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389节

  可问题又来了。
  就从上次新盐法推行的力度上来看,这次明着看虽然是英国公张维贤提出的整顿中军都督府,实际上,背后一定是皇帝在操盘。
  新盐法在山东可谓一波三折,起先地方豪强联合地方官员,在暗中策划民变,一度使新盐法推行受阻。
  但皇帝是怎么做的,没什么阴谋阳谋,他直接出动了军队,大规模平叛和搜捕罪犯,用人头滚滚来告诉天下。
  这是皇帝的底牌,也是绝杀。
  没有人斗得过手握兵权的皇帝,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影响到天下百姓的大改革,百姓不跟着动,扔再多的银子,不过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五百二十五章:我是官兵我怕谁
  蓟州城南,迎恩门。
  车轮儿“吱吱吜吜”响个不停,一辆牛车正行在官道上,上头坐着一个老农,如沐春风,看样子正要出城前往京师。
  这辆装满粮袋的牛车,是这老农最擅种的黄米和黏高粱。
  说来倒也奇怪,也许是手法独特吧,老农去岁到京师赶了趟集,回来就成了京师一所点心铺子的专用“供货商”。
  点心铺的掌柜是这样说的,宫里有人专门爱吃他这儿的黄米和黏高粱做出的精致点心,每岁的所有收成,都叫他送到京师,这是第一年的第一车。
  京里的人出价很高,高于市价,老农美滋滋地觉着,来日的美好生活就在等着他。
  他“啪”地一声,甩出响鞭,指挥牛车靠在城门边上再进入官道,正是为了不影响行人的进出。
  “啊哈!黄老汉,好大一车粮食!”
  刚到城门,就听一个难听的公鸭嗓在大声嚷嚷,“这是要送去哪儿发财啊,听说你去年在京里遇见贵人了?”
  原来是守在城门的一个把总,这不是以前老农认识的那个姓赵的把总,自从王保做了总兵,四门的兵丁都被换了个遍。
  新来的这个,据说是以前在辽东当兵受不了压力逃回来的。
  这年头,逃兵一年比一年多,起先朝廷还管管,后来实在查不清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这名逃兵就来到蓟州,快活地做了一个把门的小把总。
  还是有些眼力见的,知道什么人不该惹,而什么人是绝不会有人替他出头,崔应元带锦衣卫来蓟州的时候,这把总就没敢多问。
  至于这老农,一身的粗汗衫,一看就是个没什么靠山的。
  老农自然知道这半年来官兵的变化,已经在心底不愿搭理这些人,一边挥鞭,一边冷冷地回了一句:
  “人家的货,我给送货!”
  那把总跟着牛车走了几步,哈哈一乐:“别吹了,这一大车的黄米,就你这祖上几代赤贫的,有谁肯买你的货?”
  老农皱了皱眉头。
  的确,现在这个时候,就应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扯上东家也不好,万一来年人家不要自己的米了呢?
  “瞧瞧,圆不成谎了!”见老农没继续说下去,把总哈哈直笑,满脸的嘲讽,发现老农一声不吭地只顾赶车,上前几步道:
  “哎我说,黄老汉,你倒是停停啊,我有话给你说,你这也太不给本把总面子了?”
  “好歹我也是官军的把总,想过这门,你要先问问我的意思啊!”
  说完,把总身旁,几名歪歪斜斜靠在墙上门边的官兵都是直乐,看着窘迫不堪的黄老汉,打心眼里想要敲它一笔。
  老农无奈,只好喝牛停车。
  把总眼睛里冒着精光,骨碌碌地直往牛车上那些米袋子转,这看看,那瞅瞅,“唉,唉,黄老汉,你听我说。”
  “前一阵子京里有锦衣卫来了,说要查什么事情,还到巷子里转了半日,搞得各营的弟兄们人心惶惶的,都不敢干活。”
  “这几日,我运气也不算好,看着人进人出的,都没敢多问,混得穷透了,这两天就要揭不开锅了。”
  一听这话,老农立即明白了什么事,但对方是官兵,也不敢过于强硬,一声声应付着道:
  “军爷,锦衣卫早都查完了,平日啥样,现在就啥样呗!”
  “嘿嘿,你说的倒对,过了半个月了,我琢磨着,锦衣卫那帮大老爷个个都是大忙人,也不至于在这闲待这么久。”
  把总贼眉鼠眼的看了车上一眼,说道:
  “这么着吧黄老汉,你看,我现在可是把总,手底下还养着一群兄弟呢,你借我一石,你也是我好兄弟。”
  “成不成!就一石!”
