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我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冰窟的其中一面冰壁上,被镶嵌了一面巨大的铜镜,而我看到的两个人,正是铜镜中所反射的影子。
铜镜是比较模糊的,镜中我和豆腐都显得比较模糊,除此之外,冰窟窿没有别的出入口。豆腐说:“看样子这个冰窟窿是多出来的,咱们还得继续调整路线。”
我道:“先别急,如果是多出来的,置之不理便罢了,安这么一块铜镜干嘛?”
豆腐揣测说:“莫非是给冰洞里的死人照镜子?”他这话一说,猛地提醒了我,于此同时,我发现铜镜的右下角,有一个微小的黑影,不注意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根据铜镜里的大小和模糊程度判断,那个镜中的影子,应该在离我们比较远的右上方。我回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按照这个范围估算,那黑影岂不是在我们右手边的头顶后方?
我立刻掉转头,朝着铜镜的对角线望去,猛然发现冰窟窿的右上角位置,赫然悬空放置着一口黒木棺材,
那冰壁上方被凿出了一个小平台,充当棺床,上面则隐隐露出棺材的平顶盖,是典型的见棱见线的汉材,只不过隔的又高又远,也看不清楚材质,大致一瞟,上面漆薄,也无甚彩绘,像是口陪葬棺。
豆腐嘶了一声,伸长了脖子望,说:“这什么棺材,放那么高干什么?你说会不会是普真的棺材?”
我道:“如果是普真的棺材,未免有些寒碜,和这玄冰古墓的结构也不相称,我看八成不是。”
豆腐说:“咱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觉着奇怪,问他胆子怎么忽然变大了。豆腐说他总结出了一个经验,就是这地方太冷,尸体都冻成了铁疙瘩,没办法起尸,只要不起尸,不变粽,就没什么好怕的。”他这虽然是自己总结出来的,但却也是歪打正着,因为杨方的笔记里,关于尸体起尸便有介绍:寒极暑胜尸气不存。也就是说,太冷的地方会冻结尸体,同时也冻结了尸气的游走;而太热的地方,尸体会快速腐烂,没有了皮肉为支撑,骨头架子无法储藏尸气,因此也不会起尸。
豆腐这么一唆使,我也起了开棺的念头。心说:这普真只是个修墓的,又不是什么王贵贵族,死后有这么好的福天洞地,本来就让人嫉妒了,更何况还有十八武尸拱卫,现在又冒出来一具陪葬棺,他究竟有什么本事?
这棺中陪葬的又是何人?里面回会不会有关于普真的信息?
这么一想,我便也没有反对豆腐,二人到了那冰壁下面。眼前这面冰壁,并非是垂直的,表面有很多突起的冰锥,比较利于攀爬,于是我和豆腐便顺着这些冰锥往上爬,不多时,便上了那冰床之上。
近距离观察这具棺材,我立刻发现,棺材已经被动过了。棺材钉已经被人拔了,盖子没有合紧。这地方由于鸟巢的光线反射,因此很亮堂,透过棺材的细缝,可以看到这具黑木棺材里很干燥。我和豆腐也不是第一次开棺了,二人各占一头i,将棺材盖推开,霎时间,棺材里露出了一个让人嗔目结舌的东西。
棺材中确实躺着人,只不过却是个假人。
这假人用五谷塑成,衣着朴素,身上覆盖了几层被衾,厚厚的盖在假人身上,只露出了假人的脸。
这可怪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棺材里装假人的。
就在这时,我发现最外层绿色的衾被上,还绣了一些文字,仔细一看,却是一段生辰八字,生辰八字的落款处,赫然写着普真的名字。
我想到了古时候一种带死的方法,比如割发代死一类的,孝经7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将头发看的极重,断发是一种很严重的处罚。同带死相似的,还有阴阳家所谓的‘挡煞‘。古人迷信四柱八字算命之说,生辰八字,便代表着一个人。倘若算出某人有灾祸,便会由高人作法,借一些假物,贴上生辰八字挡煞,如此一来,一切的厄运都被假物代替而去。
眼前这个五谷制作的假人,声批着普真的生辰八字,俨然就是在带死,也就是说,这个玄冰墓建成之时,普真是活的!
这是怎么回事?
而去这个假人,还被放置在一口薄木的陪葬棺里,这意思,俨然是让普真陪葬的。如此一来,这普真事实上就并非这玄冰墓真正的墓主,那么这地方葬着的究竟是谁?
