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回一年前的那个秋天。
  那是谈弛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缺德和素质低。
  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午。
  呈县一中的体育课通常做完基础训练就会让学生们自由活动。
  覃景千那天闲得无聊,和同桌偷偷逃出操场在学校里乱逛。
  她们转到了学校的一片林荫路上,彼时谈弛正一棵树后百无聊赖地站着。
  他也逃了体育课。
  呈县一中的体育课太无聊,打球的又太菜,他不怎么想陪他们玩,自己出来抽了支烟。
  他眯眼望了望天空中到了秋季还精力旺盛的太阳,骤然感觉烦躁,离这个学期结束还遥遥无期。
  他很好的融入集体与同学打成一片,不代表他真的喜欢他们。
  都是因为那个约定。
  谈弛低下头,把手里的烟头扔到了前面的几片枯叶上。
  滚烫的烟头带着火星燃着了干瘪的树叶,悠悠涌上丝丝白烟。
  他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可不过片刻突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就打破了这里的安静,紧接着那脚步声迅速接近了他这里。
  谈弛不悦拧眉,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干净利落“啪”的一声。
  他的火被一只脚踩灭了。
  “什么人呀,在学校里吸烟还乱扔烟头,真缺德,扔在枯叶上,万一着火了怎么办?”
  “素质好低啊。
  但谈弛就是故意的。
  如果忽略她语气里的讨厌,那这个声音勉强算得上好听。
  他站在树后不知道怎么冒出了这个念头。
  谈弛没有跟她计较,他没什么情绪瞅了一会儿和泥土焦叶混在一起脏兮兮的烟头,转开眼,从树后转身出来。
  看到了一个已经走的有些远的略纤瘦的身影,她快步朝前方一个女生走去。
  她没发现他。
  后来他知道了她叫覃景千。
  还知道了他们的体育课的时间重合。
  于是谈弛经常能看见她。
  他开始像注视那个没什么用的烟头一样注视她。
  他知道她羽毛球打得不错,但投篮很差。
  他们体育老师会说她投篮是要把那个架子砸烂。
  还看到她一个人昂首站在比她高很多的架子前十分笨拙地一次次投篮,直到她后来可以很利落地投进去。
  他还知道她长得不错。知道她很爱笑。
  就像一个……普通的能随随便便隐匿在人海里的烟头。
  燃着的烟头。
  他那时倨傲地比喻她。
  不过覃景千至今不知道这一切。
  这是只有谈弛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谈弛——”
  “那你当时为什么又要去呈县呢?”
  谈弛漫散的思绪被拉回,听到覃景千接着问。
  她软绵绵地坐在那吃着蛋糕,灯光下的侧影看着很温柔,现在似乎只是无心闲谈。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偏偏会问到这些问题。
  那些重复过的问题,他不喜欢的问题。
  谈弛按捺住心下那一点不耐,重复旧日的答案:“因为当时在石市没意思,我爸一个下属又刚好分配到了呈县那去工作,所以我也去呈县待了半年。”
  “然后遇到了你。”
  含混模糊的因,结出了一个堪堪及格却止步于优秀的果。
  这是他们的故事。
  谈弛说完后凝视着覃景千。
  覃景千仍旧在快乐地吃着蛋糕,大概是填满嘴巴的食物让她的声音有些轻:“谈弛,我无意时回视我们的感情,我们这一路唯一的纽带好像就是缘分和巧合,上天似乎给予了我足够多的运气,让我有了这么奇妙的经历。”
  “可我间或又会惶然无绪,因为我们在刨去这些以后袖袋空空,一丝不剩,没有任何必然的理由让我们非彼不可,但任意一个原因就能让我们彻底分道扬镳。”
  “这些答案你很久之前告诉过我,可我记不太清了,或许也不太重要了,只是缘分真的太寡淡了,它可以是一道证明题的题目,也可以为解答题写下解字,但从来给不出结果。”
  “我的喜欢汹涌澎湃,填了半年等待,黄金不会贬值,爱意仅此而已。“
  她咽下最后一口蛋糕,把空了的盒子推到谈弛面前,话锋一转:“你要是嫌我吃的多,改明儿我自己去开个店,天天想吃什么做什么。”
  谈弛狂妄至极又自负至极,他自小处处筹谋从未失手,谈家偌大,最看重的继承人也只有他一个。
  他语气轻轻却锋芒毕露,丝毫不让:“一口蛋糕还能缺了你的?别说两个,十个八个也依你一顿吃下去。”
  “若说黄金好,整个石市的黄金我都给你买下来,任你日日不重样的带,别人只许眼巴巴地看着你,谁都比不上我女朋友。”
  他想要的无论如何也会纳入囊中,覃景千他势在必得。
  覃景千闻言瞬间眼亮心动,她在心里做了半天斗争才抱着自己空空的小钱包肉痛地拒绝了资本主义的诱惑,坚持自己的社会主义道路。
  她大气地摆摆手,心在滴血:“哎,黄金,俗了。”
  “我们女人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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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千眼睛亮晶晶:金子!金宝宝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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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弛:她像个普通的烟头。
  景千: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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