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婚礼
K市最大的教堂。
早在前天，婚礼现场就已经布置好了。
一切都是蔺采儿和黄乐英亲自监督，整个教堂的布置，除了奢华，仍旧是奢华。
原本让人祷告的一排排长椅子已经清出去了，换上了一张张梨花木桌子。桌上铺着粉红色的桌布，长长的垂到了桌脚。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碗碟，中间则是酒杯花。
酒杯分六层，从下往上重叠放着，从第一层的一只酒杯倒酒，香醇的液体会慢慢淌入下面每一层的酒杯里，再慢慢往下流淌，直到注满每一个杯子。
从教堂大门到耶稣像那儿，是一个两米高的台子揠。
台子从大门，一直堆砌到耶稣像前面。
台子有三米宽，上面铺着火红的长毛地毯，这个台子，是专供新郎新娘，以及伴娘伴郎前行的。
耶稣像前面，有一张长条形桌子。
桌上，摆放着一本神圣的《圣经》。
而台子两边，则是一个个三米多高的花篮。
花篮里，百合花和玫瑰花竞相争艳——
百合，取百年好合之意。
玫瑰，一直都是爱情的象征——
白色的纯洁百合，与火红色的玫瑰相互映衬，越发显得美丽妖娆。
……
霍碧菡在教堂里转悠了一圈，望着里面的摆设，不禁啧啧叹了一声。
她身上穿着粉红色的伴娘裙，手指摸着长毛地毯，她不禁羡慕起大嫂来——
有这么美的结婚现场，大哥一定很爱大嫂吧？
少不更事的霍碧菡并不知道大哥霍立行和二嫂肖南音之间的事情，她一直以为，大哥深爱的人都是大嫂肖月瞳，所以，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中间的曲折……
“小菡——”
肖南音走进教堂里，看见只身一人站在教堂的霍碧菡，她松了一口气。
刚刚云蔷打电话过来，说小菡一大早就来了教堂，让她好好照顾小菡——
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小菡，终于在这儿找到了。
“怎么不在你大哥那儿待着，让我担心死了。”
肖南音走到霍碧菡面前，伸手点了点霍碧菡的眉心——
霍碧菡冲肖南音调皮的吐吐舌头，笑眯眯的说：“嫂子，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婚礼现场，一时被迷住了就忘了回去了嘛！”
肖南音挤出一丝笑，温柔的挽着霍碧菡的手。
移开目光扫视了一眼四周，这儿的确很美很梦幻——
看得出来，黄乐英对这个婚礼是十分重视的，耗费了一番心血。
霍碧菡靠在肖南音肩上，呢喃道：“这儿好美。”
肖南音低头看着霍碧菡，莞尔一笑，“怎么了？咱们家小菡也动了心，想找白马王子了？”
霍碧菡羞涩的轻轻推了推肖南音的胳膊，低声说：“人家才没有呢！”
“哪儿没有？”
肖南音故意取笑霍碧菡，因为认识的人不多，而跟霍碧菡比较配的人，她只想到了阮修宸，于是故意说：“我看阮修宸人不错，家世也配得上咱们家小菡，再说了，他是江爸爸的外甥，跟咱们小菡是没有血缘的亲戚，如果能够在一起，这不是亲上加亲么？”
“……就嫂子最坏了！”
霍碧菡嘟着嘴不高兴的看了一眼肖南音。
她最讨厌的人就是阮修宸了，哪儿还会跟阮修宸在一起？
“那种比我大了一轮的老人家，我才看不上眼。”
肖南音见霍碧菡这么排斥阮修宸，于是眉梢一挑，又想到了一个人，“哎，今天那个伴郎，叫什么来着，好像跟你年龄差不多呢，他怎么样？”
“你说那个楚家的二少爷么？”
霍碧菡侧眸看了一眼肖南音，这一次，倒是没有多反感。
她叹了一口气，说：“人是不错，不过没有来往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没有二哥那么温柔体贴，我也不要。”
肖南音心头一动，这丫头，果然是动了春|心了——
看着这么美的结婚现场，小菡动了心了。
肖南音握着霍碧菡的小手，一本正经的说：“小丫头，你哥已经二十六岁了，你才十八岁，你指望跟你一样年龄的小男孩儿能有你哥那么温柔体贴，这是不可能的。二十来岁的小男生啊，多半都跟你一样，少不更事，哪儿会有你二哥那么好？”
霍碧菡仔细琢磨了一下，倒也是这样。
跟她一样大的男孩子，个个都不成熟，所以她才从来没有喜欢过谁。
她从十岁见到二哥开始，就喜欢二哥了，后来又是一直在二哥的关心体贴里长大的，她当然只喜欢跟二哥一样的男孩子，其他的，她都不要。
