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最后见雁初正在自己身旁，才安心了不少。
雁初还在昏迷之中，顾白锦连忙检查了下雁初是否有受伤，但见并未有何大碍，更是放心不少。
可是那浓重的血腥味在一旁挥散不去，直让人作呕。这时顾白锦再看四周，竟是发现四周贫瘠毫无一片绿意，反而是猩红充斥双眸。
再细细一看，不远处一条潺潺流着的小河，鲜红得犹如以血汇成。
“顾师弟。”耳旁响起了低沉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引得顾白锦的视线，“师兄，你醒了。有没有何处不舒服？”忍不住关怀问了一句。
“不妨事。”雁初淡声回道，他话音刚落，就蹙起了秀眉。似乎对眼前这情景颇为不舒服，满目的猩红不禁让他觉得有些许的烦躁。
“这也不知是破了阵进来了，还是被困在阵内。”顾白锦巡视了一周，视野内尽是猩红一片，再加上难闻的血腥味，的确让人不适。
“我们应是被困在阵内。”雁初站起身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要快些离开这个地方才是。这种强烈的感觉似乎让他多了几分焦急。
顾白锦察觉到雁初些许的变化，不禁出声，“师兄？”这一声引来雁初的视线，雁初缓缓转过眸子，望着顾白锦，却是见到顾白锦眸中的一点红色。
这红色正在逐渐的扩散，或许他自己的眸中亦是这个状况，只是顾白锦似乎并没有发现。
“我不妨事，此地要尽早离开，我觉得……”说到一半，雁初没有继续再往下说，而是朝顾白锦伸出了手。
手指白皙修长，却也带着几道细长的伤痕，只是伤痕已然淡得不太明显，理应是早年留下的伤痕。
雁初很少会主动作出一些亲昵的举止，除非在情动之时。顾白锦不客气的握住了雁初的手，与其十指相扣，大好的机会，他顾白锦当然不会放过。
“走罢。”雁初低敛着眸子，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顾白锦唇角微勾，正要笑答，却是发现雁初不知何时一肩的华发，半点都看不见之前墨色的发丝。
这让顾白锦怔然，此情此景使他不敢相信，不禁将双眸紧闭了一下，又是张开，雁初仍旧是一头的白发。
“怎么？”雁初侧过脸来，询问着。这时顾白锦又是见到了雁初一双眸子竟是染满了血色。
白发红眸，显得异常妖冶。
若不是如此多年以来，日日夜夜看着这张面容，怕是此时都要认不出此人就是雁初。如此妖异又冷若冰霜，倒像是一株盛开在白雪之中的红莲。
“没什么。”顾白锦只是笑应一声，神情自然，似乎并未有任何异样。
雁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倒也没继续追问下去。他现在心中的不安尤为强烈，他知道，如若继续被困在阵中，恐怕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可他现下，却是没有什么头绪寻找出路。
他们二人还未走出一段路程，就渐渐听见一种低鸣，随后，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变成绵长且又空灵，让人不禁打了些许冷颤。
它并没有任何的曲调，杂乱无章的没有丝毫旋律，却是渗得很。
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软绵粘湿，又加上满地的猩红，感觉就好似踩在用血肉堆砌而成的地面一般，令人作呕。
顾白锦与雁初二人都察觉出不对劲，周围萦绕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息，就好像无尽的怨气与杀意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得有几分窒息。
只见四面八方都从地下窜出众多的黑气，雁初与顾白锦二人立即背贴着背，准备与其并肩作战。
数十团的黑气在不远处翻滚，却好像没有丝毫要接近的意思。就在此时，蓦然间，他们二人脚下那软绵粘湿的地面猛然窜出五六个类似人形的东西。
还未反应过来，此物竟是化作了白发红眸的人，身着一袭血红的衣裳，可莫要说，这些东西一个个各模各样，还真像是一位活生生的人物！
这些家伙双唇一张一合，声音沙哑的像是在说着什么。只是他们好似不能发出声音，丝毫都听不见他们所说何话。
怵然，他们朝着雁初与顾白锦二人扑来！
来者既然不善，顾白锦与雁初也不会对其手下留情，更何况，很显然这些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不知从何冒出的妖怪。