我立刻将表面这层绿色布帛揭开,开始去翻查一层层的衾被。衾被也称敛被,古代平穷的百姓,往往在尸体身上盖一层老旧薄被也就了事了。稍微有钱些的,就买新的被衾,当官的或者再往上的就更不得了,有用金丝银线绣龙凤的,也有绣天宫鬼府的,不一而足,其中也会绣上死者生前的一些重大事迹。
被衾保存完好,只是被寒冷冻成了橡胶一样的触感,不太好展开。我扒拉开第一层,立刻看到了衾被上有记载的刺绣图。
只见第一层衾被上,一个手持罗盘的人,公审在听一个武士讲话,从穿着上来看,应该是某个少数民族。
我估摸着,这个手持罗盘的应该就是普真,而背景是一片宫殿形的园林,园林旁边有大象的身影,我推测,这上面绣的,应该是下令让普真修建巨耳王母的情景。
第二层衾被上的类容又大大出乎我和豆腐的意外,这层衾被上,是普真拿了一只大碗。
这碗我认识,和爷爷在宝象女王墓中弄出来的碗一模一样,而且我估摸着,八成还是同一个。
☆、第六十四章 鬼火
我手捧着被衾,心中疑惑,心说普真拿着这个碗做什么?那碗中的帛书地图,莫非是他给放进去的?
紧接着,我立马去看第三层被衾,这时,却见被衾上是几座白色的山,瞧这布局,赫然便是雪龙山脉,而那手持罗盘的普真则站在山脚督促着一帮奇装异服的人劳作,仔细一看,赫然是在将其中一座雪山给铲平。我立刻明白过来,这上面秀的,乃是玄冰墓动工的情形。再往下看,却是一具硕大的棺椁被人抬入了玄冰墓室中。
那棺椁想必便是这座玄冰墓真正的主人。之前众人一直都在纳闷,以普真的势力,是如何修建出这座玄冰墓的,现在看来,这墓也只是普真督建的而已。
那么,这棺椁之中,又收敛着谁的尸身?
为何会让普真陪葬?
真正的普真,又去了何处?
陈词当年弄出来的那张帛书地图,是不是从这具黒木棺材中倒出来的?
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不过没人愿意给别人陪葬,我估计,这普真八成不是自愿的。摸索一阵,棺木中再无其它物件,我和豆腐站在这高处,转身回望,鸟巢将光线放大后,下方的一切都显得清晰无比,我们可以看到不远处站成一排的重甲武士,也可以看到那面巨大的黄铜镜子,唯独没有看到哑巴和吕肃的影子。
除此之外,冰窟的左侧,有一条大型的通道,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无数锋利的冰锥,显示出一种森严而神秘的气息。我心想:难道哑巴和吕肃去了那里面?这都看见陪葬棺了,怎么连赵二爷他们的影子都没看见?
我在心里一分析,立刻得出了一个结论,赵老头那伙人,不知要寻找什么,估摸着他们不是为了普真而来,只怕是为了这里的墓主人而来,所以对这具黑棺没有下手。这地方一无所有,唯一的通道便是那个不满冰锥的出入口,由此可以推测,墓主人的尸身,必然是在那冰锥通道的后面。那后面想必不是什么善地,所以赵老头一行人,才有去无回。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哑巴和吕肃,这二人对我和豆腐说,最多三日便会回转,现在三日之期已过,他们无声无息,没有任何消息,莫非也是如同赵老头一样,着了什么道儿?
那冰洞后边儿,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我将眼前的情况一分析,心说不管怎么样都得去探一探,看看吕肃二人是死是活,如果连这两人都遭了秧,那我和豆腐可以直接滚蛋了。豆腐也没有意见,用他的话来说,哑巴和吕肃在这次的表现中,极为仗义,就算前方充满危险,我们也得尽力,不能当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商议完毕我们二人下了尸床,拿了打火机,便朝着那冰锥通道而去。这里面由于冰锥众多,因此行动很是不便,我和豆腐进去后,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敢掉以轻心,谁知往前走了没多久,前方便猛然出现了一束火光。
一束蓝幽幽的火光。
豆腐脚步一顿,压低声音道:“鬼火?”
