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待嫁
这次怀孕,孟婉莹吐的厉害,前三个月,基本吃啥吐啥,人也消瘦了一圈。
江氏急得团团转,赵郎中也没有好法子,只说孕事这东西,全在个人,没有办法。
文俊每日要承担所有的店铺生意,还要下乡巡田,好在还有长生这个帮手,不要定要累死。
想想以前有爹在,还有婉莹帮衬,陈文俊感觉就像前世,又像做梦一般。
一切都回不到过去,只能打起精神好好做事,毕竟他现在真的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了。
文景自从惹了大祸,好像一下长大了,懂事了很多。
毕竟已经十三岁了,平日抢着帮江氏做事,比文兰还好支使,这让江氏很是安慰。
只是文景和文秀都不爱读书,这让婉莹很忧心,但江氏并不在意。
转眼到了麦子黄的时候,婉莹的情况好了一些,胃口也开了。
文俊从乡下回来的时候又一次带了麦黄杏。
没想到婉莹却是一点不碰,说看到杏子就会涌上酸水,心里烧的难受。
后院儿的小尖椒倒是婉莹的最爱,每日让春妮去摘上一把,蘸点黄酱卷在鸡蛋饼子里面,吃的很香。
江氏看这情景,婉莹八成怀的是闺女,老话儿说得好,酸儿辣女,这点江氏深信不疑。
明里不说什么,江氏却明显的不那么殷勤了。
孟婉莹不知就里,婆婆不这么殷勤,反而使她更自在安心些。
有一次江氏和文兰在一起闲谈时漏了两句嘴,文兰心想,果然是我的亲娘,自小对我不冷不热,对哥哥和弟弟们倒是分外上心,没想到对孙女也是一样啊。
心里对孟婉莹倒是同情起来,反而没有以前冷淡了,时不时的还过来跟婉莹说说话。
孟婉莹心里高兴,背地里还跟文俊说,文兰文景都长大了,今年更是懂事了不少呢。
陈文俊累了一天,常常是听着婉莹唠叨着,就已经响起了鼾声,孟婉莹望着文俊渐渐成熟的脸庞,对未来有了无限的憧憬。
七月雨季来的时候,孟婉莹的腰伤病犯了。
几日前,孟婉莹就已经觉得稍有不适,以前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天气转凉,或者下雨的时候腰都会隐隐作痛,所以并没放在心上。
用热盐袋敷了几次,没有效果,反而更加酸胀,温婉莹这才有点慌了。
她将此事告诉婆婆,江氏也觉得不妥,赶紧叫赵郎中来看看。
没成想赵郎中去了外地,说要十日才能回来,文俊觉得病情不能等,就套车去了圣玛丽医院。
安东尼医生听婉莹详细讲了腰伤的经过,又问了她这次的感觉,沉思了片刻,严肃地说道。
“夫人,您的伤还是很严重的,当时,您的腰椎可能有错位的情况,听你所说,一直没有进行复位的治疗。”
“现在您怀有身孕,不能做任何治疗,所以我建议你,等这个孩子生下来,赶紧进行腰椎的复位治疗,不然等到年龄越大,就越会出现瘫痪的危险。”
孟婉莹惊呆了,她不能相信,这么一个小小的摔伤就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安东尼医生建议她回去要一直卧床,不能多做活动,否则有可能生完孩子就会瘫痪。
一家人战战兢兢的回去,从那天开始,孟婉莹就躺着静养,几乎没离开过床。
江氏忧心忡忡,一来是婉莹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生下孩子,二来是文兰也十七了,眼瞅着到了该说婆家的年纪。
可是,她几次上赶着城西这边的李媒婆,想让她给寻摸个好人家,把文兰嫁了,李媒婆满嘴答应着,却一直没有下文。
开始她以为是没有合适的,心想着也不着急,还能挑上两年,没过几天,张家庄张财主的闺女,嫁了胡乡绅家的少爷,江氏开始沉不住气了。
过了俩月,对面胡同的修鞋铺的王掌柜,居然把女儿嫁给了柳员外的二少爷柳成林。
这柳少爷是孟宪伦的同窗加同事,原配去年难产死了,王家丫头虽然是填房吧,好歹也是正房,不然怎么着王家也攀不上柳家的。
这两家的媒人都是李媒婆,张家闺女和王家丫头都和文兰年纪相仿,怎么就没把这样的好人家说给文兰呢?
