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二哥对不起你

  “手下两万精兵,又有坚城据守你怎么就把霍邑给丢了!”屈突通指着狼狈不堪的宋老生,气急败坏的数落。也就是多年的老兄弟不忍心下手,如果换成别人现在已经被砍成十八块展览。
  “晋阳军中有一猛将,单人独骑便冲垮了我的军阵。后来才知,那是李渊第三子名曰李玄霸。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万人敌。如果没有他,此战我也未必会败。”宋老生想起李元霸的悍勇,仍旧心有余悸。
  “李玄霸!”屈突通不做声,这个人的名号他听过。的确有万夫不当之勇,据说和天宝大将宇文成都是一个级数的猛人。只是年纪尚小,没有宇文成都出名罢了。不过在大隋勋贵圈子里,已经有他的不少传言。
  看了看宋老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李元霸是否勇冠三军。自己也得捏鼻子认了,多年出生入死,两代人的交情。总不能亲手砍下宋老生的人头吧!别说宋老生将李元霸说成是万人敌,就算说成是金刚罗汉他也打算认了。没别的,勋贵圈子里就混个情谊。几辈子人就是这么互相扶持,走过这乱世。
  这他娘的鬼世道刚消停多少年,又他娘的乱套了。不互相扶持,谁也别想好过。
  “不就是一个小孩子,这有什么难的。属下带着兵去,定然提着他的头回来。”桑显明显是光长肌肉不长脑子那种人。屈突通一心想着为宋老生开脱,桑显这混蛋却要去割了李元霸的人头回来。
  能不能割回来倒是另外一回事,你小子万一要是割回来了,他娘的老子不是要砍了宋老生的人头?
  “滚下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屈突通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夯货。
  桑显见老大发火,赶忙退了下去。不过明显不服气,嘴里念念有词,什么一个毛孩子而已。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死云云!
  “李玄霸这个人我听说过,的确是万人敌。听说你师承鱼俱罗,天宝将军宇文成都是你的师兄。如今你师兄与鱼俱罗都在潼关镇守,不若你去潼关一趟。请你师兄宇文成都率领援兵来此与我共同对付李渊,只要请来你师兄。老夫有信心,击败李渊进兵晋阳。”屈突通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一个好主意。
  宋老生师承大隋悍将鱼俱罗,而鱼俱罗最得意的弟子便是天宝大将宇文成都。现在李渊率领的晋阳军得了霍邑,士气如虹正是进兵的好时机。自己手下大多家在长安,想要让这些丘八不担心家里,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够提振士气的,就是有强援来到。天宝大将宇文成都的名号还是管用的,谁不知道那是大隋第一猛将。如果他能够率军前来增援,那将会极大提升士气。如果与李渊决战胜利,即便霍邑丢失也无所谓。因为那时候的李渊,再也没有能力进占关中。
  宋老生也是朝廷里混了一辈子的人,智商并不比屈突通差多少。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屈突通的意思,本不愿意厚着脸皮去求老师和师兄。无奈形势逼人强,自己刚刚丢了霍邑。一个丧师辱国的罪名,就能让自己人头落地。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搬来宇文成都,在河东与李渊打一个漂亮仗。只要这一仗打胜了,屈突通再帮自己说两句好话,将功折罪之下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感激的对屈突通一拱手,关键时刻老朋友还是靠得住。“多谢将军,末将现在便去潼关,请我师兄前来助阵。只要我师兄前来,那个什么李玄霸的死期就到了。”
  “快去快回,咱们的时间不多。跟鱼俱罗老将军说,现在我军情势危急,请看在几代人的交情上,帮把手!”屈突通知道鱼俱罗难缠,论起资历来这老家伙比自己还要老。可他娘的武功,却好的冒泡儿。据说,即便是现在宇文成都仍旧不是鱼俱罗的对手。
  年近六旬的人,别的不说,能有这份儿体力,就相当罕有!
