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不见了

  赵昺现在觉得自己就像在前世玩儿的战略游戏,陷入先筑城开矿挣钱爆兵,再扩城挣钱,接着领兵开疆拓土的套路中。但是现实世界要比游戏复杂太多了,而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兵也非说爆就能爆的,那都需要用钱养着的。
  现下大宋朝有两场仗要打,征云南虽然是以伪军为主力,但是钱粮、武器都需要大宋供给的,且以他们的实力估计每个三年五年是难以复辟成功的。好在赵昺只是为牵制云南的蒙元驻军,保证自己后方的安全,胜负并不重要,但是这份儿开支却是少不了的。
  不过争夺川蜀确是一场硬仗,只有拿下重庆才能消除长江上游对江南的威胁,为进取两淮创造条件。另一方面夺取重庆这个战略支撑点后,等于拿到了夺取四川盆地的门禁卡,一旦时机成熟就能以此为跳板向陕甘进军,威胁蒙元的腹地,完成对敌的战略迂回。
  这场仗要一次性投入大量的兵力迅速攻取重庆,夺取各个战术支点,形成稳固的防御圈。而不说重庆,就是富庶的成都也早已在蒙宋的争夺中残破不堪,根本难以自给,更无法供养入川的宋军。即便稳定下来能保证自给,起码在初期都需要从江南输血。
  两场战事一起必然给打破大宋的财政的收支平衡,这缺口就需要赵昺的内藏库来解决。而今年自己的商队贩运回来大量的香药,虽然能够打压蕃商货物价格。但是为了保证价格不下降,赵昺还是要予以收购,他只有将这些货物都出手才能换成真金白银及所需的物资。
  当下中亚和欧非的香药市场几乎都被波斯商人垄断,想要从他们手中夺食不仅需要时间培育,还需要强大的武力做支撑。所以赵昺必须开辟一个新市场来出货,而他看中的却是蒙元,当然这也不是他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一番算计的。
  在赵昺夺回江南后,蒙元的水军又一败再败,海贸生意基本上断绝。而另外一条通往外界的路上丝绸之路也因为忽必烈争夺汗位与几位亲戚闹得不愉快,通往中亚的商路也已断绝了,使得他们的进出口贸易一落千丈,亦是导致财政危机的原因之一。
  有人便会问了,蒙元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你还想赚他们的钱,那岂不是痴人说梦!但是赵昺的想法偏偏与他人不同,他以为蒙元穷的是朝廷,那些王公贵族却不穷,且一个个的富得流油。只想想忽必烈每年赏赐他们的财物都是以百万计的。
  再有蒙古人是靠劫掠起家的,有些人为了能获得出征的机会甚至不惜借贷。在自蒙古崛起时,蒙古人就都把参军作战看出已无,他们平时狩猎放牧,战时便自带干粮装备打仗,元朝建立后也基本沿袭这一政策,且打仗压根就没有工资。由于装备、口粮完全是战士自备,因此蒙古征召士兵就倾向于人口多、钱粮多的富户。
  原因很简单,穷屌丝不能给自己弄装备,组团抢劫就是累赘。蒙元闻名天下的骑兵,就完全是战士们自掏腰包装备的,这种花费在当时非常昂贵,不是土豪根本就装备不起。家产多,装备才牛,防护才更好,大家组团获胜几率才更高,这就是蒙古军队最朴素的作战思想。因此蒙古人招兵也不乏势利眼,弄不到好装备的屌丝千万别过来。
  另一方面,四处征战成了蒙古人家发财致富的重要手段,就像秦国人为了封爵,现在的买房一样。每一次战争,女真人就能劫掠数量惊人的财富和人口。大军在所到之处对见到的城市都进行了打劫,民间的铜钱和布匹物资都被抢了无数。
  另外蒙古人将中亚大小国家几乎全部踏平,可谓灭国无数,想想遍地黄金的巴格达,大宋的百年积累,都被他们全部打包卷走,此外还劫掠了大量的人口。这不光不光给蒙古人带来了先进的农业技术,还带来了手工业的大发展,使手工业、纺织业、瓷器制造业都迅速发展起来的,多抢奴隶也成了蒙古家庭重要的发家手段。
  蒙古人每每征战后,每个参战的士兵都能带回几个甚至几十个奴隶,蒙古贵族更是拥有成千上万的奴隶,而参与作战还能分到更多的土地,他们会将占领的土地都优先分给参战者,同时带来了长期收益。可若是不参军,就不能打仗,就带不回浮财和奴隶,自己家庭的发展就会更加落后于人。因此蒙元的屌丝们不光砸锅卖铁,还勇敢地借贷参军,只要自己能被签上入伍名单。