这些家伙并没有任何的法器或者法宝，而是像拼了命一般的扑上来罢了，顾白锦驱使法宝，轻轻松松的就能将其斩杀。
可是，这源源不断扑上来的趋势，明显的是要将他们的法力消耗殆尽。
“师兄，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顾白锦出声说道。岂料他话音刚落，在他不远处的一团黑气融入了刚从地面窜出的类似于血肉的东西。
怎知这东西竟是化作了雁初的模样，一支玉簪松松垮垮的将墨色的秀发绾起，神情木然呆滞，和雁初简直一模一样！
不，或许应该说，现在在顾白锦眼中，这才是雁初本来的模样，而自己身后的雁初，白发红眸，就和其他那些白发红眸的妖物一致。
这倒是让顾白锦不禁转过脸去看自己旁边的雁初，仍是那白发红眸的模样，妖异得添了几分邪魅。
“顾师弟！”黑发的“雁初”原本有些呆滞的神情突然变得生动起来，他透露出几分焦急与紧张，似乎对顾白锦现下的状况十分担忧。
毕竟顾白锦可是只身站在妖物之中，是如此的危险。
雁初秀眉轻蹙，望了一眼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竟是丝毫话语都没有说。此阵可不是普通之人能够研制出的。
起初他还以为就像是迷阵一般，使人产生幻觉，如今看来，并不单单是如此。不远处的那个雁初，并不是什么幻觉，而是切切实实是存在的。
不过，定然不是人。
耳旁萦绕不断的声音，或许便是迷惑人心智的源头。
雁初不知晓自己为何丝毫不受阵法影响，而再看顾白锦眸中的那一点血色像是渲染开来似的，浸染了双眸。
显然，对顾白锦是起了作用。
现在并不是他雁初赞叹这阵法精妙的时候，若是顾白锦被迷惑了心智，那可就头疼得很。
雁初忽的将顾白锦的手紧握，将他往自己的身旁拉了拉。
“师兄？”顾白锦转过眸子来与雁初四目相对，只见顾白锦却是一笑，“放心罢，我晓得是阵法主人在作祟。”
他哪里有半点被迷惑的样子，相反的，他很清楚的知道，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周围的黑气似乎察觉到了顾白锦与雁初二人心思都没有任何的动摇，知晓离间此法已然不可行，竟是莫名的骚动起来。
怵然，这些黑气猛地汇聚在了一起，随后，一只黑影一般的大手从这一大团黑气中窜出，立即朝着他们二人而来！
还未等顾白锦他们作出反应，只见一抹彩光闪过，黑气竟是速速的退却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而那像是人形的家伙，亦是迅速的化作了血水。
似乎所有的一些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地面已然不是那样软绵粘湿了。
“啾。”而后，又是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只见妖兽袋里的那两只鸟儿冒出个小脑袋来，两对水灵的眸子来回盯着雁初和顾白锦看，无辜得似乎什么事都不晓得。
☆、第97章 九柒
如今困在这阵中的，当然不止顾白锦与雁初两人，墨诃、墨竹歌等人当初亦是被卷入阵中，看现下这等状况，只怕他们可能早已遭遇不测。
不过顾白锦也不是什么圣人，他与师兄二人被困在此处都还没有办法逃脱，又哪里还有其他的时间去救他人？
雁初仍是白发红眸，看来只要在这阵中一刻，雁初的模样就不会恢复。
可想而知，布下此阵的主人，并不打算那么简单的就放过他们。顾白锦当然不敢说就算遇上了这阵法主人，能够迎刃而解，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此时那两只鸟儿早已从妖兽袋里窜了出来，正立在雁初的肩上，小脑袋亲昵的蹭着雁初的面颊。
这两只鸟儿如今已然是二阶中期的妖兽了，只是，仍旧与最初那般大小，除却修为有所增长以外，似乎其余的地方，一点都没有任何的长进。
而另外两只白蛟在此前早已突破了四阶的巅峰，一同进入了五阶初期。五阶的妖兽可是相当于人类的结丹期，它们能够如此迅速的进入五阶，不仅是有九祭灵石的作用，亦是有顾白锦以妖丹喂食，修为才会进展如此之快。
且妖兽本就是相互吞噬大涨修为，因此在这将近一百年间，白蛟能够进入五阶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比较出，这两只鸟儿的修为进展实在慢的很，竟是差不多可以和结丹期的修为进展相媲美了。
这次以防不测，顾白锦才将这四只妖兽一同带了出来。
雁初抬手轻抚着站在自己肩上的鸟儿，动作温柔细腻得很。似乎这阵法只对他们修仙者有影响，对妖兽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因为它们一直都很温驯，也不见得有丝毫异样。
