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真兄弟
罗斯玛丽答应了，杰克·韦尔奇长松了一口气。
他当然能看的出来，罗斯玛丽对布莱克和特瑞布雷的“爱好”十分厌恶，站在老板和罗斯玛丽的角度，能给布莱克和特瑞布雷一个当双面间谍的机会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但站在杰克·韦尔奇的角度看这件事，那又不同：布莱克和特瑞布雷可是跟了自己许多年的忠心耿耿的老兄弟，虽然他们有些不太好的个人爱好，但你情我愿的也没有什么不对，这次之所以被人设套，也是因为自己是amc汽车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的缘故。
说句不那么好听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amc汽车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克莱斯勒汽车和李·艾科卡会给布莱克、特瑞布雷设局吗？
很显然，没可能的。
所以在杰克·韦尔奇看来，很大程度上是自己连累了这俩老兄弟，如果这俩老兄弟因此而坐牢，自己终生都会活在愧疚当中，但原谅布莱克和特瑞布雷有个大前提，那就是布莱克和特瑞布雷主动向自己坦陈他们犯下的错误：老大的尊严必须得到尊重……
…………………………
“头儿，您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看着低头处理文件的杰克·韦尔奇，布莱克终于忍不住了，满心忐忑的问道。
特瑞布雷虽然没说话，可也同样是一脸的小心翼翼。
已经被头儿叫来好几分钟了，但让布莱克和特瑞布雷心里头越来越慌的是，自打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头儿就直接无视了自己的存在，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话反过来说，就是“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两人心里有鬼，自然是越琢磨越担心、越琢磨就越担心：头儿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杰克·韦尔奇总算是抬头看了布莱克和特瑞布雷一眼，不过旋即，他就低下头继续处理手头的文件，语气很平静：“不是我有什么事，是你们两个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听到自家头儿的这句话，再结合这么长的“学习时间”以及头儿的态度，布莱克和特瑞布雷的脸色猛然一白，他们哪里还不明白出大事了？！
只是布莱克心里还抱着一丝的侥幸，颤声道：“头儿，我不太明白您的一丝……”
杰克·韦尔奇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没有接布莱克的话，而是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异常平静的看向特瑞布雷：“你呢，特瑞布雷，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我……”
特瑞布雷的舌头在打结、小腿在打颤。
作为跟在杰克·韦尔奇身边十几年的人，他太清楚自家老大的本事了，毫不客气的说，那一双眼睛简直就是火眼金睛，不管什么事都别想瞒住他，所以……这是自己和布莱克出卖公司的事情被头儿知道了？！
虽然只是他自个儿心里猜测，可基于对自家头儿的熟悉程度，特瑞布雷已经有了直觉：大概、或许、差不多、八九不离十……是知道了。
“……”
杰克·韦尔奇没说话，只是目光依旧平静无比的望着他。
“我……我……”特瑞布雷一咬牙：“头儿，我对不起你。”
“嗯？”
杰克·韦尔奇的音调有个微微的上扬。
“……”
布莱克仿佛被电了一下似的，猛地转过头，一脸震惊的望着自己的活计，惊恐的眼神中透露着惶急：特瑞布雷你搞什么？！
对特瑞布雷来说，在说出这句“对不起”之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似乎这段时间来身上背负的压力一下子被甩了出去，他把刚刚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头儿，我对不起你。”
杰克·韦尔奇就笑了，他先是看了布莱克一眼，随即道：“你怎么就对不起我了？”
“我……我被人给下了套……我不知道是谁，但我觉得可能跟克莱斯勒有关……头儿，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背叛您……但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条件，那些混蛋就会毫不犹豫的把我送进监狱……我绝对不会进那个该死的地方……我对不起你……”
特瑞布雷说的语焉不详，语无伦次。
但虽然如此，他还是将意思表达的足够清楚了：是的，自己背叛了自己的头儿，不管是什么原因……
与此同时，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没有将布莱克捅出来。
“这样啊……”
杰克·韦尔奇嘴上说着，眼睛却看向布莱克。
但布莱克的反应让杰克·韦尔奇失望了，他一脸震惊和失望的望着特瑞布雷，好像这个消息把他给吓到了，他和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看着布莱克的反应，杰克·韦尔奇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心里头却有些堵的慌：布莱克啊布莱克，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能天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
毫无疑问，布莱克不能重用了。
但相比于这一点，真正让杰克·韦尔奇难过的是布莱克的态度……
“特米，怎么回事？”布莱克震惊无比的望着特瑞布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特米，是这几个老兄弟之间对特瑞布雷之间的昵称。
特瑞布雷显然也没想到布莱克竟然会这么说，他先是一脸无法掩饰的震惊的看了布莱克一眼，才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什么一样，满眼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才望着杰克·韦尔奇低声说道：“头儿，您知道我有些比较特殊的爱好……”
“是的，我知道。”杰克·韦尔奇轻轻的点点头：“继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是他才刚刚知道这件事一样。
“前段时间，有人拿着一叠我的照片……就是我在办事的时候的那种照片……来找我，对我说，除非按照他们说的做，否则他们就会把这些照片交给警方，另外这些照片上的女孩的父母也会起诉我，您知道的，那些女孩都不到14岁，如果被警方掌握了证据……所以……”说到后面，他的眼眶不免开始泛红。
