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周宫人进来跪下叩头后,看看红鸾低声道:“奴婢前几天托正信大人带几张花样子过来,正信大人就真得给奴婢送了来;因为花样子不是一个所绘,大人有时就过来走动,也是和奴婢们想多熟悉以后好相处,就便给奴婢带花样子过来;今天晚上却是奴婢约了……”
  福王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五岁入宫,去年母亲去世,还是由当时为太子的皇上给你的银两葬了母亲是不是?你母亲在床上病了一年之久,如果不是太子的仁厚她也绝活不过一个月去。”他说到这里忽然一转话题:“红鸾正信,和你的私交不错嘛。”
  红鸾听得气往上冲,此时虽然明白了周宫人为什么会一再的助她,可是她却不能看着福王把人一个一个全拖进来;而她也实在是忍得足够了,自问自入宫之后对福王那是必恭必敬,可是没有想到她的恭顺却换来今天的结果。
  既然福王和四皇子一样不想放过她,那她还有什么可客气的?那就放马过来,想要让她红鸾死,也要看看福王的手段够不够了。
  红鸾猛得一扯周宫人的衣衫,阻止她继续往下说而由自己开口:“王爷,您不就是想让奴婢开口说话嘛,那奴婢就说好了。遗诏如果有假的话,王爷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奴婢如果做了什么,有哪一样不是王爷的吩咐?王爷不会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吧?”
  泥人也有土性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脾性不是很好的红鸾?如果不是因为皇家人的身份高高在上,压得她抬不起头来根本不可能忍到现在;她说到这里盯着福王:“王爷,您还想让奴婢说下去吗?”
  “大胆”
  “死罪”有尚书们听到后大惊,出口喝斥红鸾。由此也能看出福王在朝中的势力果然不是一般了。
  红鸾回头冷笑:“大人们急什么,王爷都还没有说什么,皇上也没有吩咐,你们大声小声的可当真有些失了体统;当然,大人们比我这个小宫婢识礼知礼的多,实在不用我这个宫婢来提醒大人们。”
  尚书们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却不能对红鸾斥责先要向皇帝叩拜请求恕罪,心中当然是极恼恨红鸾;却也不至于想要她的性命,能走到今天位置上的尚书,如果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当真是白活了偌大的年纪。
  福王轻轻抚掌:“好,好果然是好。”他连夸了红鸾三个好字:“有胆识,当得起奇女子三字;”他站起来身来向皇帝躬身施礼:“臣弟有所请,能否把该女赐给小弟伺候笔墨?”他居然在此时向皇帝讨要起红鸾来。
  红鸾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王爷,是您非要让我说的,现如今想要奴婢的性命也只管直说好了。”她是真得很敢说,把殿上之人都吓了一跳;其实她自己也捏了一把汗,赌得就是福王的那个贤字,认为福王不会当着皇帝和大臣们和她一个宫婢认真。
  礼部尚书此时道:“你信口雌黄可是不想要性命了吗?王爷也是你能随便诬蔑的吗?”是人都能听出来红鸾是在冤枉福王,从来没有人如此大胆妄为过。
  皇帝看着红鸾没有作声,没有斥责红鸾却也没有让尚书们住口;其实就尚书和红鸾的身份而言,他如此做就是明显的偏袒,很容易被人诟病的。
  红鸾看向礼部尚书反唇相讥:“王爷不也是凭四殿下的几句话,就认定遗诏为假,认为奴婢动过了手脚?”她是胆大不是寻死,所以福王话中认为皇帝对遗诏动过手脚的话,她是不会清楚的说出来:“那现在奴婢说得话就是信口雌黄,四殿下的话就是有理有据,宫婢我还真不懂尚书大人你是怎么断定的?难不成您在衙门里也是如此做事的?”
  礼部尚书被问的张口结舌,而且被红鸾诘难他在衙门里行事不公,只能是心中有气却无从分辩;他恨恨的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圣人诚不欺我。”
  红鸾转回头来:“此时所论是遗诏如此大事,岂能以身份来断所言真假?既然四殿下无凭无据的乱猜一通都有人信,那么奴婢言之凿凿的人证之言却无人取信吗?”她看向安皇子耸肩道:“如此断事,当真失了天下人心。”
  有位阁老颤微微的起身:“说得好,说得好当真是贤女也。今天晚上除了秦贼作乱外,无外乎只是信口而言,无凭无据就胡乱猜测是大不吉也;事关先帝、朝廷之事,岂能仅猜疑就大动干戈?皇上圣明,遗诏当然为真。”
  三位阁老再一起叩拜在地:“遗诏当然为真。”立时就有刑部等尚书跟着跪下:“遗诏当然为真。”他们哪里想到会有宫人如此大胆,不然福王的话还真得不好应对。
  福王看看阁老们和跪下的尚书,再看看红鸾道:“有道理,有道理。”起身对着皇帝弯下身体:“臣弟想得太多,也想得左了,无凭无据实在是不应该说出猜测之语来;眼下当然要以先帝之事为大,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议不迟。”
  他并没有把话说满,留下一个话头:我们以后再说。如果他以后当真提起来时,就绝对有真实的凭证,让人无话可说——那才是真得难以应对。
  他说完话又看一眼红鸾,目光闪动间好似有恼意在;不过红鸾很理直气壮的回瞪他一眼:可是你让我说得,怪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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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444章 玉环
  444章 玉环
  福王没有再就遗诏之事过多纠缠,礼部几位尚书虽然有些不满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和阁老们一起行礼告退,回去继续守灵了;至于四皇子等人也随即告退,御书房里只余下皇帝和福王以及红鸾几个宫人而已。
  皇帝看着福王:“二弟还有事儿?”原本是他要带众人一起回去守灵的,可是福王却暗示他有事要说;他真得想听听福王此时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福王看看红鸾再对皇帝行了一礼:“臣弟今日说得话有些孟浪,特向皇上请罪。”他说完大礼拜了下去,当真有请罪的样子。
  红鸾却被他看得心底发寒,难不成福王就是想等阁老和尚书们走后才对自己发难吗?
