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乌沥眼一眯,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小鸟。
“啾!”小鸟全身的毛一炸,连忙足翅并用地跑到最近的一颗大树后面。
石头失笑,随手加了根柴到火堆里。
少了一只鸟气氛安静下来,石头和乌沥饱饱的吃了一顿,一只幼鹿剩下了一副血肉模糊的骨架和一肚子内脏。
已经有一群体型比乌猛鸟小许多的秃鹰盘在上空盘旋着,石头看了眼,心抖了一下,往乌沥身边靠了靠。
乌沥看了眼上方的秃鹰,头一次没飞上去驱赶,手拿着一条鹿腿慢条斯理地啃着最后的一点肉。
大树后不时探出一个鸟头,那只找针的鸟还躲在后面,准备等两人走后捡点好处,像只经过伪装的大号秃鹰。
石头从骨架上切了块好点的肉,用树枝穿上放在火堆上烤。刚下了雨,专门找来的柴都很难烧着,石头也不怕着火,就这样和乌沥离开了。
两人走后,小鸟欢快地跑到火堆上。
鸟眼大睁地看着火苗上的食物,毛茸茸的脖子传出一声响亮的吞咽声。等了一小会儿,它还是忍不住用喙啄了一下,然后瞬间爆出了一声尖锐的鸟鸣,紧接着是一道“噗通”的落水声。
上空的秃鹰扑哧扑哧的飞下来,扑到血淋淋的幼鹿骨架上。
乌猛鸟凄厉的叫声从河边传来,还回响了几遍。
石头担忧地看向河流的方向:“那只笨鸟该不会被烧了吧,早跟它说了火不能碰的,等食物烤熟火就会熄了啊,这么着急。”
乌沥脱下的裤子丢给石头,气闷道:“我走了!”
石头反射性抓住裤子,下意识地看了眼乌沥下身,脸上顿时烧了起来,低着头小声问道:“你去哪儿啊?”
“下了雨兽物都会出来觅食,我去寻找合适做兽皮的猎物,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居住的树洞。”乌沥说着变成了兽形,张开翅膀扇了扇,双翅几乎盖住了整个鸟巢。
石头脸上立即扬起了灿烂的笑容,扒开飞到脸上的发丝笑道:“嗯嗯,你小心点。”
乌沥用黑色的喙蹭了蹭石头的脸颊,然后飞了出去。
☆、第 21 章
乌沥直接飞向了最适合乌猛鸟居住的红杉树林,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寻遍了整片树林,从中挑选了一个最好的一棵树,黄昏时分回了巢穴,直接把石头带了过来。
石头一入红杉树林就瞪目结舌了。这片树林每株树都高达百米,笔直的一根,仿佛耸入云霄,不论是从上方俯视还是从下方仰视,都令人震撼。石头甚至忽略了它们的粗度,只感觉这些树细长,直到离一颗树近了,才发现这些高树非常粗,表面几乎是一片平面,像一面墙壁,比它们现在居住的梧桐树还粗。
乌沥带着石头飞到选中的红杉树前,这棵树在这片树林里不算非常高,只在平均水平,但粗度远超一般树木,像是矮胖子。当然,也只是相对于红杉树来说。红杉树本就高,无论再胖在树木界也是苗条的。
石头好奇地四处看,发现前面就有一个树洞,不过里面有乌猛鸟住着,见他们飞来还探头出来看,神情戒备,好似担心他们会抢洞。
石头也怀疑起来,乌沥该不会抢别的鸟的洞吧,他们刚回来时就赶走了一只小鸟的说。
“这是我们的。”乌沥不满地转过身体,示意石头看他们的树。
石头乖乖看去,心里松了口气。前面的树有个腐烂的树洞,椭圆形的一条,里面填满了腐烂了的木渣。
石头怀疑地看着这个潮湿脏污的洞口,问道:“这个可以住吗?”
“可以,清理干净就能居住了,从腐烂程度来看里面应该有不小的空间。”乌沥说着单手托住石头,伸出另一只手在树洞上挖了一把腐木,里面就跟豆腐渣一样松软。
“这是生虫了吗?怎么会烂了这么大一块?”石头也伸手去挖,乌沥挖起来轻轻松松,他却好像刨在一块结实的泥土上,薄薄的透明指甲根本撼动不了太多木渣。
乌沥便给石头科普起来:“红杉树不生虫,这里本是一根大树枝,树大招风,这颗树枝便被风雨刮断,然后就腐败成了这样,我们挖掉这些腐木对这颗树也有好处。”
“太棒了,不生虫我们住着也舒服。”石头又挖了几下,好扎实啊,早知道就把匕首带来了。
乌沥抱着石头挖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暗淡了。乌沥犹豫片刻,不放心地看着石头道:“天晚了,我送你回去,这里我不敢走开,别的鸟可能会占据,你一个人在窝里可以吗?”
