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她有什么理由不爱他?
不出意料的,安好挨说了。
月亮湾大酒店,方海珠气急败坏的看着眼前的安好,双手叉着腰,安好则像是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坐椅子上,低垂着脑袋,一脸歉意。
“真能让你吓死你知不知道,我到地方一看,绿色的奇瑞倒是有一辆,车窗玻璃给砸碎了,车里头没人,外面地上还一滩血和一堆碎玻璃酒瓶,你说你,你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没手机,对不起了,海珠。”
“呼……算了你没事就好,我真的差点报警,现在可以说说,怎么就回来了,陆总呢?”
安好静默了,想到陆觉,她是愧疚的,满腔的歉意。
“不会是你偷偷跑回来的吧,和陆总吵架了?”
方海珠看她的表情,胡乱猜道。
安好忙摇头:“不是,发生了点事情,等有时间我会告诉你,海珠,对不起折腾你到这么晚,你先去睡觉吧,如果有一个叫做何任盼的女士打电话给你,你千万不要挂,那辆奇瑞是我问她借的,我还得还她呢。”
方海珠看安好的脸色也是极累,也不忍心说什么了,于是转身进了浴室:“给你放洗澡水,早点睡。”
“谢谢。”
“对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安好确实饿了,不过半夜三更也不想麻烦方海珠,于是道:“不了,要睡了,会发胖。”
方海珠却笑道:“你还怕胖啊,好了赶紧洗洗睡觉吧。”
“恩,知道。”
“那我去睡了。”
“恩,晚安。”
她的话总是不多,方海珠也早就习以为常。
道了晚安,方海珠就回了房,安好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才起来,走到衣柜边上从角落里扒拉出几件衣服走进浴室。
这几件衣服是她和那个好心的何女士互换的,上面沾满了秦昊的血,为了怕方海珠担心所以在方海珠回来之前她就换下塞在了衣柜角落,等到方海珠一走才拿出那几件衣服,看上上面的斑斑血迹,她都不知道怎么和何女士解释。
衣服的面料不是很高档,看着像是一套工服,可是毕竟是问人家借的。
她也只能尽量试试看洗不洗的干净。
走进浴室,浴缸的水放了一半,她关掉了水龙头把衣服塞进去,温热的水珠融开了凝固在纤维里的血迹,顿然整个浴缸都呈现出了一种石榴子一般透明的淡红色。
浴室里,充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安好站在浴缸边上,看着那晕染开的红色,脑中不断回想的是秦昊伤口涌出大量鲜血的情景。
她不该送他回家的,那样的失血程度,无论如何也该住院观察几天,如果晚上伤口感染发起烧来怎么办?
或者说翻身扯裂了伤口怎么办?
想的太多,安好颇为心烦意乱,揉着浴缸里制服的手不觉都用力了些,直到“撕拉”一声那件白色的衬衫给她扯开了一道口子,她所有烦乱的思绪,顿然被大面积的过意不去所占据。
“怎么办?车子给人弄坏了,衣服也给人弄坏了。”
不是赔不起,只是太难为情了。
得了别人帮衬,还把人家的东西弄的一团糟。
看了看那扯开的裂口,劣质的布料从裂口出就毛出来了一大圈,要补救以她的能力是不可能的,何况,那衣服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涸,根本洗不干净。
安好颓然,放弃了。
是谁让一切变得一团糟,是秦昊。
又是谁让她的心变得一团糟,也是秦昊。
她该恨他的,对,恨他,即便今天晚上他救了她,可要是没有他她也不会陷入那样的境地。
她更改恨他让她无法面对陆觉,等到天亮陆觉就回来了,到时候她要怎么说才可能不伤害到陆觉?