  皇帝伸手扶起他:“二弟免礼,自家兄弟说那些就远了;现在还是快些回去灵棚尽最后的孝道吧,其它的过去也就过去了。”他说完握着福王的手就要往外走。发觉福王拦下他要谋算的人是红鸾后,他便不想再听福王说下去,只想把福王带回灵棚,让他离红鸾远一些。
  福王很爽快的答应了:“谢皇上不罪之恩,皇上说得是,臣弟为皇上引路。”他并没有找借口要留下来,行到御书房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对红鸾道:“我给你的玉环呢?放好吧,我不会怪你今天所为,你也不要多想了。”
  “我也是担心皇上才会多想,差点被奸人利用,你说得话都在情在理,我不会怪你的;还有,你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上次给你的燕窝可吃完了?这些日子当差要尽心,也是代我向先帝尽孝了,不过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福王的话说得极为温和,也极为随和。
  可是红鸾听得一头雾水:“王爷,什么玉环?”她见皇帝看向自己便轻轻摇头,示意她从来没有收到福王所赏的玉环——此时她可不想和福王有什么纠缠,免得被皇帝疑心她真得和福王有什么猫腻,到时候去哪里哭呢。
  福王看着她眼中闪过温柔:“先帝大行,我心痛且乱,有什么事情过些日子再说吧;到时候,我会请皇上做主的。”他的话越说越不清楚,越说越容易让人误会了。
  红鸾这次真得急了:“王爷,今天是奴婢对你多有不敬,您就大人大量高抬贵手吧;根本没有的事儿,你就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我是太后赐到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不敢胡乱接人赏赐的,王爷。”
  福王闻言看看皇帝再看看红鸾:“你、你……”他忽然很生气的样子:“那个时候你在亭子里却不是这样说的,难道你忘了、忘了……”他伸出手去:“那就把玉环还给我,先帝大行是我没有心思想这些,想如何都随便你吧。”
  皇帝听得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实在是不明白福王现在闹得哪一出;当然,他的戒心越发大了,知道福王绝对是出偏招。
  红鸾站直身子:“王爷是伤心太过了吧?奴婢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玉环,您如果丢了东西就让人好好找找吧。”她有种预感,自己成为了福王的一枚棋子;就在那枚玉环落到她脚边时,福王就在谋算她。
  福王没有说话,皇帝也没有说话。御书房外静得只有虫叫,过了一会儿皇帝向外行去,福王也跟了上去,红鸾不用伴驾就留在了御书房的廊下。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过来道:“正信大人,您的玉环掉了,小的拣到一直等您出来还给您。”他的声音并不小,御书房的门也并不远。
  红鸾瞪着那小太监:“你为什么要害我?这玉环是哪里来的?”玉环在灯火下闪着莹光,绝对不是凡品,正是那枚被踢到墙边的玉环,原以以没有拣起来避过福王的算计,不想福王不只是丢下一个玉环那么简单。
  小太监吓得不轻,玉环再次掉地上滚了几滚再次落到红鸾的脚边:“不,小的没有,小的只是想把玉环还给您;在您裙边滚出来的东西,小的以为是您的。”
  红鸾忽然听到有响声,抬头看过去皇帝就立在御书房的门前,而福王并没有跟在他身边;她一掌推开那小太监,对着皇帝跪下去:“奴婢……”她不想被皇帝怀疑,因为她的复仇大计才刚刚开始,如果失去皇帝的信任她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为泡影。
  皇帝走了过来:“都给朕退下去。”他走到红鸾的身边没有停留:“你进来伺候着,朕有旨意要写。”
  红鸾爬起来跟着皇帝再次进了御书房,刚进去就听到皇帝轻声低语:“我相信你没有收到过玉环,朕的二弟还真是最知道朕的人,居然想用你来乱朕的心思。”皇帝走到御案前却没有坐到御案后的椅子上,转过身来看向红鸾:“你不用怕,有朕在。”
  红鸾欠身:“奴婢没有怕。”她忽然很不自在和皇帝的独处:“谢皇上。先帝灵前不能少了皇上的,还请皇上快些移驾。”
  皇帝点头叹气:“我知道。我的好二弟想乱我的心思,嘿,看来他确信那遗诏是假的了;也是,就算是骗得过天下人也骗不过他去的,在宫里一直以来都是他比我行事要容易的多。”
  红鸾吃惊,遗诏当真是假的?而且听皇帝的话,先帝还真留有遗诏,不会是什么传位遗诏吧?
  皇帝看着她怪异的笑了笑:“你猜对了,的确是真有遗诏,而且就在朕的身上;”他看着红鸾:“真得是传位遗诏,可见当初先帝对我有多么的失望了;只是有一点恐怕是谁也没有猜到的——”他拉得声音长长的,这等隐密之事说给红鸾听,除了对红鸾的信任外还有就是他这几天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的;说出些什么来,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轻松些。
  就算是九五之尊,就算是万人之上,他倒底只是个少年天子,倒底也只是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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