妖兽说来要比修仙者更为的敏锐，单单只是凭靠迷惑人的幻术，可没有办法欺骗它们。
“啾啾！”蓦然，鸟儿像是发出警告声一般，明显的能看出它们的双眸变得警惕且锐利，好似前方有什么动静。
“师兄，看来前方是有何事情，你我是要绕开此道，还是……”顾白锦想着方才的遭遇，能避开自然尽量避开为好。
“不必。如今我们就在阵中，如何避开都是无用的。”雁初答道，若是阵法主人有心为难他们，他们只要没有出了此阵，再怎么想避开都是不可能的。
因此，还不如看看这阵法主人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雁初说的不错，虽说想着若是能避开，就再好不过了，但此时他们就在阵法之中，怎么都是于事无补的。
所以，他们仍旧是继续前行着。
刚走出没多远，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道光圈。而光圈之中，隐隐约约能够见到似乎是两个人的身影。
“阵中之阵？”雁初显然一怔，没料会看到如此的情形。能在他人阵中再施展出一个护着自己的阵法，可想而知，这人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除却这个光圈，四周似乎并未有任何的威胁，雁初观察了一番，确定了没有危险，才缓缓的朝光圈走去。
但顾白锦蓦然伸手将他拉住，“师兄，此阵有些蹊跷，还是不要轻易靠近为妙。”他们此时困在阵中，实在说不准阵内会有什么突发状况，贸然接近若是着了道，岂不是麻烦？
顾白锦说的不无道理，雁初也明白得很，虽他颇为好奇这阵中之阵，可当下也容不得他细细观察。
“嗯。”雁初颔了颔首，便是退了回来，没有再往前靠近一步。
离开此处，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蓦地从地面上窜出血淋的人形，弓着腰，像是刚爬起来一般。逐渐的，此物化成了一名身着直裰半袖红衫的白发孩童，双眸有些浑浊黯淡。
若不是亲眼所见，必定要以为此孩童亦是人。
孩童离他们约莫有几丈远，并不打算靠近他们，反而是静静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转身在前方缓慢前行。
“这是何用意？是想要让我们跟着他么？”顾白锦可不觉得是件好事，八成阵法的主人又在打什么主意罢。
“兴许罢。”雁初也颇为警惕，他们只要还困在阵法中，就仍旧在阵法主人的掌控里。继续这样下去，对他们而言也并不安全。
“眼下我们也无破阵之法，也只能跟上去看看。”雁初又是添了一句，他也想看看这个阵法主人到底有何种目的。
很显然，阵法主人在这里并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情了，况且从金雾远的不明不白的话语里可以知晓，金雾远此行的目的并没有他表面说的那样简单。
顾白锦正因为明白金雾远或许暗藏着其他目的，一开始才没有答应金雾远的要求。如今金雾远定然也被困在阵中，境遇或许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看来定然是要有一番苦战，或许才能从此处逃离出去，抑或是他们就丧命于此。阵法主人的底细，他们一概不知，实在难以想出一对策来。
“好，且如此罢。届时再做打算。”顾白锦应答一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待他们两人商榷好后，跟上孩童之时，原本行走得缓慢的孩童竟是速度快了些。就好似能够将他们所想所思知道得一清二楚一般。
他们二人不知晓会被引向何处，但他们也知道，阵法主人并不是善茬，若是稍稍大意，很有可能就会丧命于此。
并肩而行时，雁初蓦地紧紧握住了顾白锦的手，再看他，却发现他冷着一张脸，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路都是他们二人并肩走过来的，有如何的劫难最后都能够迎刃而解。虽然顾白锦无法信誓旦旦的说这次也能够像以往一样，但是，不试一试又如何知晓？
这个阵法主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因此得倍加小心才是。现在他哪里还想着那所谓幻灭之境的事情，能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都是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