大约,无论则么说她都不可能完全不伤害到陆觉的。
*
这一夜,安好辗转难眠,天色微亮她才闭上眼去,只是还没睡熟就被一阵门铃声吵醒。
外面,刚吐了鱼肚白,天光半明半暗,马路上有汽车喧嚣的声音,这座城市,开始渐渐苏醒。
安好揉着睡眼走到门口,以为是方海珠。
站在门口的,却是陆觉,风尘仆仆,身上甚至还穿着参加草裙舞会那天穿的那套保罗衫。
安好一怔,他的大掌猛然将她捞进怀中,死死抱住,力道之大,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陆觉。”安好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以为他最少也要在中午的时候才能到。
他的怀中,甚至还残留着夏威夷海风的味道。
他把头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嗅着:“安好,我们回美国吧。”
他的语气有恳求的味道,安好知道,他必定猜到了什么,却又误会了什么。
“陆觉……”
她想解释,他却先她一步:“我们回去,就和以前一样,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让人心疼。
安好轻轻抱住了他,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我们一直都和以前一样,陆觉,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
她的话,就像是镇定剂一样,陆觉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安好拉着他的手:“进来吧。”
进了房间,安好把在夏威夷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陆觉,不,她还不够诚实,略掉了在海滩别墅二楼最里面的书房发生的事情,也略掉了陆觉为救她受伤后的所有事情。
这一段,她选择自动屏蔽,而陆觉也必定不会想听。
整个冗长的过程,被她缩略为:夏威夷舞会她借用厕所遇见秦昊,秦昊强行带走她把她绑上了飞机,下飞机她回国之后想办法逃走这么简单。
陆觉面色复杂的听她说完,安好却感觉的到这个温润男子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的戾气。
她上前蹲在他的脚边,埋在他的膝盖上。
“我以后再不会这么大意了。”
辨不清陆觉在想什么,不过他的大掌落在安好肩头的力道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的,只是语气,略冷:
“明天我会请两个女保镖24小时贴身保护你,等到把这次的稿子交了我们就回美国。”
安好看着陆觉的眼神,那眼底有她从未见过的阴霾和戾气,她的心头,隐隐不安。
不觉,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安好将心头的不安埋入心底,起身打电话叫了早餐。
回头看着脸上带着一点倦色的陆觉,泡了一杯茶给他:“我给你放个洗澡水吧。”
转身要进浴室,却被陆觉一把握住手腕,轻轻一拉,安好就落在了他的怀中。
清晨的日光中,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中,带着丝丝灼热。
他的手,探入了安好睡衣的下摆,他的手心有些凉,安好甚至微微僵,他的指腹,在她的腰间摩挲,眼底的灼热更浓。
这样的灼热,安好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和陆觉也会有亲密的举动,只是陆觉尊重她没有逾越到那一步。
以前对这样的亲密她也会回应,可是如今。
想到满脖子和胸口深深浅浅的吻痕,她本能的起身,眼底有些慌:“我去放水。”
“安好。”
他又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伸手推开边上桌子上的茶,手臂上稍稍用力,将安好放在了桌子上。
那颀长的身体旋即覆盖上来,透明的单脚玻璃桌,有些微微摇晃。
他的吻,落在了安好的唇上,力道起初是温柔的,渐渐的,开始狂野,长舌卷入安好的唇瓣,肆意的勾缠着安好的舌。
安好回应,手却按着他放在她腰上的大掌,可是那冰凉的指腹,却开始一点点锲而不舍的往上挪移,环过她光洁的背,在她的手背上游走,摩挲。
“我好想你,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安好,你爱我吗?”