“嗯嗯,没问题的。”石头连忙道。
乌沥缓慢地拍打翅膀,在空中上上下下小幅度的起伏,摸了摸石头的脑袋道:“一晚就好,明天我就能把洞挖出来。”
石头顿时眉开眼笑,兴奋的模样只差拍手叫好:“我明天也来,我们一起挖。”
乌沥看了眼石头后背,嫌弃道:“你又没翅膀。”
“那我看你挖,等你挖出洞了,我可以进去清理木渣啊。”石头嘟着嘴道。
乌沥看着石头孩子气的表情,眼里不由得染上了笑意,柔声道:“好。”
“嘻嘻……”石头笑着笑着,发现乌沥看自己的目光不对劲,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于是当晚鸟窝里就石头一个人,乌沥担心石头的安全,把找针的小鸟叫了过来,让它站在自家鸟窝边的树枝上睡觉,并恐吓威胁了它一番,才挥打翅膀离开。
小鸟郁闷地站在树上,用屁股对石头。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满天璀璨的星星和一弯明月给树林铺上了幽幽的光亮。
石头裹着乌沥的披风,无聊地磕着松子,反正这棵树不会居住了,他便把垃圾直接丢下树,看了一眼小鸟道:“你今天怎么没来找针?我还以为你被烧死了呢。”
小鸟一听就炸毛了,刚想转过身子,想到什么似的硬生生止住了,尖声鸣叫了一声:“啾!”
石头顿时好奇起来,心中嘀咕:该不会真烧了吧。
这么想着,石头悄悄爬到树枝边,突然伸手戳了一下小鸟翘起来的尾巴。嗯,软软的,还暖烘烘的,看不出这只臭鸟的毛还挺细滑的,像鸡仔一样。
“嘎!”
小鸟全身羽毛一炸,瞬间双脚一跳,在空中完成了一百八十度旋转,石头面前的鸟屁股便变成了鸟头。
“嘎嘎嘎嘎嘎!!!!”小鸟一转过身,如同啄木鸟般在石头头上一顿猛啄。
石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啄了十几口,痛得哇哇大叫,连忙抱住头,连滚带爬地退到了鸟窝中间。
“嘎嘎嘎嘎嘎!!!”小鸟飞了起来,在鸟窝中盘旋着啄石头。
“喂喂喂,我只是碰了你几根毛而已,你老啄我干嘛?”石头抱头大叫。一青阁的饲养守则果然是对的,绝不能突然触碰乌猛鸟,他一定是犯了这条。都是这段时间和乌沥太亲密了,小鸟又一直在乌沥的打压下不敢对他怎样,让他都快忘了遵守那些守则。还好这鸟年纪小,如果是乌沥,他肯定已经成了一地碎肉。
“啾嘎嘎嘎!!”小鸟异常激动,越啄胆子越大,后来直接站在石头背上啄。
石头后背被啄得生疼,忍不住滚了一圈,终于甩掉了身上的鸟,回头一看,石头就喷笑了:“噗!你的毛……”
朦胧的星光映出了小鸟的模样,一头毛发如被雷劈过一般炸开,像个短毛刺猬,脖子上的毛也刺刺的。
昨夜石头乌沥走后,这鸟就飞了过去,还没啄到烤肉,身上的毛就被火燎到了,不过毛够厚实,一时烧不到肉,它就没感觉到异常。等它啄到一口肉,舌头被肉烫到了,才感觉到头上的热度,离开了火堆眼前还是红的,小鸟才发现自己着火了,连忙跳进了水里。
鸟头部的毛尖被火烧卷,有的已经烧成了一个小黑球。等羽毛干了,短了一截的毛就根根竖立了起来,它甚至还闻到了食物香香的味道(毛发烧焦的味道),如影随形跟着它,跑到哪里都有,小鸟才明白这香味是自己发出来的。
“嘎……”小鸟顿了顿,反应过来,连忙转过了身体,连走带飞的回到了树枝上。
“哈哈哈哈……”石头捧腹大笑,背上和头上的疼痛也被这阵笑意麻痹了。
“啾啾啾啾!!!”小鸟转过身,冲石头一阵凶叫。
石头连忙憋住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忍得辛苦。
“啾啾啾~”小鸟情绪低落起来,一头扎进翅膀里不再理会石头了。
一人一鸟又相安无事了,各自蹲在自己的地盘。
石头摸了摸头上疼痛的地方,竟然鼓起了一个个夸张的包,摸了一圈才发现手上沾上了少量水迹,也不知是那个地方出血了。背上有衣服隔着,疼痛没头上那么尖锐。
石头裹着衣服躺下来,安静下来,他就感到了孤独,不由得想起了乌沥。
不知道乌沥现在在干什么呢?睡在哪里呢?地上不安全,红松树的树枝也好站立,要是对面的鸟让乌沥进去过夜就好了?对了,那只鸟是公的母的?如果那鸟让乌沥进去的话,它们不会凑一对吧?