正暗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霍碧菡突然看到肖南音身上穿着跟自己一样的
tang纱裙。
她惊讶的望着肖南音——
“嫂子，你怎么也穿着这种纱裙啊？”
她记得大哥昨天把纱裙给她的时候说过，这是霍家找人订做的伴娘礼服，其他人是没有的。
难道，嫂子也是伴娘？
霍碧菡讶异的将肖南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仔仔细细的对比了一下，她们身上穿的，果真是一模一样的！
“嫂子，你难道也是伴娘吗？”
霍碧菡惊讶的望着肖南音，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肖南音听到霍碧菡这么问，这才发现，霍碧菡穿的纱裙跟她一样。
她瞳孔微缩，看着霍碧菡，“你也是伴娘？”
霍碧菡茫然的点点头，随后后知后觉的说：“咱们这儿的规矩，已婚的女人是不能做伴娘的……嫂子，大哥和爷爷都知道你结婚了，为什么他们还要你做伴娘？”
肖南音微微眯了眯眼，她也一直想知道，霍老爷子如此煞费苦心的让她做伴娘，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为了不让霍碧菡担心，她莞尔一笑，说：“虽然霍家和云家的人知道我跟你二哥结婚了，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呀，只要别人不知道我结婚了，我就可以做伴娘——”
霍碧菡想了想，这样说也没错啦！
二哥和二嫂的婚礼一直没有举行的，只是外公悄悄给他们拿了结婚证。
在外人眼中，二嫂依旧是个没结婚的女人。
大嫂肖月瞳是二嫂的姐姐，二嫂想亲自送姐姐出嫁，这个也是正常的吧？
霍碧菡这么想着便想开了。
然后，耳边传来肖南音的疑问——
“小菡，我记得咱们K市的风俗，新郎的妹妹也是不能做伴娘的——”
肖南音将霍碧菡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纳闷的说：“你是大哥的亲妹妹，你怎么……也做伴娘了？”
霍碧菡摇摇头，一脸茫然。
“我不知道，是爷爷让我来的，爷爷说我大哥认识的女孩子不多，能够做伴娘的人也不多，就让我顶上了。爷爷说，规矩都是人定的，别人家是什么规矩他管不着，我们霍家，没必要遵循那些毫无逻辑、毫无理论基础的风俗——”
霍碧菡将爷爷的话说了一遍，然后抬头看着肖南音笑。
“二嫂，这样真好，我就能够跟你一起走到这个台子上了，我好高兴哦！”
肖南音伸手揉|揉霍碧菡的头发，一脸温柔。
如果霍老爷子不在乎这些风俗，让霍碧菡做伴娘，倒也没什么……
她就怕，霍老爷子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今天的婚礼，小菡也会被霍老爷子设计……
“二嫂，我们过去看看大嫂吧！”
霍碧菡挽着肖南音的胳膊，一同高兴的往肖家去了。
与霍碧菡的高兴相比，肖南音心情有些复杂。
今天早上，肖月瞳知道她是伴娘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楞——
随即，肖月瞳什么也没说便跟发型师回房间梳妆打扮去了。
她知道，肖月瞳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肖月瞳心里并不开心……
从肖月瞳的眼神里，她就已经看出来了。
她毕竟是霍立行的前任女朋友，她现在却成了伴娘，如果婚礼过程中有人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肖月瞳一定会脸上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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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
肖南音和霍碧菡陪肖月瞳在房间里等着新郎霍立行——
霍碧菡看着自己的两个嫂子，一个比一个漂亮，她高兴得很，一直拉着新嫂子说话。