  所以赵昺确认这些人缺的不是钱,而是有钱却苦于买不到东西。而中国还有句老话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蒙元几乎劫掠了全世界,他们也算尝遍世上的美酒和美食,再让他们去过茹毛嗜血的日子恐怕没有几个人乐意了。
  现下蒙古社会上也是广用香料、香药薰衣、焚香,礼尚往来亦常以香药作为馈赠佳品,用香药配制的药茶甚至一度成为社会生活中的时尚。皇权贵族之间也视药茶为馈赠佳品。而香料也早已成为蒙古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调料,再让他们去吃寡淡无味的烤肉自然不会高兴。
  而香药的作用不仅限于满足口腹之欲,还是抚慰心灵的良药,其不仅充当医病疗疾的药物,还被赋予一定的神秘色彩,成为宗教洁净观念的象征。一支香,青烟袅袅,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馨香,成为了人和佛交流的媒介。
  释迦牟尼佛住世时,弟子们就用香、花、烛供养他。佛教像其它东方宗教一样,对人类本性喜好的香,也有着特殊的感受与认识。始终把香作为修行至“明心见性”的助缘,视其为本性的食粮。所以烧香是佛教弟子礼佛、敬佛、修行的一项重要内容,不仅在佛教中有特殊的作用,也有特殊的地位。
  佛家使用的香料品种丰富,包括沉香、檀香、龙脑香、菖蒲、安息香、牛黄、郁金、苜蓿香、麝香、雄黄、芎藭、枸杞、松脂、桂皮、白芷、香附子、丁子香、苇香、竹黄、细豆蔻、甘松、藿香、茅根香、芥子、马芹、龙花须等等。
  且佛家的香品种类齐全,有熏烧用的“烧香”,有涂敷在身上的“涂香”,有香料浸制的香水香汤,有香料研磨成的香泥;有片状、块状的香木,也有粉状的香末;有单品香料,也有多种香料和合而成的合香。另外佛教也很讲究香的品质,不仅要有上等的香药,还要有上乘的配方,甚至不同的修炼法门还要用不同的香。
  蒙古的历代大汗都是虔诚的佛教徒,将佛教视为国教,佛寺遍及全国,每天用于礼佛的香药比之吃到肚子里的不知道要多多少倍,而且作为一种信仰更是不可或缺的。但是现在随着商路的断绝,香料已经成了稀缺品,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
  江北香药市场潜力巨大,赵昺觉得完全能够消化自己所得。而事务局在得到吩咐后已经展开行动,联络过去的‘老朋友’,此前双方虽然闹过不愉快,但他相信那些斡脱商人在利益面前一定会放下彼此间的成见,重新展开合作。
  为了保密,也为了安全,赵昺令事务局将交易地点放在海上,一切交易都在船完成。他们将货船停在海上,然后联络斡脱商人前去交易,并以金银结算,价格自然要低一些,给其留出利润空间。其实即便给予他们优惠,获得的利润也要比贩运到西洋多上两成,因为这一路上关卡多如牛毛,每次靠岸都需要缴税,总体算下来利润已被榨取了不少。
  但那些斡脱商人确是不同,他们都是有大背景的,享有着免税的特权。而当下行情看好,可以说只要手里有货就不愁买家,足以保证他们获得一倍,甚至数倍的利润。所以事务局贩运过去的香药根本不愁卖,每每一船货都会吸引数个买家前来。
  货卖的好,赵昺也上火,他知道若是大批的放货,必然会引起精明的斡脱商人怀疑,借机压价。但是细水长流又会受到季风的影响,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等到飞剪船投入使用。所以他深刻的体会到了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的含义,一再催促加快进度,这次又冒着被参的风险亲自前来视察,盼着飞剪船能早点下水……
  不过赵昺也清楚‘走私’是犯忌的事情,尤其是在严禁官员经商的大背景下,他自然会在宴会上隐去这一节,只说筹集军费的难处。而西部大战即将展开,赵孟锦也是跃跃欲试,希望东部也有所动作,毕竟没有战争,他们的价值就得不到体现,怎么好意思伸手要钱呢?
