彦是现代人,行为准则在骨子里仍是现代人的标准,通尖搁在现代,只是道德问题,因此他认同柳兰子的说法。
  这并不是说通尖有理,主要是随着科技的发展与文明程度的提高,现代人对于生命更加珍惜,也更加敬畏,两种处理手段说不上谁是谁非,只是不同时代的不同产物。
  更何况杨彦自己也立身不正,如果因为通尖就判处费氏三女死刑的话,那他与任皇后又算什么?是不是也要把任皇后浸了猪笼?
  略一沉吟,杨彦点点头道:“此议尚可,不过尚未有女监,把女犯与男犯关押在一起并不合适,这样罢,发其三人往里坊做义工,行敬老爱幼之事,以赎其罪,每旬往右千牛卫府汇报行踪,另替孤郑重警告里长,不得挟其与之欢好,否则以强尖论处,惩诫从严。”
  自明朝以来,就有女子不收监的惯例,究其因由,便是监狱里从犯人到狱卒都是男性,好端端一个女子送进去,必然惨遭凌辱,就算能活着出来,也是人不人鬼不鬼了,因此女子不收监是基于人道主义立场的一种善政。
  当然了,眼下女性犯罪并不突出,没有另起女监的必要,由里坊看管就足够了。
  柳兰子明白了杨彦的意思,现出了赫然之色,拱了拱手:“是末将考虑欠妥,至迟两日,末将拟定一个章程出来,将来再有类似事,当有法可依。”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妾必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呜呜呜~~”
  三女哭着称谢。
  她们原以为自己就算不死,也多半是打为官伎,甚至发落军中,那更是惨不忍睹,毕竟通尖偷人,本就是当妇所为,发落去那等场所,天经地义。
  却不料,竟然只是做五年义工,与她们自认为的罪孽相比,这是非常轻的责罚了。
  任皇后与李卉儿也抬起美眸不解的望向杨彦。
  杨彦也不解释,挥了挥手,女千牛卫把费氏三女押了出去,随即又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亦不可一日无主,今仲俊虽去,爵位尚在,雄侄班,谦虚博纳,敬爱儒贤,纯孝敦厚,动修轨度,当为李家之主,孤令班继西成候之位,当肃清流弊,还李家一个安宁。”
  “什么?李班乃李流之子,怎配为李家之主?”
  李霸面色剧变,在他想来,就是自己当不了家主,家主之位也落不到李班这外人头上啊,不禁嚷嚷着望向杨彦,那脖子高高昂起,满脸不服。
  “放肆!”
  李骧大怒。
  李期也赶忙捂住李霸的嘴,拉了下来。
  李霸意识到了不妥,虽不再言语,可那眼神里,缭绕着凶戾之气。
  杨彦自然不会和李霸计较,只是暗暗摇了摇头,李雄的几个儿子真不是东西,老父还在床上躺尸啊,如果自己不是大王,而是江湖侠客,那他很可能一夜之间,尽取其头颅。
  李班也是愕然之后,连忙道:“叔父诸子尚在,且叔祖身体康健,家主之位,班断不敢受,还望大王收回成命。”
  杨彦摆摆手道:“仲俊当初有意立你为太子,正是看中你之贤德,孤也不讳言,仲俊诸子,皆不成器,李家若落于此辈之手,数载必败,此非孤之所愿,让你做西成候,你就做,别那么多废话。”
  这话毫不客气,李霸、李期与李保,甚至包括李骧子李寿,均是各有怒容泛出,但天威浩荡,不敢再言。
  李骧叹了口气道:“仲俊生前便器重于你,由你继为家主,其在天有灵,必乐见之,你就莫要推辞了。”
  李班略一迟疑,施礼道:“既如此,臣拜谢大王,不过叔父遭此横祸,归根到底,在一个淫字,班有鉴于此,欲将其留下姬妾遣出家门,奈何于洛阳并无门路,如安置不妥当,反使之受害,故劳请大王代为安置。”
  “嗯?”