他短暂的松开她的唇,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陆觉……”
“说爱我。”
他的语气,略带恳求,眼底的光芒带着淡淡的伤痛。
安好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我爱你。”
这一句,即便是欺骗,安好也愿意说,而陆觉,也愿意听。
那个短暂停滞吻,又开始席卷安好的唇齿,安好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热烈的陆觉,他总是温文尔雅的,文质彬彬的,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而今天,他却是狂野的,甚至是霸道的。
安好回应他的吻,他却想要更多。
手轻易撩开了安好衣服的下摆,安好的吻,再也没办法专心了,那些吻痕,绝对不能让陆觉看到。
“陆觉。”
她撑起上半身,却只是徒劳,再度被陆觉压在了桌子上。
“安好,做我的女人吧,我等了太久了,我再也不想多等一刻了,每一秒的等待,我都觉得自己要失去你了,我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煎熬了。”
如果说,没有那些吻痕,或许处于感激和愧疚还有那一点点滋生盘绕的依恋,以及两人的婚约安好真的会被融化,可是。
她不想伤害他更深,不想他受更痛苦的煎熬。
“陆……”
“叮咚,叮咚。”
适时响起的门铃,简直就是安好的救星。
没有等安好出生制止,陆觉已经懊恼的先住了手,看着门口:“谁。”
“先生,您订的早餐来了。”
陆觉脸色越发的懊恼,看了一眼安好,笑道:“你故意的。”
说完,抱着安好下来,大掌探入安好的发间,轻轻揉了揉,一双深沉的眸子看着安好:“吓到你了吗?虽然很煎熬,但是你一天不愿意,我一天不会强迫你的,安安,我爱你。”
一个浅浅的吻落在安好额上,他脸上宠溺的笑容就和那初升的五月的日光一样明亮却不刺目,温暖却不烫肤。
看着他走向门口,安好忽然冲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等你生日那天,我会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你。”
陆觉一顿,生日,7月1号,只有一个多月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欣然的笑意,转身又在安好的额上落下一个吻:“傻瓜,等着,我去开门。”
安好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为陆觉的笑容而美好起来。
其实对陆觉,或许不只是感激或者依赖这么简单,其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真的不爱,就不会愧疚,就不会怕他受伤,就不会心疼,也不会在晨辉之中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
秦昊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出现在公司了,公司里有人说他去了夏威夷,可是唐芷晴作为秦昊的贴身秘书最是清楚不过,秦昊那慢慢的会议安排,怎允许他优哉游哉的去夏威夷度假。
所以对于秦昊去夏威夷这个说法她是不认同的,可是秦昊好几天没出现在公司是事实。
唐芷晴给秦昊拨了手机,无人接听。
她又到几个高管办公室走了几趟,居然这几天没有一个人接到秦昊的电话。
唐芷晴有些担心了,最近网上新闻总是放某某富豪被绑架云云的,虽然她觉得这种剧情应该不会在秦昊身上上演,但是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越推测,心越慌,翻看了一下秦昊的日程安好,5月27,也就是昨天晚上,秦家有家宴。
秦家家宴一年一度,虽然当年因为财产之分秦家几个叔伯子侄几乎决裂,不过秦家老太爷虽然死了,老太太还活着,所以一年一度的家宴当时哄老太太开心,还是会照常进行。
包括秦昊,每年对着一天也算是重视,这一天无论有多大的事情都会推掉,专程去赴家宴。
所以,她想她或许可以问问秦远东。
秦远东的号码,她已经能够倒背如流,多年的暗恋,不夸张说她甚至连秦远东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东西等等的兴趣爱好都能够准确无误的背出。
即便如此,主动给秦远东打电话,还是第一次。
她对秦远东的感情,一直是克制着的,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鬼魂一样。
因为她知道,这份感情见光就死,不是因为见了光她就不会再爱秦远东,而是因为见了光她就连远远看着他的资格都没了。
所以,她一直守护的小心翼翼。
坐在办公桌前,一个键一个键的按下秦远东的号码,其实她的通讯录里保存了秦远东的号码,至少这样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珍贵,这是她打给他的,第一个电话。
电话通了,她的手心冒着汗。
接的,却是个女的。
她心头大冷,狗血剧情本能的在脑中上演,这个时间,早上8点,秦远东的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几乎是出于一种原配抓奸丈夫和小三的心态,她略微生气的挂了电话,对方的“喂”字,还落了后半个调在手机那头。
挂了电话,她却咬着唇觉得自己神经,对秦远东来说她就是个路人甲,她有什么资格生气,顶多,她也只能吃醋,还是吃暗醋。
“我遇见谁……”
电话铃声响了,她一看是秦远东的号码,忙手忙脚乱的接起。
“唐秘书吗?”
电话那头,这下是秦远东的声音了。
唐芷晴努力平复心情,在自嘲和自我安抚中冷静下来,道:“是。”
“刚我妈说有电话找我,我看了下是你,我正也要找你。”
额……
妈!
好吧,唐芷晴的心情,瞬间从阴转了晴,果然是她脑子里装的狗血太多了,看来以后要少看点社会民生八卦新闻。
不觉的,连语气都欢快起来:“哦,秦少,你找我什么事?”