肖月瞳微笑着跟霍碧菡说话，肖南音看着她，从她的眼神里，肖南音读懂了她的不悦——
肖南音心里忐忑得很，她之前以为肖月瞳会骂她，可今天肖月瞳却一个字都没有说，那种冷漠，让她更加不安。
她倒宁愿肖月瞳骂她几句出口气，也总好过这样……
楼下传来一阵嬉闹声。
霍碧菡高兴的跑到窗口，“大哥来了！”
她回头望着肖月瞳，一脸的兴奋。
肖月瞳淡淡一笑，随后便转头看着一旁的肖南音。
肖南音对上肖月瞳复杂的眼神，心慌不安的低下头。
肖月瞳冷淡一笑，终于说了她今天和肖南音之间的第一句话——
“今天的婚礼，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幸幸福福的度过，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想破坏这婚礼的人，竟然是我的亲妹妹——小南，你总是能够给我好多的惊喜。”
她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嘲讽。
肖南音握紧手指，虽然自己也有苦衷，可她无法告诉肖月瞳。
她只能承受着肖月瞳的嘲讽和怨恨，默
默地不做声。
“既然已经嫁给了霍北莛，又何必来跟我争霍立行。你若是那么想要，我让给你就是了，三年前你抢走了他，如今，在我和他的婚礼上，你又一次这样做了，小南，你让我这个做姐姐的，说你什么好？”
肖月瞳在肖南音耳边嘲讽的说了一句，冷漠的移开目光，望着窗边的霍碧菡，再也不说话。
肖南音的心揪得紧紧地——
她何尝愿意这样伤害大姐？
可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韩颖的照片在霍老爷子手里，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忽的，她从肖月瞳刚刚那句话里，捕捉到了一个让她不明白的东西——
肖月瞳说，三年前你抢走了他……
三年前……
肖南音惊愕的望着肖月瞳！
“大姐，你以前跟霍立行……你们……”
“我曾经为他堕过胎——”
肖月瞳侧眸冷漠的看了一眼肖南音，红唇微启，一字一顿，“在你还不认识他的时候。”
“……”
肖南音惊愕的望着肖月瞳！
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她根本就不知道，霍立行曾经是肖月瞳的男朋友！
如果她知道，她根本就不会跟霍立行在一起……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肖月瞳的闺蜜不多，所以阻挠新郎来接新娘的人，也没有几个。
再说肖家也没有这种故意闹新娘新郎的习惯，所以霍立行很快就来到了房间门口。
霍碧菡高兴的跑到房间门口，将门打开。
然后，一身白色西装、俊美非凡的霍立行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肖南音回头望着霍立行，霍立行的目光，也正落在她身上。
她和霍立行四目相对，霍立行是满眸的深情和不舍，他多不想当着她的面，娶别的女人……
而她，则是满满的复杂神色……
她盯着霍立行，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这个男人明明跟肖月瞳在一起过，却跟肖月瞳分手，然后跟她在一起了……
他明知道她是肖月瞳的亲妹妹，他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霍老爷子大寿的那个晚上，她回到肖家，肖月瞳会一个耳光冷漠的挥上来——
因为有人说，她是去酒店献身，勾|引了霍立行，霍立行才跟她在一起的……
想必，肖月瞳就是因为这样才恨她的吧！
在肖月瞳眼中，霍立行明明是她的男人，却因为自己的亲妹妹不知廉耻的跑去酒店献身，导致自己的男人被自己的亲妹妹抢走，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愤怒？
此时此刻，肖南音才发觉，肖月瞳当初那个耳光，她活该受着。
她一度怨恨肖月瞳动手打了她，如今才发现，自己活该，肖月瞳就是再多给她几个耳光，她也活该承受——
谁让她做出了这种跟大姐的男朋友谈恋爱的事……
谁让她喜欢错了人……
