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后背
刘英对部队的作战方式,感到震惊了。这不仅是武器的问题,而是战术和思想的问题。在这支部队里,保家卫国是思想基础,十分清晰,没有什么大而无用的英雄气质。这些人不怕牺牲,但是前提是保家卫国。
当我们的身后是我可爱的祖国,
我不能退缩,
千里长江,千里黄河。
我无法退缩,
只要我还有枪,我还有血
还能向着敌人方向爬涉,
我会把我的后背,
留给我的家
我的国
这是一首战士们自己创作出来的歌曲,受到张春的《oh夜》的影响,有着类似的风格,不过激昂了很多。多了一往无前的气势。这首歌的原词刊登在《新民报》的副刊上。作者是佚名,因为这是战士们一句一句凑起来,经过了很长时间的修改,演变才有的。
张春专门写了编者按:诗歌,很简单,能够抒发我们感情的诗就是好诗。诗歌是我们手中的枪,而不是玩物。风花雪月,未尝不可。但是作品能够在最广大的人民嘴里传唱的才是真正的诗歌。那时才会是诗歌真正的繁荣。
部队的每个人都会唱这首歌,唱的时候神情肃穆。
刘英被震惊了。这样的部队,在作战时会产生怎样的力量?
战士们训练很苦,没日没夜。每一个战士都知道自己为什么战斗,对于自己要面临的敌人和困难都非常了解,因为他们几乎每天都一起研究,每个战士对于地图的运用都非常熟练,每个班都有战士懂得测绘,凡属他们经过的地方,地形地貌、百姓人口、兵力部署、物产人情等等都会出现在地图上。有些战士已经是十多年的老兵,常年的学习和训练让他们已经变得不像是个战士,而更加像一个学者。
张春把最好的粮食,最好的肉,最好的马奶和羊奶,都留给这些人。除了幼儿园的孩子外,他们是唯一能够享受奶制品的群体。
他们都很年轻,十五岁中学毕业,十八岁大学毕业,就来到了部队,超过三十岁的兵都很少。特别是里面的军官,有些是从十二三岁就开始当兵和训练。这些人的战术素养和指挥协调能力连刘英也自叹不如。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够一个排一个排地单独执行任务,却还能在整体上十分协调的原因。他们不需要你告诉他们怎么打仗,而只要告诉他们打什么,打哪里就够了。
他们身上全部是被太阳嗮黑,脱落的皮,身上伤痕累累。训练其实与作战还要辛苦。
每个战士都会大声告诉你:“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说这个话的人是张春。
而且令人惊讶的是,张春才是所有战术动作完成得最好的哪个。战士们说他是兵王。而不是将军。顾明和周荣才称得上将军。战士们对张春都很亲热,见到他都会说让他教几招。张春也毫不犹豫地去教,就在刘英和顾明周荣面前给一帮大头兵教学,教每一个动作,都说在什么时候使用,怎么用,可以保命。
所有的指挥员、干部,想战士们不断重复的一句话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消灭敌人。
这只部队冲锋和进攻时,分工非常明确。谁冲锋,谁掩护,谁狙击,谁火力支援。这样的配合每天训练。每一个班都是一个战斗的小单元,讲究火力交叉和远近搭配。一个班九个人,五个在前面,四个是预备队,哪一个环节失去了,不用吩咐,后面人就会补上。最小的战斗单元是双人单元,就是进攻掩护,交替进行。不过在这个时候,按照守备团的条例,这个班已经废掉了。
演习每天进行。战斗连排班每天都总结这样的经验。而且不准备不行,因为其他团里的人会来偷袭,输了很丢人。他们自己也每天想着怎么样才能偷袭敌人,并且在敌人发现时,突破火力网。
至少刘英没有见过哪支部队会这样,日本也没有。这里官兵平等,可是日本等级森严,长官叫你去拼命,你就得去。刘英和刘铁曾经把那叫做“铁血精神”。但是在张春这里,会被张春鄙视,战士们也不会听你的。
“你没有权利让战士们去送死,每个战士都是你的后背,他们死了你也会死。”
“可是一场战斗要讲全局,你不怕战斗序列中会产生缺口,导致全面溃败?”
“担心,当然担心。所以我们要求战士们在训练时要时刻注意战友的位置和情况,并作出适当的反应,不能冲动,但是也不能退缩。我们这里战前要清清楚楚告知战士们战略意图。在某个位置上的战斗序列会努力完成战斗任务,并保持整体一致。他们不怕牺牲,因为他们的后背就是战友的生命。部队的后背,就是国家的繁荣富强。除非完成了战斗任务,或者下达新的命令。他们会一直战斗下去。所以你会看到演习时,最后活下来的人很少。”张春看着这些战士的时候,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后背,哪首军歌的名字叫《后背》?”刘英问。
“是的,所以你打仗要很小心,这些士兵都是宝贝,训练他们出来很难。不过在目前所有的战斗中,他们几乎没有失败过,损失很少。他们拥有实际战场处置权利,我们曾经毫不犹豫地击沉了一艘英**舰,因为他们觉得这艘军舰威胁到了他们保护的目标。没有任何犹豫,不需要请示,直接击沉。我觉得这就是军人应该做的。”
“荣耀号真是你们击沉的?”刘英大吃一惊。
“当然,并且在两天之内,全部搬走。”张春得意地道。
刘英第一次笑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只能慢慢发展,这样的兵没有五六年,你培养不出来。你没有足够的兵来执行你的计划。”
张春点头:“是的,不过现在有了一些改观。你知道我的学生是从四岁开始教育,我的学生们毕业要比其它地方早多了,因为有一套完整的体系,营养够,学习时间够。部队也是一样,村里有护卫队,镇里有民兵连,这些兵都有一定的基础,直说吧,比外面的革命军强。正规军就是从这中间挑选出来的。学生们每天都会有军训时间,研究所也要抽出时间来训练,因为他们很多时候都在野外,没有好身体,没有警觉性不行,我损失不起。基本上学生要强于民兵连,只是学生要去的地方有太多,真正到部队的很少。不过我的合格兵员增加速度在加快。”
刘英笑了:“我听说你提出了系统论的概念,不会就是这个吧。”
张春笑道:“当然,这只是一部分,战士们的战斗方式也是一个系统。从战略决策到战术指挥到单兵作战,要系统地看问题。”
“这些士兵除了训练,还帮助老百姓,是不是有违军人的专业性?”
“不是这个道理,这些人从老百姓中来,年纪大了,负伤了,还是要回到老百姓中去。而且他们的责任和任务就是为老百姓服务,替老百姓做事也是他们的职责,或者说是天职。”
“军人难道不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吗?”
“是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为老百姓服务,做老百姓的军队就是最高的命令,一切命令都必须符合这个原则。如果违反了这个总原则,战士们可以不执行这个命令。战士们在最基层,每天都和老百姓在一起,和战友们在一起。他们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
张春笑道:“所以我们的参谋部和指挥员下所有命令都需要再三考虑,并要收集整理基层意见,下达命令也要把自己的战略意图说清楚。不然,你的命令不会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