我说:“不知道,静观其变。”
那火光在空中跳动,片刻后,便朝着我和豆腐移过来。这堆火让人感觉不到热,反而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虚虚的悬在空中,围绕着我和豆腐打转,但片刻后,它又慢慢缩小,紧接着消失无踪。
这种特性,和民间所说的鬼火,也就是磷火有些相似,但这玄冰层下面,又怎么会有磷火呢?要知道,磷火是尸体腐烂所产生的物质,能在空气中自燃,但在这玄冰洞中,尸体根本不会腐烂,又哪里来的磷火?
我满心不解,疑窦重重,但为了不吓到豆腐脆弱的心脏,便也没有说出口,只道时磷火,没什么可怕的。豆腐太信任我了,闻言也不怀疑,于是继续大胆的往前走,片刻后,他哭丧着脸回头,说:“你又骗我。”
我心说他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再探头一看,猛地发现,前方的冰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冰面,而冰面的内部,则游移着一个个蓝色的火焰,火焰中,一张张酷似人脸的影像交织变换着,无一例外都是极其痛苦扭曲的表情。它们在脚下的冰层中燃烧,火焰中的人脸对着我们,仿佛我们往前走一步,就会踩在它们脸上一样。
这是一种特别诡异的感觉,我和豆腐同时停下脚步,不敢去试探,如果真走上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豆腐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默。须臾,我从装备包的侧面抽出铁钎,朝着前方的冰面戳了几下。
里面的蓝色火焰仿佛被触动似的,光芒亮了亮,但没出别的什么变故。豆腐说:“咋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觉得我们就这么过去,就相当一中计上当了。”
有了之前铁链的教训,我知道自己不能轻易被表象蒙蔽,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危险,谁知道一踩上去又会出什么变故?我对普真已经是有些发憷了,这人绝对是一个奇才,他设计的东西,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豆腐见我不答话,便道:“你说,这冰层里的这些东西,是什么?难不成都是软粽子?这、这得死多少人啊?”
我道:”说不准,这东西我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咱们悠着点儿来,你小子给我安分点儿。”话语刚落,却见前方的地面,那幽幽的蓝光,竟然逐一而灭,片刻后,蓝光全都消失了,通道中除了我手里的打火机,再也没有其它任何光源。
我一时有些纳闷,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得快,去的也快,又好像没什么危险性,着实有些古怪。但光想也没用,总不能就在这儿耗着,于是我先往前走了几步,没出什么异常,紧接着,便和豆腐继续上路。
约摸五十步开外,前方猛然出现了一堆橘黄色的火光,紧接着,一道光束笔直的朝我和豆腐射过来,是探照灯的光芒。
我眯着眼一看,却见前方不是吕肃又是谁?他这么突兀的出现,我和豆腐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豆腐更是一脸疑狐,看着朝我们走近的吕肃,露出不太信任的模样,问:“你怎么在这儿?哑巴呢?”
吕肃依旧是老样子,和离开时没什么差别,他同样打量了我和豆腐一会儿,忽然间,猛的拔刀朝着豆腐砍过去。我们本就就离的近,再者,吕肃的刀有多快?谁能躲的了?豆腐在原地瞬间懵了,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由于豆腐就在我旁边,因此我猛地将他一撞,撞出了吕肃的刀下,而那柄银光蹭亮的大刀,却直直朝着我面门而来。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因此这一刻,我连思考都来不及。就在这千钧一发间,鬼哭刀的刀锋,在里我皮肤几乎不到半厘米的位置停住了。紧接着,吕肃将刀收了回去。
直到此时,我才反应过来后怕,双腿都有些软了,盯着吕肃,冷冷道:“姓吕的,你什么意思。”
吕肃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叹了口气,说:“你们两个受了内伤,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儿,我试探一下难道不行吗?”豆腐被我一撞,四仰八叉倒在了地上,这会儿也爬起来,怒道:“有你这么试探的吗?再说了,你凭什么试探我们?你出现在这个地方才比较奇怪吧?”
按理说,吕肃和我们失去联系已经三天了,按照行程来说,他也不该在这个地方逗留才对。我看向不远处的火堆,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
这里只有吕肃一人,但我看到了全部的装备包,于是我道:“哑巴呢?”
