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渣爹争天下 第29节
“哈哈哈哈”,钱家的家主从一架书后面转出来,看到周挺的样子心里得意:“久不相见,老父母和周县尉最近可好?”
县令回答:“谢钱公惦记,一切都好。钱公前几日远涉他乡,不知道有什么见闻?”
钱家家主请他们座下,童儿端了茶过来,钱家家主把手里的书放在一边,一边品茶一边说:“老父母问起见闻……那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县令追问:“何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自然是牡鸡司晨之事。”
县令摇了摇头,“钱公,这不算新鲜事,李唐年间,武氏篡权,那时候已经有牡鸡司晨了。”
“非也非也,当年武氏退位,神器复归李唐子孙手中。那老母有豪强之才,神女有枭雄之姿,神女与老母非亲非故,白捡了一份基业也就罢了,如今却鹰视狼行,对咱们来说,恶邻在侧寝食难安,更兼千百年间未有如此孽障,所以……”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打算拨乱反正。”
县令无所谓,他就是个傀儡。
周挺兴奋的抬起头,摁着自己的喜悦,控制自己不说话,这对于他来说,这是他和家族重新翻身的好机会。
钱家的家主看向周挺,“周县尉,你意下如何?”
周挺站起来,谦卑的说:“钱公,愿阵前拼杀,以全钱公之志。”
“请坐,周县尉请坐,周氏祖上的威名我也听说过,只是……”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县令。
县令明白过来,周挺是被巫马富贵赶到均县的,钱家家主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担心祖上英雄后人狗熊,把钱家的大军千里送人头。
周挺的脸顿时涨红,心中充满了羞愤。
一次失败,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实际上,他的指挥是没问题的,败就败在当时县令的治理上。
但是周挺真的不能给自己找这样的理由,面对着钱家家主,他只能低下头。
县令看了看钱家的家主,又看了看周挺,心里多少明白了钱家的意思。自古文武不对付,钱家自然看不上以武传家的周家,但是周家也并非没有来历,钱家是想压周家一头,然后收为己用。
只怕周挺心高气傲,未必愿意低头。
所以这位县令就居中调和:“古人云,胜败乃兵家常事,钱公,不必担忧,叫我说周老弟弓马娴熟,西园县又都是乌合之众,到时候咱们均县大军发出,那些人如冰雪见日,自然消散瓦解。”
周挺感激的看了县令,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周挺已经回过味来了,心里面五味杂陈,觉得自己就像是丧家之犬一般。
这边三人在书房说话,周家的一个家将追到钱家,问跟着周挺出门的两个家将:“家主他人呢?”
“在里面呢。家里出事了吗?”
“夫人的哥哥来了,带了信。”
周挺的夫人是北郭县的大户姑娘,周挺跑了,但是他岳家还在,今日周挺的大舅子冒雪来了,来的时候还偷偷摸摸,又带了一封信在身上,让周家人不得不多想。
没一会,周挺随着县令出来,家将一拥而上,“家主,出事儿了,夫人突然肚子疼,您快回去看看。”
周挺爱重妻子,于是立即跟县令分别:“大人近日的情谊挺都记着,容挺过几日再来相谢,家里出了事儿,不能陪大人一块走了,这就告辞。”
县令点了点头,看着他们四人骑马走了。
周挺回到家看见儿子迎了出来急忙问:“你母亲怎么样了?”
周家的这位公子转头看了看几个家将,这些家将这会儿赶快解释:“路上人多不好说,还没来得及跟家主说呢。”
小公子点了点头:“父亲,舅舅来了。”说着拉父亲进了门,小声的禀告:“还带着巫马富贵的信。”
周挺对巫马富贵的感受非常复杂,“就不应该让你舅舅进门。”
嘴上这么说,带着孩子到了后院,身体却恭恭敬敬的拜见了内兄。
“回来了,坐。”这位说客姓吴,和西园县的卢老爷一样,父祖都在外做过官。
吴老爷看了看周挺,又看了看周家一家三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当时跟你说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你看看,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寄人篱下,连带的妻儿也跟着你受罪。”
周挺听了叹了一口气,对旁边坐着的妻子说:“安排一下酒宴,等会儿我与哥哥喝一杯。”
他妻子知道两个人有话聊,答应了一声站起来退出去了。
吴老爷说:“看你的面容,我就知道你最近一段日子过得不好,离开家乡的人就跟无根之萍一样,看的脸色还是轻的,少不了要受人白眼儿,听人奚落,还要挨别人欺负。”
“是啊,”周挺端起茶壶给内兄倒了一杯茶:“刚才去拜见了钱家家主,他想要把我收为奴仆,让我成他们家的打手。你都不知道今日说话多难听!”