  赵昺却是让赵孟锦保持现状,连历年的秋后军演也减小规模,营造一副和平的景象,借以迷惑蒙元,‘配合’和议,掩护进军重庆的军事行动。众将对他的主意无不持怀疑态度,现下玉昔帖木儿主持当面的河南山东行省军务,其初来乍到定然会有所作为,绝不会按兵不动。
  赵昺却给大家分析了蒙元朝局变动后的形势。其实成吉思汗留下的四大怯薛军并非是看起来那么和睦,木华黎家族和博尔术家族早已心生嫌隙,在两家争锋早期木华黎家族占了上风。这是因为木华黎后人安童的姨夫就是忽必烈,支持忽必烈最早,而博尔术家族和绝大多数怯薛军一样选择了阿里不哥。
  由此安童也奠定了木华黎家族的政治倾向,那就是汉法派,和阿合马等理财派不和。而博尔术家族除了统帅怯薛军,还管理从阿尔泰山到汗庭的蒙古军队,是蒙古本土势力的代表。博尔术家族的玉昔帖木儿跟随忽必烈后多有战功,他还利用安童被俘的机会扩大了家族在怯薛军中的影响力,在真金继位后却受到打压。
  而风水轮流转,真金为了解决财政困难,不得不启用借理财派,玉昔帖木儿与桑哥同属本土派,得以调回京畿。因此赵昺断定在桑哥重塑朝廷格局的关键时刻,其一定会配合其与宋朝和议,不会挑起事端。那么赵昺觉得这就是可以利用的机会,只要摆出一副热爱和平的架势就好。
  但赵昺还是敦促赵孟锦加紧练兵,做好应战准备,防止重庆失守后,玉昔帖木儿恼羞成怒发起进攻。众人觉得小皇帝分析的十分有道理,为了大局也只能按捺下好战之心,听从陛下的吩咐,配合接下来的和议,准备迎接‘和平’的到来。
  午宴结束后,大家知道小皇帝有午睡的习惯,便纷纷告退各自休息。待午后老几位再来见驾,却发现护卫小皇帝的侍卫们一个个面色严肃,如临大敌,而王德面带惶恐,谭飞脸色铁青,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谭统领,是不是陛下出了什么事情?”赵孟锦将谭飞拉到一边轻声问道,他实在想不出出了小皇帝出事,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两人如此紧张。
  “赵置使,陛下不见了!”谭飞犹豫了下言道。
  “这怎么可能……”赵孟锦听了大惊道。
  “赵置使噤声,消息还未有扩散,不要引起恐慌!”谭飞急忙拉拉赵孟锦的衣袖言道。
  “嗯,这新训营虽不似宫城般的铜墙铁壁,却也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出的,你们也没有发现陛下什么时候不见的吗?”赵孟锦也立刻意识到若是小皇帝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必然会引发一场动乱,可他实在想不出在戒备森严的军营中,谁能悄无声息的将小皇帝带走。
  “陛下歇息后,没有召唤,外人不得入内。侍卫们皆在屋外警戒,却没有看到有人进入屋内,更没有看到陛下出门,甚至连近卫都没有觉察有人出入,这太蹊跷了!”谭飞皱着眉摇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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