吕肃道:“他寻找出路去了,一会儿估计就回来。”紧接着,又给我和豆腐扔了干粮,说:“我们走时,留下的东西不多,你俩饿坏了吧,边吃边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和豆腐早已经是饥肠辘辘,这会儿见了吃的,眼睛都绿了,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吕肃则在旁边徐叙述这三天的情况。原来,吕肃二人进入这个冰洞后,同样看到了之前那些鬼火,紧接着,他和哑巴继续往前走,谁知走着走着,便回了原位,怎么也走不出去,因而被困此处。
豆腐一边吃,一边摆出专业的模样,肯定的说:“鬼打墙,绝对是鬼打墙,肯定是那些鬼火里的软粽子搞出来的。”
我没理会豆腐,而是问吕肃:“如果是鬼打墙这些小把戏,怎么可能困住你和哑巴,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吕肃露出苦笑的神色,微微点头,道:“可能的猜测,我们都一一验证了,不是迷宫、不是鬼打墙、甚至我们以为是幻觉,但也不是幻觉,这三天,我和哑巴试便了所有的方法,没有任何效果。但可以肯定,是那些蓝色的鬼火在作祟。”
☆、第六十五章 真假
紧接着,吕肃说了件更奇怪的事。他说,他和哑巴被困在这里时,曾经见过我。
那个‘我’刚一凑近,趁着吕肃和哑巴没有防备,忽然张大嘴朝着离它最近的哑巴咬了过去。这可不是普通的咬,那玩意儿一张嘴,就变为血盆大口,整个身形也模糊起来,最后只剩下一团蓝幽幽的火焰。哑巴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咬,脖颈处呲呲有声,却没有牙印,而是一团乌青,像是被什么阴寒之气冻伤了似的。吕肃眼疾手快,这才一刀劈了过去,那蓝幽幽的火焰,顿时消散在虚空中。
因而刚才,看见我和豆腐,吕肃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俩会不会又是假货?因此这才出刀试探,直到看见我为了保护豆腐差点儿自己中招时,才消除了戒心。
我听到这儿觉得不对劲,道:“如果这地方有问题,那我和小豆是怎么进来的?”
吕肃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那你再回去看看,还能找到那条路嘛?”我将干粮三下五除二的吃完,拍了拍手,在装备堆里翻出一支探照灯便往回走。
我还不信了,走过的路,还能直接消失不成?
豆腐一屁股爬起来,说:“我也去。”便跟着我往回走。一边儿走,我们时不时回头,便能看见吕肃坐在原地看着我们。通道并非是直线,有一定的弧度,因此走出一段距离后,我们已经看不见吕肃了。
然而,越往前走,我越觉得陌生,这根本不是我们进来时的地方!
我们进来的前半截通道里,有很多林立的冰锥,而这里却什么也没有。
豆腐有些紧张了,说:“老陈,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吧?”
我看见豆腐这怂样就来气,说:“回去干什么?问题不解决,回去也是个屁。你还是不是男人,害怕就自个儿滚回去。”豆腐闻言,死撑着面子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害怕吗,既然你这么有探索精神,我当然奉陪到底!”为了表现自己的英勇,豆腐窜到了我前边儿,我两走了没多久,前方猛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强光,紧接着便是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强烈的灯光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和豆腐走了过来。
我一看,不是哑巴又是谁。
瞧见我和豆腐,哑巴也显得很意外,微微挑眉,冷冷道:“怎么是你们。”
豆腐说:“怎么不能是我们?我们的内伤已经好了,要不是看你们三天没动静,担心你们出了事儿,我们才不来这个鬼地方。”说着话,豆腐打算凑上去,我猛的将豆腐往后一拽,说:“他不是哑巴!”
豆腐一愣,看了看眼前的人,疑惑道:“难道他也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盯着哑巴的脖子,道:“他脖子上没有伤,吕肃说过,哑巴被咬过一次,脖子被阴气冻伤了。”豆腐闻言,目光立刻看向了哑巴的脖子,紧接着一蹦三尺高,说:“我操,真是个假货!”说完便拔出了匕首。
我估摸着这是个软粽子变的,拿刀什么没用,于是露出了吕肃送给我的那只水牛角。
眼前的哑巴一直冷冷的看着我和豆腐,在我俩的防备下,这东西没有发难。我估摸着眼前的哑巴只是一个幻象,幻象背后,不过是一团幽蓝的鬼火。我决定先发制鬼,于是握着水牛角快速朝着这东西的面门攻去,谁知刚出手,眼前的‘人’猛的伸手,反而扣住了我的手腕,嘴角处露出一丝极其讽刺和轻蔑的笑容,讥讽道:“蠢货。”紧接着手腕一翻,我只觉得手腕处一阵疼痛,手中的牛角霎时间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