  杨彦眼神微微一眯。
  这李班,也不是看上去那般厚道啊。
  李雄那几百个姬妾,明说是交由自己安置,若当中真有貌美如花的女子,自己扣几个下来谁能知晓?或者索性如晋武帝司马炎那样,尽收江东使妾五千余人,谁又能说半个不字?
  这在事实上,是变相的献女。
  不过杨彦不可能沾李雄的姬妾,李雄姬妾再美,哪能比得上沈充精心培养出的前溪歌舞姬?几百个美人儿,他只取了三人,余者除留下数十人组建成歌舞团之外,全都名花有主了,更何况他沾上了任皇后啊,得大boss芳心,哪还看得中些许npc?
  “也罢!”
  杨彦点了点头,向柳兰子道:“此事由你安置,尽可能为之寻个好人家嫁了。”
  “嗯!”
  柳兰子也点了点头,落她手上,她是一个都不会留给杨彦,当然了,杨彦肯交由她安置,本身就没有私留的打算。
  李家的事情基本上处理完毕,但是对于李卉儿,没法置这不理,杨彦望了过去,沉吟道:“卉儿娘子,你须为仲俊服斩衰,不过李家门庭纷闹,不适合你再住,因你还未及笄,我也不便接你入宫,要不你去舅家,好歹可落个清静。”
  任回心内暗喜!
  有李卉儿在手,自家至少又有了攀上杨彦的希望,况且任皇后是李卉儿名义上的母亲,而李卉儿尚未及笄,这是不是暗示着也可以把任皇后劝回自家服丧呢?
  任皇后娇躯微颤!
  ……
  诸事处理妥当,杨彦不适合再留,于是离去,而荀华带领的舰队也在当日于石头城泊岸,把一众女子放出,故鄣是不可能回了,将暂时安置在杨府中,好在杨彦在建康的这处府邸足够宽广,勉强住得下。
  与此同时,琅琊王氏于琅琊的庄园,王导、王彬与王舒聚坐在一处小山头上,望着园中农夫在辛勤劳作,心里均是忧愁交加。
  “哎~~”
  王彬叹了口气:“想不到江东局势竟靡烂至此,我等与司马氏打生打死,即便胜了那又如何?他日明军南来,多半亦是不敌,真不知此战还有何意义。”
  “呵~~”
  王舒冷笑道:“此战对我等毫无意义,却关乎司马氏生死,那黄须儿看不清形势,就算他收尽江东之兵,也无非多撑个几年罢了。”
  王导摆摆手道:“黄须儿空有雄心,却无韬略,且现已颠狂,不必说他,还是想想我家该何去何从罢。“
  山头一阵沉默。
  谁都没料到,渡江南来,刚安顿好了家业,北方又出了明国这一庞然大物,如果是胡虏主政倒也罢了,江东各家断不容胡虏饮马大江,偏偏杨彦是根正苗红的丹阳人士,很有号召力。
  慈禧曾有名言:宁予友邦,不予家奴,这话听着难听,其实挺贴合江东士人的立场,宁把江北予刘石之辈,也不愿杨彦壮大,毕竟杨彦是同族,同族的威胁往往要大过外族。
  外人来了,尚可同仇敌忾,但明军来了,没法齐心对敌,这也是很多王朝,明明有外敌当头,内部却争斗不休,罔顾大局的根本原因。
  但现实并不以士人的立场而有任何转变,刘曜已灭,石勒苟安于河北,怕是命不久矣,天下一统的大势已现,让人不由报以一声叹息。
  毕竟对于大族来说,分裂只会成为各国拉拢的目标,而天下统一,皇权必将打压大族。
  王彬摇摇头道:“司马家早晚要亡,江东也非安稳之地,既如李骧之流亦能任那尚书左仆射,我家何不北上洛阳,为明国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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