  宋老生走了三天,李二便带领大军来了。李二并没有和李渊合兵一处,而是在宋老生的上游结寨。与李渊形成掎角之势,情势对屈突通十分不利。
  屈突通暗自庆幸,幸亏现在是冬天。虽然利于李渊渡河,但也限制了李二筑坝。如果是丰水期,李二只要在上游修筑一条堤坝。待憋足了水,下游的屈突通就会泡在水里。
  再看李二军容鼎盛,彩旗飘飘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刀枪雪亮,显然霍邑的胜利极大助长了晋阳军的士气。连带着,对面李渊军营里,似乎也起了劲儿。整日里派出兵将邀战,刘文静还精选出十几名嗓门儿大的士卒,专门在远处羞辱屈突通。骂人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气得桑显青筋乱蹦,可就是得不到屈突通出战的命令。
  这些天屈突通也没闲着,军卒们玩了命的干。营前的壕沟就挖了三道,砍伐下来的林木做成拒马鹿砦。挖出来的沙土,在营垒边上堆得跟小山一样,形成了天然制高点。山顶上就驻扎了一队百人的弩手,强弩覆盖之下杀伤力绝对惊人。
  李二看着屈突通的营寨,也不禁暗自咂舌。不愧是一代名将,军阵布置的有章有法。这样的军阵几乎是完美的,想要突破那些壕沟和拒马鹿砦,不填上个几万人是不成的。如此短的时间,能够修筑起这样的营垒实属不易。
  “他奶奶的,屈突通这老狗卡在这里,咱们进退不得。不若跟国公爷商量一下,咱们直接去进攻长安。只要拿下了长安,不怕这条老狗不出来。”刘弘基看着严整的军阵,恨得直骂娘。可骂娘归骂娘,屈突通不出来他们一丁点儿办法也没有。
  “河东的主力过不来,咱们的力量也不足矣攻破这些营垒。你看,屈突通还在不停的修筑工事和壕沟。日子每过一天,打败他的难度就越大。”殷开山看了一眼,同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我说,直接去打长安去。”刘弘基见到没人接他的话,再次吼道。
  “打长安?就凭你?咱们手下有多少人知道么?去了霍邑城下的伤亡,咱们连两万人都不到。就凭这些人去打长安?你会飞,能飞进城里去?”段志玄连番发问,将刘弘基噎得脸红脖子粗,却没话说。他们这些人马,还真没有资格去进攻长安城。
  “无论如何,也要攻破这些营垒。如果不打败屈突通,咱们就算是进了关中,也是腹背受敌。”李二制止了手下的争吵。这些亡命徒是个什么货色,李二最清楚。现在是争吵,一会儿就该是拳脚相向。拿着刀子互砍,也不是没有过。
  李元霸躺在榻上,霍邑一战他身上的伤不重。云家铠甲质量有保证,虽然不能避免有几处皮外伤。但那种高烈度的战斗下,能保着李元霸不被乱人分尸已经十分难得。看看铠甲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划痕就知道,那一战李元霸有多么凶险。
  李二走进军帐,见到李元霸就那么躺着。排风口透进来一束光,好像利剑一般刺穿了军帐中的黑暗。眼睛看着灰尘在阳光中飘舞,他的眼珠就没错过。直直的就那么看着,似乎要看着飘舞的灰尘落地才行。
  军帐里静的可怕,没有不要命的来这里喧哗。谁都知道,现在的三公子有些不正常。如果发起疯来,那大锤砸下来焉有命在。事实上,就算是刘弘基那种亡命杀才,遇到这座军帐也要躲着走。
  “三弟!三弟?”李二看了好久,他确定李元霸看到了他,可李元霸却没有丝毫表示。只是那样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死人。
  李二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听柴绍的话。听云浩说,李元霸病的很重。需要送到孙思邈那里医治,可李二认为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怎么能放任李元霸这样的悍将去治病。而且在李二看来,李元霸根本没毛病。云浩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耸人听闻而已。
  现在他信了,李元霸变得痴痴傻傻。即便见到了他这个二哥,也不说一句话。此时的李元霸,跟战场上那个疯魔的战神,根本就是两个人。
  李元霸没有理会李二的呼唤,还是躺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而深邃。李二甚至看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什么。
  “老三,老三!我是你二哥,你怎么了?”