对面的声音压了下来,似乎再避着什么:“我想问问我哥最近很忙吗?昨天家宴都没来,奶奶她老人家好像有点不高兴。”
这么说,昨天的家宴秦昊也没出息。
唐芷晴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心里头不详的预感更浓了。
“喂,唐秘书,唐秘书?”
“奥,我在呢,秦少,秦总已经很多天没来公司了,也没给任何一个人打电话,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想到昨天是你们家宴,所以才想打电话问问你秦总的事。”
秦远东那边似乎很吃惊:“你说我哥好多天没去公司了也没和任何人联系?”
“秦少,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你去我哥家里看了吗?”
“没。”
“等我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去我哥家里看看。”
没等唐芷晴再说什么,秦远东已经挂了电话。
他说过来接她,虽然该兴奋的,可是现在满肚子肠子的想着秦昊该不会出了什么事,这点儿兴奋也有点儿兴奋不起来了。
唐芷晴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提前下楼等秦远东。
半个小时后,秦远东到了,唐芷晴上了车,秦远东就直接发动了车,眉目间满是担忧:“我哥哥最后出现在公司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秦总因为和合同熬了个通宵,早上把合同送来公司然后就没再来过了。”
“有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好像有人说他去夏威夷了,可是秦总根本没有功夫度假。”
“是,我哥就算是度假也不可能不告诉我的,就算不告诉我昨天也该打电话来问候奶奶的。”
秦远东的眉头锁的更紧,唐芷晴不禁伸手想揉平他的焦虑,手伸到一半,秦远东一个转弯,唐芷晴差点没撞门上,狼狈的赶紧坐稳,她也庆幸这个转弯,不然她的“不知不觉”就太丢脸了。
车子到了里海小区,两人直奔秦昊家,秦远东有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去,正好钟点工阿姨在打扫,她是认识秦远东的,只是有点好奇秦远东怎么会在秦昊不在家的时候来。
“秦少。”
“我哥呢?”
“秦先生没回来。”
秦远东眼底的焦虑更浓:“走,我哥还有一个房。”
秦远东说的是金苑。
他这么一说,唐芷晴也立马想到了什么。
“2栋17楼,也是秦总的房。”
“什么2栋?”
“就是前面那栋,那天秦总让我给他买过玫瑰花送到那。”
秦远东倒是不知道秦昊还有这样一处房产,又听唐芷晴说玫瑰花,不觉好奇。
“玫瑰花?”
“是啊,买了整整一个下午,搬空了好几个花店的仓库,就送到2栋17楼的。”
“去看看。”现在也没时间追究这些玫瑰花是送谁的,秦远东更担心的是秦昊在哪里。
两个人下了楼又走了三分多钟到了2栋楼下,上了17楼,秦远东上前拍门。
“哥,哥。”
唐芷晴也帮着按门铃:“秦总,秦总你在吗?秦总?”
半晌,没有回应,就在两人放弃打算奔金苑去的时候,门开了。
门内,满头冷汗嘴唇惨白身形不稳的秦昊,着实把秦远东和唐芷晴都吓的不轻。
“哥,你……”
还没等秦远东问出一句话,秦昊的身子直挺挺朝着门外倒了下来,索性秦远东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秦昊。
“该死,好烫,怎么回事,唐秘书,你去开车过来,我把我哥背下去,快。”
秦远东丢了钥匙给唐芷晴,唐芷晴忙下楼。
秦远东把秦昊扶靠在门上,蹲下身小心翼翼的背起秦昊,上了另一部电梯,满目焦虑和担忧。
唐芷晴开车车过来,下车帮着秦远东把秦昊放在后座上,又赶紧上车。
“第一医院吗?秦少?”