江氏越想越气,抬腿就往李媒婆家去了。
到了李家墙外,鞋袢儿开了,天热日头毒,江氏赶紧蹲在树荫下系上。
就听李媒婆送客到了门口,江氏从树后瞄了一眼,原来是隔壁街上的开麻酱坊的刘麻子媳妇。
“刘家的,你家丫头的亲事包我身上了,我说的那两家少爷,你回去和刘掌柜商量商量,回头告诉我,我去给说合说合!”
“嗳,老姐姐,劳您费心,回头我给您回话!”
刘麻子家的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儿了。
“刘家的,我可告诉你,你别漏了口风,尤其是陈乡绅家的那边,她来找我几次了,要给她家文兰找人家。”
“我是没办法和她说实话,一直拖着,你说她家文兰吧,脸上那块疤,谁看谁糟心,听说陈乡绅走后,家产也让本家分的差不多了,估计嫁妆也没几个,这媒怎么做啊?”
“那门楣稍微低一些的也能有吧……”刘麻子媳妇疑惑着。
“我试着给几家也提过,人家一听就不干了,相貌和嫁妆是小事,人家是不愿意和丫鬟出身的填房生的女儿结亲!”
“哦哦……”
刘家的走了,李媒婆转身进了院子。
江氏一腚坐在地上,脸憋的通红,心也砰砰直跳。
她满心以为自己是最幸运的女人,从低人一等的下人,一跃成为大户人家的夫人。
她努力端着夫人的架子,她一直以为,她彻底的告别了那个没有尊严的阶层,没承想她在世人眼里,还是那个低贱的奴婢。
江氏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一路上她恨着自己,为什么要生个女儿,到头来,文兰和她一样,永远让人看不起。
一进院子,就看见长生正和文兰说笑,长生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一颗炮仗花,正和文兰商量着,栽到哪里合适。
江氏这些年来都没见过文兰笑的这么舒心,成天板着脸,她常说文兰是来讨债的。
江氏气不打一处来,和一个下人说笑!哪儿还有一个小姐的样子?
怪不得嫁不出去!
“文兰!到我房里来!”
长生吓得一哆嗦,叫了声“夫人”,赶紧干活去了。
不知道文兰又要挨什么训,长生转过身叹了口气。
自小,长生就和文兰一起长大,他亲眼看到她被漠视,被忽略,她不开心的时候,他想方设法的逗她笑,哄她开心。
长大以后,主仆有别,但他还是那个能把文兰逗笑的人,他不觉得她脸上的疤有多难看,他只知道她外表冷漠,却有颗敏感脆弱的心,他只想呵护着她。
“文兰,你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和一个下人嘻嘻哈哈像什么样子!”
江氏想起李媒婆的话,就像被人打肿了脸,一时羞愤,口无遮拦。
“怪不得让人看不起!你这样传出去更没人要了!真是全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有什么丢人的,让人看不起的是我吗?”
文兰冷笑道。
“我和长生说笑怎么啦?你以为我会看上他?告诉你,我以后是要嫁给人上人的,一般人我根本看不上!”
“对了,我还要自己有本事,别以为嫁给有本事的人就行了,自己没本事一样让人看不起!比如你!”
“啪”江氏忍无可忍,一个嘴巴打在陈文兰脸上。
陈文兰冷笑一声,转身走了,只留下气得浑身发抖的江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