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翎穿湖中舵 血溅月下窗
失落的刘圣延,在凉庭中坐着发呆,时间就像冻结了一样,不知过了几更,秋夜里的凉风吹着悉悉簌簌的叶子,皎洁的月光,衬托出大地的寂寥,刘圣延一个人更显得单薄。此时一郎也没休息,他在一旁长廊下守着,是不是该为刘圣延加件衣服呢?他有点犹豫。
「桔子,你怎的在这啊?为何不陪着阿好呢?」桌上跳来一隻猫打断了刘圣延的思绪,这隻猫是袁好养的,飢肠轆轆的牠向刘圣延讨吃的,「瞧你饿的,阿好怎的没餵你?」回过神的刘圣延,忽然觉得不对劲,她先是发觉屋簷上有什么动静,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群黑衣人,不计其数。
「有刺客!」刘圣延大喊。其中两人看了她一眼,跳下来与她刀剑相向,这时武内一郎也衝进来,四个人打成一团。
「杀!」数十个黑衣人几乎是衝着刘介来,「碰」的一声,踹破他的房门,门倒的那一瞬间,房内射出一排箭阵,最前排的黑衣人应声倒地,接着随从们一拥而上。原来刘介早做足准备,坐在房内等着这群人来送死。随后刘介也拔出玉霄剑,与随后赶来的一郎一同杀敌,可惜的是,他们没抓到半个活口,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被抓的也以服毒自戕回敬。
另外还有七八人杀进郑炫房间,只见郑炫光着上身与他们交手,林文君则拉着被子缩瑟在床角,接着刘圣延也加入战局,但是没过多久,她看到林文君躲床角当场傻眼,愣在一支弩箭飞来,好在一郎及时衝进来,抱住刘圣延,自己的背心却被射中了。刘圣延掷出手中的短剑刺在那黑衣人身上,被郑炫活逮,其他人则一哄而散。
「抗土断者,杀无赦…」黑衣人操着南方的口音,留下最后一句话就断气了。另一头,武内一郎倒卧在刘圣延的怀中,摸了摸她的双颊,渐渐的嚥下最后一口气,刘圣延早已泪流满面。刘介这时赶了过来,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玉霄剑上的血涔涔地滑落,情绪非常激动。后来,王潜也在公子王勉地搀扶下,缓缓地过来,他们看起来极为狼狈,似乎刚刚也歷经一场恶斗。
「望楼及门口几个人都死了。」新垣惠来报,说巡更守夜的人都被暗杀,悄无声息。
「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无声无息地杀了我这么多人?」王潜仰天长叹,毕竟这是王家堡首次遭遇这么大的劫难。
「方才这人口音,像是建康一带的,怕是朝廷暗地里动手了。」郑炫对王潜说。
「勉儿,全城戒备,老夫要好好招待这些不速之客。要是谁胆敢再踏上这块土地,我就让他有去无回。」王潜说完后拂袖而去,王勉拱手答诺。
「燁德兄弟,事不宜迟。」刘介拍了拍郑炫。郑炫回过头来看着林文君,林文君还是摇摇头。
「你若担心人手不足,我的人可以借你。」刘介向郑炫保证。「长水校尉高若明只要一死,我们的危机便可暂时解除,你的危机也是。」
「但要你命的人在建康,与高若明何干?」郑炫不解地问,但刘介未答。
翌日,岛上的农民操起家伙来,带着骏马与战甲,向王家堡集结,周围的五桅船,纷纷驶入王家堡巨大的船坞,此时农民、渔民全都变成了战士。但就在此时,有一艘船反其道而行,他们远离了王家堡,靠在吴县的岸边。
岸上码头烟雾漫漫,郑炫一行人下了船,离开王家堡,他与新垣惠以及身后一排刘介的人,即将动身前往北方,但是黄贵与蔡导并不打算同行。
「郑公子,保重。」他们辞了郑炫,要保护林文君返回晋安。
「阿炫哥哥。」林文君跑过来抱着郑炫。「记着,『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绝絃为子期。』你若不回来,我便不独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人依依不捨老半天,终究分头啟程了,一南一北,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
新垣惠这次的任务是保护郑炫,他骑着马走在最前头。马车晃啊晃的,郑炫在车里,手撑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突然间,外头轰然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变得竟悄悄地,郑炫掀开帘子一看,人与马都不见了,天边的红霞赤通通的,无数天火朵朵落下,郑炫下了车,发现自己刚刚还在湖边的,怎么现在却处于一片荒漠中?周围满是火海,他佇足在原地,不知身处何方,也不知将往何处。忽然间,他看见好多人在空中飘啊飘的,有父亲,有长乐山庄的老爷林谷,夫人…等。「为何会如此?你们去哪?」这些人脸上都没有太多表情,一个个离他越来越远。
「阿炫?阿炫!」郑炫看到林文君在叫他,脸上布满愁容,想要努力地飘过来,她挥着手,郑炫也伸出双手想要把她拉过来,眼看两人的手越来越近,好像拉到了,又好像没有拉到,郑炫忽然睁开眼。
「原来是梦。」他坐在马车上,叹了一口气。这个梦让他感到不安,他掀开了窗,向外看,岸边烟雾仍然很大,早已不见林文君的踪跡,郑炫看着湖面,发现似乎不太对,王潜早就把船全部集结了,可是雾中仍然看得到船影飘渺。郑炫叫停马车后一看,「大事不好!」他发现这些船根本不是王潜的,甚至不属于这里的,不知打哪来,而且还编列出整齐的队形…此时郑炫立刻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