“我哥很烫,到最近的医院。”
“哦!”唐芷晴忙发动车子,车速拔的有点高,因为慌张一路上各种压线,闯红灯,她一面担心着秦昊,一面担心着罚单,就这样一路到了最近的人民医院,秦远东赶紧的抱着秦昊下了车,唐芷晴心里还惦记着罚单,跟着秦远东进了医院。
伤口感染,发烧,40度。
医生一面熟稔的给出结论,一面打开了秦昊的纱布。
汗水浸渍了纱布,伤口流出淡黄色的脓水,唐芷晴都没敢看,秦远东没心紧蹙。
“谁把我哥弄成这样的,医生,是什么东西伤的?”
“伤口很深,包扎的很粗糙,不过看伤口是去过医院的,大概是小医院,看,还有玻璃渣,这医生这么做事的,应该是啤酒瓶。”
人民医院外伤科的大夫重新拆了秦昊的伤口,一面消毒清洗,一面检查伤口里还有没有残余的玻璃渣。
夹了细碎几块小玻璃出来,医生更加肯定:“是啤酒瓶的材质,不够划过来的力道肯定很大也很快,怎么现在才送来,衣服全湿透了,发了一晚上的烧肯定,再来晚点命都没了。”
“我们也是才知道的。”唐芷晴看医生这么对着秦远东说话有点儿替秦远东心疼和委屈。
秦远东却只心疼着秦昊。
兄弟情深,虽然因为财产分割而决裂,他爸爸也是不许他和秦昊来往,可是私底下两人还是经常会聚聚,秦昊给了他别人所不能给的支持和理解,也给了他一个哥哥和一个朋友该给的照顾和帮助。
说实话这些年摄影之路上,如果没有秦昊或许他早就放弃了。
这个从小一起长大被他当作偶像一样的哥哥,在他生命里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看着从来没有倒下过的秦昊落到这样的模样,他只恨不得把那个伤害了秦昊的人大卸八块。
重新包扎,输上液,秦昊还昏迷不醒,秦远东让唐芷晴去安排了一个特等病房给秦昊,病叮嘱唐芷晴照顾好秦昊,自己翻身往外,上了车。
车子开往的方向,正是里海小区。
*
刚吃饭早饭方海珠就踢啦着拖鞋披头散发的拽着手机来安好房间,见到陆觉的瞬间,尖叫一声忙用手扒拉头发整理形象,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句:“陆总。”
陆觉淡淡应了一声:“恩。”
方海珠把手机送到安好手里:“昨天你说的那个何任盼的电话,安安。”
安好忙起身接过电话,走到窗前。
“好。”
“好。”
“真是不好意思。”
“对,月亮湾大酒店,不然我给你送过去也行。”
“那好,1808房间,我等你。”
挂了电话,安好看向方海珠:“给我准备点钱吧,我陪给人家,还有帮我叫拖车公司,把昨天那辆车拖回来。”
“知道了。”
陆觉是知道关于车子的事情的,但是不知道还车要加个“赔”字,顶多就是给人家一点报酬之类的。
他是个敏锐的人,方海珠一出去,他就开口:“车子怎么了?”
“没油了,车窗玻璃也坏了点。”
安好说的轻描淡写,昨天的惊险一概略过。
索性陆觉也没多问,只是道;“是要赔给人家,不然给她买辆新车吧。”
安好叹了口气:“哎,都觉得对不起人家,把人家车弄坏了,等她过来看看,如果想要一辆新车就赔给她一辆新车吧。”
“恩,当时感谢她的。”
安好笑笑,起身往外:“我去海珠房间一下。”
安好是去叮嘱方海珠关于车子玻璃砸碎,边上有血的和啤酒瓶碎片的事情不要告诉陆觉,顺便告诉方海珠如果陆觉问起来就说是她去接的她,比说昨天没接上她,是她自己回来的。
说白了,安好是去串词的。
去了大概三分钟,安好就回来了,陆觉在看书,一本关于色彩的书。
陆觉本身的承袭了他母亲艺术细胞,对于艺术类的东西也很有自己的见底。
最近他在研究色彩和光线的关系,毕竟安好的下一场画展6月中就要开了,陆觉决定这次他亲自把关一切。
安好没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随手也拿了一本散文集看。
一个多小时候,门铃响了,去开门是昨天那位何女士。
安好忙请了对方进来。
何任盼难得能出入这种五星级高级酒店,进这种高级套房。
所以多少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东瞅瞅,西瞅瞅,有些不大明白不就是睡个觉,有钱人怎么就这么讲究非要睡的这么好。
跟着安好走到里面才发现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陆觉放下书,脸上的笑容是温润有礼的,对着何任盼友好的伸出了手,何任盼都傻眼了。
这整一个就是个高富帅啊。
忙伸手:“你好。”
“你好。”
陆觉微微勾唇,笑容恰到好处,不是太热情,却也不冷淡,气质就这样一下出来了,王子般优雅高贵的气质。
“婗小姐,你的衣服。”
怕自己留下哈喇子来,何任盼赶紧的转移目光,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送到了安好手里,安好却没接:“送给你吧。”
“我可不敢收,得多贵啊,我昨天查了一下你的那双鞋子,PRADA高级手工定制的,一双都是六位数的,顶我这辈子和下辈子所有衣服了。”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查了查,你不会介意的吧?”