吴老爷端着茶杯,“奚落你上次大败?”
“几句难听话我还是能听的,为将者最忌讳的是心绪变化。我自认为我的修炼功夫还是到家的,就是他这人,认为我如今穷途末路,想让我彻底卖身给他们家,我的儿子家将也要对他们家俯首听命,世世代代受他们家驱驰。都说钱家为人仁义,叫我说今日如此对待我,简直是落井下石啊!”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周挺想了想:“我想把夫人托付给哥哥,带着我儿子和家将到外边儿投奔大军,像祖上一样拼一个出身出来。我若是倒霉不幸阵亡,请哥哥看在你与夫人是亲兄妹的份上……”
吴老爷伸手阻止了他,让他别往下说了。
“真的到那一步,我自然会照看妹妹外甥,只是你也不必如此悲观。我给你带来了另外一条路。”
说着把一封信拿了出来,放到了周挺面前。
第54章 贵客
周挺看来看信, 心知肚明,舅兄来这里,原因当然是为了给巫马富贵当说客。
“哥哥, ”他没看信,很认真的问:“他巫马富贵打破我家府邸,夺了我们家这些年的家业,害的我带着妻子家将狼狈逃命,您说我会去他帐下效力吗?”
吴老爷就摇了摇头:“妹夫, 你要学会看势啊!你是如何想的我能不知道吗?无非那巫马富贵是贼, 而你又是官,可眼下不是太平年间, 那套君君臣臣的不能用了。我来的时候巫马富贵带我去看你家的宅院, 一切照旧,没有什么变动,而且你走后, 一切都封存了起来,你家的那些旧仆, 也是一直在的。”
周挺摇了摇头, “哥哥, 我劝您对此人留一手,这人翻脸无情,阵前居然将自己的女儿发妻当场抛弃,他能放弃妻子女儿, 也能放弃你,无情无义之人, 不值得我追随。”
吴老爷听了摇了摇头。“妹夫, 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是这件事从反着来看,难道不能说这是巫马富贵的枭雄之姿?昔日刘玄德还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只能是小处有亏,不算是大节有污。”
周挺和巫马富贵不是一路人,周挺是个日子人,他很爱老婆,也很疼儿子。但是巫马富贵的行为他是一百个看不上。
摇了摇头:“哥哥,多谢好意,我还是不能接受。”
知道周挺固执,吴老爷无奈的收回了信,“巫马氏对你求贤若渴,一时半会不会放弃你的,我劝你别急着往外走,不如先留这里,同时做另外一手准备,准备着钱家倒霉,带着老婆孩子立即转移。”
周挺最近对周围的局势几乎没有接触过,消息滞后,于是问:“那神女真的有神威逼的钱家节节败退?据我所知,钱家虽然看不起周围的这些粗俗邻居,但养着一支能征善战的部曲,而且非常宝贝,让他们读兵书,那群西园县的乌合之众能打的赢他们?”
吴老爷端茶喝了一口:“妹夫,钱家的部曲能征善战是钱家嘴上说出来的,西园县的乌合之众是见过血的,秋天里刚灭了端木氏,如今气势如虹,你是武将,也知道两军对阵,军心可用是多么的可贵。”
周挺还不知道端木家完蛋了,他立即问:“端木氏?漫水的端木家被没了?真的吗?前不久听到一些传闻,我以为是以讹传讹,他们家向来缺德,我还以为是有人编排呢,没想到啊!”
端木家经营漫水县的时间不短了,两军对垒,必有精彩之处,可惜啊,错过了!
周挺后悔的差点给自己两拳。
吴老爷慢悠悠的说:“你知道神女是谁吗?就是巫马富贵的女儿,他阵前抛弃的糟糠之妻所出的女儿,这么说来,你还是见过那女孩的。”
周挺立即问:“他们父女如果联手......”
吴老爷点点头,“所以你先别走,这父女都不是省油的灯,各有各的刁钻之处,哥哥劝你稳坐钓鱼台,你听说了吧,外面流民闹的欢,江山要完蛋了,新主要从山阳出了。”
吴老爷站起来,走到窗口往外看,又转身到了门口,看外面没人,转回身弯腰在周挺耳边说:“有人夜观天象,紫微星照在咱们山阳郡。”
周挺说:“那也不是巫马家坐天下,说不定是钱家呢?”
