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生活篇】哀怨的顾宸（下）

  顾宸从后头将她拥进怀里，感觉她的身子瞬间便僵硬了起来，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笑。
  “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
  洛念棠看着那个方向好半晌了，才哽咽着声音开口。
  “你是怎么找到的？”
  当年的事情，随着母亲杨芸的死，一切都沉积了下去，别说是找了，就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誓。
  而她，刚开始的时候会想，可时间久了，也就放弃了。毕竟，她的亲生父亲，只有母亲一个人才会知道。只是，杨芸早就于那场车祸中去世了。
  她想不通，顾宸到底是怎么找到的敦。
  男人笑了笑，抬眸看着不远处。
  “棠棠，你越来越聪明了……你这么聪明，以后我岂不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直接就用手肘去撞他。
  他见她急了，也就不再继续逗她了。
  “当年的事情确实有些难查，但凭着你老公我的聪明才智，又怎么可能查不到？之前你流产的时候，我就让韩宇留了些你的血样，这么久了一直都在找。本来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希望渺茫了，可根据你母亲以前的交际圈，再细查一些，到底还有有痕迹存在的。”
  关于查找的过程，他也没想要跟她细说，便将那些她急欲知道的事告诉她。
  “我想，关于以前的事，你大概也猜到了一点吧？”
  听他这么说，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妈妈以前是把我给了洛阚后与情夫一起离开的，所以，我曾经猜想过，我的亲生爸爸会不会是那个跟她一起离开却半途出事的男人。可是，我又在想，如果那个当真是我的亲生爸爸，他……应该不会对我那么狠心才对。”
  顾宸抿了抿唇，拥着她的手一紧。
  “棠棠，我只能说，他……确实是你的亲生父亲。”
  这么的一句话，等于证实了她心里的那个想法。
  洛念棠静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苦笑。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曾经有过的想法，原来，竟是真的。
  她的亲生爸爸，把她送给了另一个男人，为的，只是换取钱财。
  而她，也是在这一天终于知道，她的存在不仅仅对她的母亲杨芸来说是与洛阚的一场交易，甚至，对她父亲来说也是如此的。
  男人无言地掰正她的身子，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吻。
  “或许，他并不知道你是他的孩子。”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抬起头看着他。
  他笑，带着薄茧的手抚过她细嫩的脸颊。
  “你母亲的生活，曾经极为荒唐，她不单只有洛阚和你爸爸两个男人，另外还有几个关系暧昧的男人徘徊在她的身边。所以，你爸爸应该不知道你就是他的孩子，他只是觉得，能用一个孩子去换一笔钱财，这交易很划算。”
  “他出生乡村，到市区里闯荡。本是想要闯出一片世界，可却只落得一事无成，他急着想要表现自己，难免会走错了道……”
  “他的双亲只有他一个儿子，孩子出去后，便一直都呆在村里，日复一日地干活，总想着哪天孩子能够风风光光地回来，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们等来的只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儿子去世，他们去了一趟市区，把儿子给接了回来。之后，两老就没再离开过这个地方，据说，你奶奶刚开始受不了，自此身子就落下了病根……”
  顾宸还说了很多，无非，就是一些关于两老的事。
  洛念棠一边听着，一边远远地望向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两抹身影在田里忙活，灼热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即使天气这么炎热，仍是在辛苦劳作着。
  她道不出此刻的心情，只能咬着下唇，目不转睛地看着。
  好半晌以后，顾宸拉扯了她一下。
  “我们回去吧！”
  闻言，她不由得一怔。
  “为什么？”
  他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柔荑。
  “现在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而且我知道，这么贸然的你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咱们先回去，你仔细想过以后，我们再回来。”
  他想起了什么，随后补上一句。
  “早些回去，你明天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她有事情要做，怎么她自己不知道了？
  洛念棠有些茫然，但还是听了他的话选择离开。他说得没错，她现在确实还没有准备好，虽然，她曾经期待过也放下过，可她终究需要时间。
  而顾宸，从来都是这般了解她。甚至无须她说出口，他就已明白她的心中所想。
  最后离开前，她转过头再看了一眼，这才抬步跟随着他走出乡村。
  回去市区以后，已经是接近傍晚时间。
  两人回到棠苑，等到吃过晚饭，顾宸这才