“没关系,送你吧。”
安好很大方,事实上如果何任盼不要,这双鞋也只是喂给垃圾篓而已。
难得的,何任盼脚的尺码和她一样。
“不好了,呵呵,我也没有能穿着鞋子的场合,给我是浪费了。”
“拿着吧。”开口的是陆觉,温温和和的话,就像是一阵伴着花香的清风,吹的人有些醺醺然的醉意。
何任盼就这样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忙摇头:“我真不能要,我就是来拿我的车的。”
“真的很不好意思,你的车除了点问题,我赔一辆新车给你你看如何?”
何任盼瞪大了眼珠子。
安好以为她不高兴,忙致歉:“我会给你买一辆一模一样的。”
“不,不,不用,我那就是二手市场淘来的,你这样我好有压力婗小姐,哈哈,衣服我不要了,车子出问题了也没关系了,那破车老出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有买保险,修修就行了,没事儿,你把车给我就行。”
“车不在这。”
安好越发不好意思。
“我叫了拖车公司,两个小时已经会回来。”
何任盼并不介意的样子:“没事儿,没事,那我先走了,我还上班呢,我就中午下班过来,我晚上再给你电话吧,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让保险公司人来拖走。”
“真的很抱歉。”
“没事了。”把手中袋子送到安好手里,何任盼脸上带着友好又潇洒的笑,出了安好的房间。
安好过意不去的很,何任盼一看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安好怎好意思真的什么都不做。
送何任盼到电梯口,她就转身进了方海珠房间,几分钟后出来,她脸上是释然的表情,她已经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了,怎么好意思再欠人家的钱。
电梯里,何任盼抓狂的捶着电梯门。
“我这是疯了吗?拒绝十多万的一双鞋子,还脑残的说那破车上了保险有保险公司会来修。”
“啊啊啊啊啊,三个月的工资没了,一时嘴硬一世穷,我何苦呢我,55555555,做什么老好人,苦逼饭碗搞不好保不住,还搭进去三个月工资。”
“555,所以才会嫁不出去吗?傻的到了一定程度了我。”
碎碎念的下了电梯,重重叹息一口,脑子里跳出个人来——秦昊。
她以前就觉得他是个扫把星,现在更加确定了这个事实。
在心里,她自制了一个秦昊牌小人,扎之虐之,方解了稍许恨意。
呼了口气除了酒店,回头看看这富丽堂皇的酒店,她脸上又是苦哈哈的表情。
“我逞什么强,修车费人家就塞给牙缝,我得缩衣节食饿肚子,哎。”
整理了整理头发,想想在电梯里那一通自言自语捶胸顿足的神经,她只盼着监视室里的人别给放网上去,不然她估计得出名,新闻标题肯定是——五星级大酒店电梯内,某女疑似羊癫发作。
*
“对,调出电梯里的录像。”
里海小区,秦远东站在监控室,查看着近几天2栋电梯里录像。
仔细的看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昨天晚上12点42分11秒录像里,看到了秦昊的身影。
秦昊在这个时间进了电梯,然后又进来一个女的。
那个女的脸正对着摄像头的那刻,秦远东猛然扑了过去,脸色满是震惊。
“怎么是她。”
“麻烦暂停放大一下。”
秦远东指着画面中的那个女人。
监控中的画面应他的要求一点点的放大,直到安好整一张清晰的脸孔就这样占满了整个屏幕。
秦远东眉心紧蹙,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理解安好怎么会和秦昊同一时间出现在电梯里。
“继续吧。”
他想,或许是安好也在这个地方有一栋房子,恰巧和他哥同时回来而已。