☆、防备
山林里的夜晚温度偏低,石头裹着一层薄薄的披风,根本挡不住夜里的寒意,而他心里又兴奋着要搬新家,因此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醒来一次,眯着眼看见是黑夜,失望中又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天还暗着,正是下雾的时候,乌沥就飞回了巢穴。翅膀扑打的声音和飞行带起的风立即惊醒了石头。
石头见是乌沥,缩了缩身体,半睁着眼迷蒙地看着乌沥,一根手指头也懒得动一下,迷糊道:“乌沥……”石头还没睡醒,剩下的话在肚子里没力气说出来,但从迷糊的眼神就能看出求抱的意思。
乌沥抖顺了翅膀,扶起石头抱在怀里。
在刚睡醒迷糊时被调整姿势是一件很让人心烦的事,但寒冷中乌沥温暖的怀抱冲散了石头的起床气。
石头配合着动了动身体,在乌沥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睁着眼睛看着乌沥的黑翅发呆。
“啾~”树枝上的小鸟小声喳了声,睁眼扭头看了眼窝里的两只,又软了脖耸搭了脑袋。
乌沥这么早回来是因为担心天亮后树洞被其它鸟占据,他原本打算一回来就带石头返回,但见石头这副迷糊样,怎么也不忍心吵到他。
石头顶着鸡窝头,脸上也糊了一些发丝。乌沥轻柔地抚开石头脸上的长发,坚硬的黑色指甲向上翘着,用指腹沿着石头额头的发际理顺发丝。
石头看了眼乌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溢出了泪水。
乌沥突然摸到一个个凸起的包,手顿了顿,然后仔细在这片皮肤抚摸,动作粗鲁了起来。
石头缩了缩头,喊了声疼,然后推开乌沥撑懒腰。
乌沥眯了眯眼,冷眼看向树枝上的小鸟,突然一挥翅膀,带起了一阵骤风。
“啾!”不明就里的小鸟尖叫一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胡乱地扑打翅膀,却怎么也逃不出这阵旋转的骤风,紧接着它就被一双铁闸般的东西紧紧拽住了翅膀根。
小鸟顿时心脏狂跳,双腿在鸟窝里乱蹬,同时抬起头,对上了乌沥一张铁青的脸。
“啾!”成年前命运多舛的乌猛鸟顿时发出了凄厉的尖鸣,好似已经被害了一样。
石头被乌沥突如其来的暴戾吓了一跳,没敢立即靠近他,小心地问:“乌沥怎么了?”
乌沥紧了紧手里的翅膀,看了眼石头:“它欺负你?”
石头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头,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我先碰了它。”
小鸟也叽叽喳喳地叫起来,还凶巴巴地瞪石头。
乌沥的脸瞬间更黑了,看向石头的眼神也带上了怒气。
石头本还因被保护着而喜悦,但被乌沥眼神不善的看着,心也悬了起来。石头干咽了口唾液,把身体重心沉了沉,睁大眼睛看着乌沥。
乌沥好像动了杀气,他说错话了吗?还是乌沥心情不好?昨天乌沥睡得不好吗?
鸟窝里就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乌沥听着脸越来越黑,用力一捏手里的翅膀,小鸟惨叫一声,不敢吭声了。
“乌沥……”石头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小声道:“怎么了?你生我气了吗?”
乌沥紧盯着石头,质问道:“你摸它?”
“啊?”石头愣了愣。
乌沥铁青着脸补充道:“他说你摸它屁股。”说完这句话乌沥的眼神更加犀利,眼底好似燃烧着一团火焰,压制下的怒火如同一根绷到了极致的弦,下一瞬就会断掉。
“才没有!”石头突然拔高了声音,脸唰地就红了,手有力地指着小鸟大叫道:“我哪有摸你屁股,不就戳了你一下吗,最多碰到了几根毛!”
乌沥的心随着石头的一句否定松了一下,立马又因石头接下来的话又绷紧,但见石头一副无辜的样子,不像是有它想,便没发作,只板着脸先看看情况。
“啾啾啾!!!”小鸟也炸毛了,双腿在窝里抓挠,好似把脚下的窝当作了石头出气,窝里的软草都被它刨乱了。
石头看一眼乱了的窝,想到反正要搬了,就没理会,抓起一把果子用力砸小鸟,面红耳赤着大声道:“你乱说!乌沥你不要相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