  tang转身走进书房处理公务，而洛念棠则是坐在客厅里抱着乐乐。
  这晚上正是小孩子最为活跃的时间段，乐乐更是睁着大眼睛骨溜溜地看着自己。她将他抱正，用手放在他的后背托着，母子俩面对面地对视。
  乐乐是满脸的好奇，不时抬起肥嘟嘟的小手去摸母亲的脸蛋。洛念棠也任由他摸着，看着儿子，她就开始思绪放空，想起了下午去乡村的事情。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爷爷奶奶，心底那一种无法道清的心情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向来都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更是曾经对亲情拥有无限的渴望，所以，她才会那样以卑微的姿态去讨好洛家的每一个人，甚至是承受着那种不善的目光。
  直到后来，她知道自己并非洛阚的女儿，更甚是连亲生父亲到底是谁都不知道，那么一段时间里，她有过颓败。
  杨家那边，她的出生令艾虹觉得丢脸，后来发生杨乐的事后，关系更是交恶，她早已不盼自己还能拥有什么亲情。跟顾宸真正在一起，她便告诉自己，她把顾宸以及乐乐当作了她唯一的亲人，至于其他的人，她不在乎。
  可是，当今天顾宸带她去了那乡村，她原先的想法又开始了动摇。
  那两抹年迈的身影不时会浮现在眼前，只要想到这一些，她的心就堵得难受。他们的年纪都这么大了，却不能享享清福，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生活也就失去了唯一的重心。
  剩下的，不过是残苟延残喘罢了。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异常烦躁，不管怎么样，都得不出最后的结果。
  看着儿子粉嫩的脸，她的眉宇凝聚着忧愁。
  “乐乐，你说妈妈该怎么办？”
  乐乐茫然地看着她，歪着头有些不明所以。
  洛念棠本来就不期待他可以回答她，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宣泄的渠道而已。
  “从我有自己的想法开始，我就不敢奢望自己能够得到什么亲情，因为那时候在洛家，洛阚并不待见我，不管我怎么去努力讨好，在他的眼里，就只有葶葶一个人。洛家里对我好的，除了顾宸就只有奶奶了。可我终究不是他们家的血脉，所以，到了最后，他们选择的都不会是我……”
  想起了那些过去，她就觉得自己当真是可笑极了。
  “乐乐，你说妈妈以前是不是很傻？他们都那么对我了，但我还是依然对他们很好。有时候，我也会唾沫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对我的态度，我却依然要用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还有杨家，当我知道他们是我的亲人时，我是真的想过要接受他们这些亲人，我甚至还以为，我终于能够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了，可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之所以找我，是为了给小乐匹配骨髓……到头来，我对他们的作用，只是骨髓。发现不匹配后，他们就通通都丢下我了……”
  说到半途，她的眼睛禁不住有些泛红。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过是想要得到亲情罢了，却是这么地难。从洛家到杨家，她每一次都是付出了真心，然而，收获的只是一片空白。
  杨乐的事过去后，杨家更是彻底地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这两段经历，让她开始了胆怯。她怕，她怕自己再去接近那两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爷爷奶奶后，又会得到相同的对待。或许，比那种对待更为残酷，甚至是连相认都成难事。
  她正想得出神，肩膀上突然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抚上。随即，顾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舅舅不是跟你说过，如果我对你不好，你就回杨家去，他会养你？”
  洛念棠怔住，男人趁着她发愣的空隙从她手里抱过乐乐，另一只手则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扑进了鼻子，好半晌以后，她才找着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会知道？你当时偷听了？”
  他也不否认，轻声地“恩”了一句。
  她垂下了眼眸，神色有些黯淡。
  “这话虽然是舅舅跟我说的，可那是还没发生小乐的事之前。小乐走后，我想他大概也恨上我了吧？”
  然而，顾宸却不是这么认为。
  “棠棠，事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悲观。你何不再一次鼓起勇气去尝试？说不定，这一次的结果会是意料之外的。”
  洛念棠不说话，她需要时间去考虑，说不定，等到考虑过后，她当真能够再一次鼓起勇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顾宸单手将儿子抱起，大掌与她的五指相交。
  “回房去休息吧，明天，你得早起呢！”
  洛念棠有些狐疑，在对上他双眸后许久，终于记起了明天到底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