视频继续,到了17楼的时候,电梯停下了,他哥先出去了,然后是——安好。
视频显示,他们在同一层下的电梯。
而2栋是一楼一户,所以他们进的是同一个家,他们认识。
秦远东看着那又关上的电梯门,脑中闪过各种想法,却没有一个让他愉快的。
“继续,看那个女的是什么时候走的。”
视频里,电梯一直安安静静无人进出,直到半小时后,那一抹穿着制服的身影又出现了。=
“这位小姐的衣服上好像沾着血。”
监控室的监控员无意一句话,秦远东也注意到了安好的衣服。
灰色的制服,穿在她身上有点奇怪,清楚的可以看到衣服上沾满了斑斑血迹。
秦远东伸手握住鼠标,又把视频倒回到了安好和秦昊刚进电梯的时候,进去的时候,秦昊的手就包扎着,安好的衣服上就沾满了血,所以说两人在回来之前就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他哥受伤。
而他哥哥受伤后,安好肯定就在边上,安好身上的血,就是他哥哥受伤时候沾上的。
前前后后看了几遍,秦远东从监控室出来,想到监控录像里他哥和安好的表情,他就可以肯定,他们是认识的,而且是早就认识。
那不是路上偶遇抢劫,英雄救美之后恩人和被救之人该有的表情。
那种表情很微妙。
视频的镜头虽然不大清楚,可是可以看到他哥哥的嘴角勾着一抹笑意,连他都鲜少看到他哥笑,安好却能让他哥哥的这个小,从进电梯保持到了出电梯。
秦远东闭上眼,想到了那副拍卖画,想到了山上遇见安好的事情。
或者,他们从那时候就认识了,所以他哥才忽然不肯把拍卖画给他,而是答应给他高价买一副安妮的画作为补偿。
那天安好从山上下来,他哥哥也从山上下来,或许就是他哥把安好带上去的。
之后本来是约定他哥先送安好去医院他把朋友送上山后就下山,结果下山之后他打电话问他哥是哪家医院,他哥却说人已经送回宾馆了。
一切的一切,其实早就有破绽可找,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人是认识的。
关系显然还非同一般。
心中很乱,也有些疼痛。
不过现在无论如何,他还是想知道到底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他能到哪里找安好,从头至尾,他和她之间,无非就是他的单相思而已,她每一次的离开,连一条线索的不给他。
他对她所有的念想,也只能寄托在一根发带上而已。
*
安静的午后,放着悠扬钢琴曲的房间,安好拿着碳素笔在画画,画的是陆觉看书的侧脸。
他看的很认真,浑然不觉安好在画他。
这样恬淡的时光,让人产生一种老去的错觉。
好像他们已经是垂垂年迈,在花园里种了一些玫瑰花,孩子们都去远方发展了,就剩下他们两个,喝着下午茶,晒着太阳,听着音乐,时光淡淡的流淌着,温柔的就像是细沙滑落指尖。
安好画着就停了下来,抱着画板看着陆觉,看的有些出神。
他真是个极好看的男子,公司里很多女员工都把他当作男神。
他身上流淌着四分之一美国血液,这四分之一的血液让他拥有东方男子小麦色的肌肤之外和漆黑的眉目之外,还拥有美国人深邃的眼神。
他深情款款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沦陷。
安好想,其实,她是爱他的。
就是自我封闭了太久,连爱这种感觉是什么味道都忘记了。
被感恩和愧疚掩埋了太久的爱情,渐渐浮出水面后安好才看清楚。
她想,爱陆觉,也该是理所应当的。
他那么优秀,更重要的是,他那么爱她。
有一个人,她曾爱他如生命。
而眼前的这个人,爱她如生命。
所有,她有什么理由不爱他?
------题外话------
早上好,希望大家一天都开心,明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