  李元霸忽然扭过头,眼神不带有意思任何感情的看着李二。“又要去杀人了么?”
  李二惊讶的发现,李元霸说到杀人的时候。平静的眼神立刻开始染上一丝血红,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敏感的李二已经感觉到了滔天的杀意。甚至他觉得,李元霸之所以没对他动手,只不过因为他是李世民而已。不过李二也不确定,他这份儿清明到底能够保持多久。如果他真的疯魔了,会不会朝自己下手?战场上的李元霸,可从来都是敌友不分的。只要距离足够,他会毫不犹豫的给上一锤子。
  “我去叫人给你准备饭食。”李二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敏锐的他觉得应该退出去。他不能保证,李元霸会不会对他下手。
  “二哥,我不想再去战场了。送我回晋阳好么?”李元霸的眼神忽然清澈起来,说话的语气近乎哀求。
  “好,我这就去跟父亲说。送你回晋阳休养,二哥……二哥对不起你。”李二难得的向李元霸道歉。如果不是他不听柴绍的劝阻,李元霸也不会这样。柴绍说过,李元霸这个样子见不得血。如果再上战场,他真的会疯。
  宋老生在马背上疯狂奔驰了三天,终于到达了潼关。
  潼关北临黄河南踞山腰,《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
  潼关设于东汉末,当时关城建在黄土塬上,隋代南移数里,地处黄河渡口,位居晋、陕、豫三省要冲,扼长安至洛阳驿道的要冲,是进出三秦之锁钥,所以成为汉末以来东入中原和西出关中、西域的必经之地及关防要隘,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素有“畿内首险”、“四镇咽喉”、“百二重关”之誉。
  潼关地势非常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12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过去人们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形势的隆要。杜甫游此后也有“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的诗句。
  如此重要的关隘,当然要派猛将据守。这位猛将,便是大隋名将鱼俱罗。不过这位鱼俱罗老将并不受杨广信任,说其原因来有些可笑。鱼俱罗目生双瞳,又叫做重瞳。据说自古便是帝王之相,杨广小心眼儿的毛病,怎么可能会容得下鱼俱罗。如果不是鱼俱罗实在悍勇,又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杨广手上,早就被收拾了。
  即便是这样,杨广还是悉心给鱼俱罗派了一位副将,以辅助之名行监视之实。那就是杨广钦封的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因为恰巧两人的师徒关系。让宇文成都给鱼俱罗当副将,似乎也顺理成章。
  于是,潼关这样的一处关隘,就成了大隋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不管是李渊还是李密,或者是别的什么反王,连进攻潼关的心思都没有。无他,打不过而已。
  “师傅,那李渊三子李元霸生性嚣张。仗着天生神力,又有铁甲护身。便在军阵中横冲直撞,我军遇到他损失惨重以至于才有霍邑之败。”宋老生跪在鱼俱罗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战场上强者为尊,哪那么多废话。打得过就是打得过,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技不如人,找什么借口。老夫就不信,单人独骑可以搅乱你数万兵马。
  夕日传授你武艺,就说你不肯下苦功。遇到哪些滥竽充数的你自然称雄,现在遇到了茬子就来找为师帮忙。当初让你下苦功,你怎么就听不进去?摸刀把子的时间,远没有摸女人屁股的时间长。哼!没让李玄霸一锤将你砸死,算是便宜了你。”
  鱼俱罗嫌弃宋老生给自己丢人,见到跪在地上哭诉的宋老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儿,自己怎么瞎了眼收下这么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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