“他们要求你把amc的一些情报提供给他们？”杰克·韦尔奇继续追问道，面无表情。
“是的。”
“……”
杰克·韦尔奇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么说的话，之前的一些问题我也就能理解了，你也的确是情有可原……”
说到这里，杰克·韦尔奇忽然扭头看向布莱克：“布莱克，我记得你和特米也有同样的爱好，而且你们经常一起行动……”
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杰克·韦尔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你们有着同样的爱好，而且经常一起行动，而且特米被人抓到了小辫子，怎么你竟然还没事？
但听到自家头儿的话，布莱克一直提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
头儿怀疑才是正常的，不怀疑才不正常，就像是头儿说的那样，自己和特米有着同样的爱好，而且两人经常一起行动，既然特米被抓到了，为什么自己没事？
当然必须给出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
“头儿，您知道的，前段时间我经常加班，所以没怎么有时间……特米，是吧？”他转头看向特瑞布雷，在杰克·韦尔奇看不到的角度，布莱克一脸哀求的望着特瑞布雷。
感受到老兄弟哀求的眼神，特瑞布雷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是的，头儿，这段时间……布莱克确实没怎么跟我一起出去……”
“这样啊……”
杰克·韦尔奇沉吟了好久，终于还是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好一会儿，杰克·韦尔奇再一次开口了：“特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很难办……”
“我知道，”听到这番话，特瑞布雷脸色一白，不过到底是跟着杰克·韦尔奇一起这多年的汉子，他还是珍重的点点头：“您今天叫我们过来，肯定是已经意识到了有什么情况不对……我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的……头儿，如果我进去了，请您尽量照顾好我的孩子……”
杰克·韦尔奇摆摆手：“先别这么说，你们毕竟是跟了我这么多年的老兄弟，我看看能不能跟老板争取一下……您们先下去吧。”
布莱克一脸愕然的望着杰克·韦尔奇，显然是没想到自家头儿会这么说。
特瑞布雷同样一脸愕然的望着自家头儿，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的头儿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间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杰克·韦尔奇心烦意乱的摆摆手：“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在特瑞布雷和布莱克看来，显然，自己的头儿是要思索如何才能让费尔南德斯先生答应放自己特瑞布雷一马。
……………………
“特米，怎么？有事？”
望着时隔半小时之后再次推开自己的办公室的特瑞布雷，杰克·韦尔奇有些惊讶。
特瑞布雷将脑袋深深的低了下去：“头儿，我刚刚对您撒谎了。”
“撒谎了？”杰克·韦尔奇的声音似乎是……有些飘渺？他奇怪的问道：“你不都已经说完了么？你被人做了个局，这个局极有可能是克莱斯勒汽车在背后搞的鬼……难道不是这样？”
“没错，就是这样……”
“那你还说你撒谎了？”
“是……”特瑞布雷低着头，声音中充满了挣扎，充满了痛苦：“我的确撒谎了……当时布莱克是和我一起被抓到的，那些人……有我和布莱克一起的照片……”
“啪……”
这是钢笔折断的声音。
良久，也许是半分钟，也许是两分钟之后，杰克·韦尔奇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所以，刚刚布莱克对我撒了谎？”
“……”
特瑞布雷没说话，也是，这样的场面你让他怎么说？主动出卖自己的老弟兄么？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说了？”杰克·韦尔奇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特瑞布雷一咬牙：“如果我不告诉您这个情况……您可能会一头栽进克莱斯勒的这个坑里……您是我的头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
说到这儿，特瑞布雷说不下去了，他抬起头，一脸愕然的望着正哈哈大笑的杰克·韦尔奇、自己的头儿，心里有些担心：头儿这是被今天的事情给刺激到了吗？
“别担心，”杰克·韦尔奇依旧大笑着，对特瑞布雷摆摆手：“特米，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和费尔南德斯先生已经知道了，你会不会很惊讶？”
“您和费尔南德斯先生已经知道了？”特瑞布雷楞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虽然有点惊讶，但是……如果您和费尔南德斯先生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也不会有刚刚的这个见面了……所以，刚刚的那个见面其实是我和布莱克最后的机会，对吗？”
是的，在去掉了心中的那一份侥幸之后，对于特瑞布雷来说，所有的一切都豁然开朗：在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费尔南德斯先生和头儿立刻启动了调查，虽然不知道他们使用了什么办法，但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了自己和布莱克的身上，进而知道了自己被策反的事情。
“所以……您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对吗？”特瑞布雷苦涩的问道。
如果不是头儿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费尔南德斯先生不可能将处置权交给头儿的，这个道理特瑞布雷很明白。
“……”
杰克·韦尔奇没有回答。
“果然是这样，”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特瑞布雷一脸的如释重负，竟然是带着淡淡的浅笑：“头儿，我会向警方自首的，我只求您看在我这些年来忠心耿耿的帮您的份上，在我进了监狱之后能帮助我的孩子完成学业……”
杰克·韦尔奇奇怪的反问道：“谁说你要进监狱了？”
“……”
特瑞布雷目瞪口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用进监狱？
“我和老板争取了一下，如果你同意，可以继续在公司工作，不过要做一个双面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