肖南音在对自己爱错了人的悔恨中，也充满了对霍立行的怨。
他明明跟大姐在一起过，他却缄默不说，让她白白背上了抢大姐男朋友的罪名。
他明明知道，那天晚上她去酒店是去见韩颖，并不是去跟他献|身，他依旧什么都不跟大姐解释，让她白白挨了大姐一个耳光……
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连大姐为他堕过胎，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不说！
倘若老爷子大寿那个晚上，霍北莛不出现，倘若她后来没有跟霍北莛在一起，倘若她最后被霍立行的死缠烂打所感动，最终跟霍立行成为了夫妻……
那她岂不是跟大姐睡了同一个男人？
这样的事情，她想想都觉得恶心，想想都觉得后怕——
如果她真的跟大姐睡了同一个男人，她还有什么脸在肖家待着？
……
“大哥，你盯着二嫂做什么？你的新娘在这儿呢，你认错人了啦！”
霍碧菡银铃般的嗓音落入肖南音耳中。
肖南音蓦地回过神来，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一直盯着自己的霍立行，望着窗边一声不吭。
霍立行见她移开了目光，于是也跟着收回自己的目光，侧眸对少不更事的霍碧菡莞尔一笑。
“嗯，姐妹俩挺像的，认错了人。”
霍立行哄着霍碧菡，霍碧菡抱着他的手撒娇，跟他要红包。
霍立行的声音传入肖南音耳中，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认错了人？
呵，现在是认错了人，那三年前他跟她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一直都认错了人？
还是说，他跟肖月瞳
上|床的时候，也是他认错了人？
更何况，她和肖月瞳一点都不像。
霍立行走进来，在肖月瞳前面站定。
肖南音和肖月瞳一直挨着坐着，此刻霍立行站在肖月瞳面前，也等同于站在肖南音旁边。
她呼吸间便能够嗅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水味。
她皱了皱眉，站起身绕过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和霍碧菡一起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霍立行和肖月瞳。
霍立行望着肖南音的背影，眉头微蹙——
他记得前些日子，肖南音已经对他和颜悦色了，两人已经跟朋友差不多了，为什么突然之间，肖南音会冷着脸面对他？
为什么肖南音刚刚嘴角分明有厌恶和嘲讽？
“看够了么？”
肖月瞳冷淡的启唇，望着自己的新郎。
虽然她今天不愿意嫁，但此刻，霍立行是作为她新郎的身份，出现在这儿。
结果，她的新郎从出现在门口，目光就一直盯着肖南音，跟肖南音四目相对，宛若一对恋人。
此刻肖南音走了，他还盯着肖南音离开的方向出神——
呵，他和肖南音将她当成什么了？
不管怎么说，她今天才是新娘好么？
他们两人眼中，还有她这个新娘的存在么？
霍立行听到肖月瞳的声音，缓缓收回目光。
他看着这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冷淡一笑，弯下腰跟例行公事一样，毫无感情的将“自己的新娘”抱起来——
“车在楼下。”
他抱着肖月瞳，往房间门口走。
肖月瞳任由他抱着，冷冷的质问他：“这次婚礼，基本上都是你们家安排的。伴郎、伴娘的人选，也是你们家定下来的。所以，是你让小南做伴娘的？”
霍立行脚下一顿，低头看了一眼冷漠盯着自己的肖月瞳。
他冷嗤一声，“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霍立行，这是你对我的报复么？我那天在医院说了那些伤你的话，所以你便找来小南，存心让她毁了我的婚礼，是么？”
肖月瞳的心，在隐隐作痛。
即便她已经决定不嫁给这个男人了，但六七年的感情，又岂是一|夜之间就能够全部放下的？
她心里，始终还是有这个男人的存在。
如今知道自己曾经爱了六七年的男人，竟然刻意找人来毁了她的婚礼，她心里怎么能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