“钱家,酸儒而已,这种人坐不了天下,你听我的,先别走,先等等看。”
门外传来脚步声,家将们端着酒肉进来,吴老爷都认识他们,对周挺说:“妹夫,你该做决断了,是你个人的荣辱重要还是你家族的将来重要。你看看,这些都是好汉子,世世代代跟着你们家,以前他们的祖辈都是老爷,如今跟着你只能做仆人才做的事儿,人往高处走,你别带着他们往下走。”
说的周挺羞愧至极,他们周家最宝贝的财富就是这些世世代代忠诚的家将们,到了这个份上,他们不离不弃,看到他们,周挺只能长叹一声。
“如果巫马富贵真的有雄主之姿,我愿意归顺,为了我,为了我周家,为了他们,以前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
主管行商的廖安民回来了,他急匆匆的进了坞堡,随手拉了一个人问:“神女在吗?”
得到的答案是神女在漫水县。
廖安民回头看了看马车,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他便带着马车进了坞堡,找到了老母留下的婢女之一香香,跟香香说要准备一个小院子,安排一个重要的人。
廖安民嘱咐香香:“这位受了重伤,我这是从死人堆里把他拉出来的,一路上花了不少钱给他医治,我们商队这次卖珠宝和糖的钱全用在他身上了,可千万别把人给照顾死了。”
香香看了看马车,“放心,我立即让人烧炕,吃喝用度用最好的。”
随后几个汉子从马车里抬出来一个人,只是这个人用布包着,看不清是男是女。
香香立即安排人照顾,廖安民又请了不少大夫来。直到要喂药的时候,香香才看清,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段已经长成,受了很重的伤,趴在那里,不是偶尔咳嗽一下,别人还以为他死了,毕竟面色很苍白,没血色还泛着青。
看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少年给他灌药,香香拉着廖安民出来:“这位是个什么路数?要不要请神女回来?”
“请,立即请,就说我给她找回来一个统兵的。”
香香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人能不能活下来还是谜呢。如今坞堡里面非常忙,大家都在打造武器制造箭羽,大战一触即发,这人这个样子,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叹口气,还是派人给秋叶传信去了。
此时的秋叶穿着斗篷带着兜帽,看着排队的人从小吏的手里接过一张地契,跪下来磕头感谢自己。
大雪纷飞,男女老少都喜气洋洋的排着队,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伸着脖子往前看,脸上带着渴望。一旦到手,那是激动的浑身颤抖,甚至很多人都当场哭了出来。
田地,种地,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秋叶只能叹口气。
每个王朝的覆灭都离不开土地兼并,唉!
赵大虎来到秋叶身边:“神女,再有十天,我们这里就能分完地了,前些日子有些分地的人已经去整治道路,准备着来年的春耕了。”
秋叶点点头:“您比我年纪大,按道理我该叫您一声伯伯,您做的很好,赵伯伯,学着做父母官吧。”
赵大虎的脸也迸发出喜悦,跟着秋叶踩着雪从发地契的现场离开,路上自然是一路表忠心:“神女放心,属下绝对会看好这片地方,多种地,多收粮食,属下没读过书,说不出多好听的话,属下保证,只要属下在,一定让这里安居乐业。”
秋叶转回身:“伯伯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赵大虎又问:“西山庄园修好了,您要去看看吗?”
所谓的西山庄园就是当初的端木家庄园,损毁的不严重,以前秋叶想要把那里当做一个堡垒,自从知道有地道后,对庄园开始不信任了。
她想了想:“等明年春天再说吧。”
这时候一个骑马的侍卫飞奔而来,从马上跳下来拿出一封信:“神女,坞堡的紧急传书。”
秋叶打开一看,原来是廖安民终于弄回来了一个懂兵的将领,就是有九成死,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
秋叶把信放在自己袖子里,对赵大虎说:“赵伯伯,这里辛苦你了,一切照旧。我先回去一趟,有事儿您给我传信。”
赵大虎亲自牵马扶着秋叶上马,一群侍卫们从帐篷里奔出来,各自找到坐骑,随着秋叶一起返回坞堡。
回到坞堡已经是五天后了。路上不好走,全是一片白,差点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