  “什么?”老农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军爷,这车粮食真不是我的,是京师铺子里要的!”
  “一石不是小数目,误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把总听见这话,脸上笑容顿时凝固住了,渐渐黑下去,生硬问道:
  “一石,半个月准还,一句话,成不成?”
  老农自然知道这些官兵的做派,说是借了,可你敢去要么,就算去要了,人家不还你又能怎么。
  现在蓟州这的官兵,与其说是官兵,还不如说是披着官兵的皮,竟做一些欺压良善的事!
  何况这人还不是本地的,是王保不知从哪找回来的,一旦跑了,追都没处追,更别提还了。
  这一石的黄米黏高粱要是借出去,就真别指望着还了!
  老农还想着靠去年的守成赚一笔,儿子日后的婚事,自己的后半辈子,一切的希望都在这一车粮食上了。
  他连连摆手,赔笑说道:
  “这一车又不是大米白面,尽些个黄米和黏高粱,是京里点心铺子早就订下的,实在不能动。”
  好不容易赶上一回,把总哪里肯听。
  他上前死皮赖脸地缠住老农,甚至将手握在刀柄上,作势威胁,“是你的也罢,不是你的也罢!”
  “京里点心铺怎么了,老子可是蓟州把总,这点儿面子也不肯给?”
  “一石不行了,现在我要三石,一个月再还!”
  “我就要看看,到底京里的什么点心铺子,敢压我们蓟州王大帅帐下的官军,敢压吗?”
  “要敢,叫他来,老子在这等着!”
  “要不敢,老老实实给我三石粮,今儿这事就算免了,不然,黄老汉,你别想在蓟州再待下去!”
  “对付你们这些人,老子有的是办法!”
  老农一再退让,就是不愿招惹官兵,没成想还是闹到这种地步,也懒得再多费唇舌。
  他挥手一鞭,牛吃痛迈开步子,向前狂奔。
  把总大怒,指挥守门的七八个官兵追赶,老农拼命甩鞭,可牛车才刚起步哪里能跑得过人。
  牛车被官兵追上,官兵这时也都急了,挥舞着刀枪在周围虎视眈眈,把总得意洋洋地走过来。
  这下子,总算是引起了城门附近其他行人的注意。
  可是其他人大多也都无计可施,只是围着看热闹,谁不害怕官兵啊,与官兵作对,就甭想待下去了。
  老农没什么办法,只能上前哀求。
  “算我倒霉,送你一石黄米,总行了吧?”
  没承想,把总连甩都不甩他一下,大笑说道:
  “现在晚了!”
  “早给我一石不就没事了,你们这些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惩戒惩戒不行,这会儿涨到五石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要你有什么用?
  “啊呀,军爷你这还叫不叫我活了!”老农急的满头大汗,不住向周围人群投入求救的目光。
  可目光所及之处,大家都是将脖子一缩,没人敢招惹官兵。
  “五石实在太多,小老儿去年也没打下多少,求你减些个,我给您老叩头还不成吗……”
  把总站在那里大声笑着,话中透着傲慢。
  “磕头顶个鸟用,弟兄们也要吃饭,就五石,一粒米也不能少!”
  随着时间过去,太阳已经偏西。
  眼看着今日就要送不到京师,老农急得直掉眼泪,又磕头又双手合十的祈求,显得分外可怜。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层站在那里看热闹,有的说笑,大部分都在边缘处叫骂,可就是没有人一个人肯上前。
  把总叉腰站在那里,眯着眼道:
  “黄老汉,现在是五石,你要不给,或许我这话说完就十石了,我问你最后一遍,给不给?”
  “给,我给…”
  老农垂下头,说出了官兵们希望的结果。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马嘶。
  几匹高头大马从京蓟官道上快步接近,一个梳着精神短发,身着整齐盔甲的青年勒住缰绳,环视一眼,翻身下马。
  人群中自然知道,这位爷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不用多话就自然而然地给他让开道路。
  显然,不少人都对这个貌似身份不凡的青年寄予厚望。
  来人看了看形势,知道在城门是出了事情,皱着又粗又黑的眉毛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怎么堵在这里了?”
  老农看着这人的衣着,见其周身甚至伴有三五名骑兵,显然是个身份与众不同之人。
  他连忙指着把总,话中带着哭腔:
  “这人用把总的官身压我,要我给他交五石粮!”
  “大老爷,您要为小民做主啊,他甚至还说,要是不直接压死他,这粮就得交!”
  青年紧了紧眉毛,向周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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