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舒映生

  顾昔昔问常青园的下人，“老太太还是不愿意见我？那劳烦喜鹊姑娘，递给老太太一句话，世子爷现在还是官身，囚禁朝廷命官恐是不妥。等到宫里设宴，若官家问起世子爷手上的伤，妾身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彦看着这一个月里，主子和常青园的关系越来越僵，“姨娘，您确定今年除夕，官家会请世子爷进宫吗？”
  顾昔昔却知道难得不是这次宫宴，因为确定这次宫宴，官家肯定会请世子爷入宫，自世子爷的病情传进宫里，宫里的赏赐就没有断过，官家肯定要借宫宴好好见一见世子爷。
  难得是这次宫宴以后，官家的态度，她不了解官家，不知道官家对世子爷的信任是基于何种原因，若他看到世子爷变成稚子，不能在做朝廷肱骨，还会如此看重长宁侯府吗？
  现在京里的各处人家，都在观望，这次宫宴，只怕长宁侯府想要低调，也是不能够了。
  顾昔昔回到凌霄苑，还未更衣，便看到青松朝他走来，神情凝重，“禀告小夫人，少夫人回来了，就在府外。”
  顾昔昔忙道：“怎么还在府外呢。”
  她正要去迎接，青松却挡在她面前，“小夫人，少夫人她去世了。”
  顾昔昔停了步子，“那夫人的孩子？”
  青松道：“小公子先天不足，已叫李大夫去看了。”
  “走，去接少夫人回府。”
  顾昔昔走到大门口，却没看到棺椁，只看着玉芙抱着一个木头盒子，“这……”
  玉芙还红着眼，“姨娘，这是夫人的意思，她说想找个好日子，把她的骨灰随风撒了，她说她理解你以前老说的自由了，夫人想无拘无束，就像那风一样……”
  玉芙说着说着便哽咽了，“是奴婢们……没有照顾好夫人……”
  顾昔昔接过骨灰盒，“青松你去禀告老太太，阿彦去告知大夫人，玉芙你去程家报丧，我在祠堂等你们。”
  程少君没有尸首，所以她的葬礼省了许多步骤，在灵堂中放着她的骨灰，通知亲朋好友前来吊唁。
  顾昔昔和大公子还有二公子一直守在一旁，往铜盆里扔纸钱。
  小公子还小，近不得，奶嬷嬷抱着他磕了个头。
  舒成玦穿了一身白，站在顾昔昔身边，他不明白在干什么，但是很沉默。
  顾昔昔看出舒成玦不喜欢待在祠堂里，他的眼神都不敢看那些排位。
  前来吊唁的人，或明或暗的打量着舒成玦，毕竟舒成玦傻了这件事已经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了。
  但舒成玦只是百无聊赖的看着每一个人，听着他们喊他世子爷、舒大人，却没有丝毫回应，很是听顾昔昔的嘱咐。
  人陆陆续续，来的越来越少，天色渐暗。
  老太太也差人请大公子回去，顾昔昔便让孩子们都走了。
  舒成玦也累了，毫无形象，大咧咧的坐在地上，跟着顾昔昔一块烧纸钱，但顾昔昔看来，他不过是在玩火。
  顾昔昔猛地拍了一下舒成玦的手背。
  舒成玦捂着手，皱眉，“疼。”
  顾昔昔只想到那日在庄子上，舒成玦欲言又止的神情，抓他的手愈加用力，“那天你让人带少君去哪里了？火化是谁的主意？”
  舒成玦好似被吓着了，竟哭了出来，“采薇姑姑，我疼……采薇姑姑……”
  顾昔昔松开手，找了个垫子，靠在柱子上，她跟个傻子较什么劲啊，都一个月了，舒成玦一点破绽也没有，而且他看她眼神里的依赖不是假。
  “青松，带世子爷回去吧。”
  舒成玦却冲过来抱住顾昔昔的胳膊，“采薇姑姑我害怕，我不走。”
  青松硬着头皮走过来，“爷？”
  舒成玦开始耍无赖，“啊啊……我不走……我今晚要姑姑陪我睡……我不走……”
  顾昔昔被一个巨婴拽的东倒西歪，衣领都被扯大了，“好好……好……”
  她用力解救出自己的衣服，“算了，我先带你回去。”
  舒成玦偷偷瞄了一眼顾昔昔身后的黑盒子，忙点头，可是一路上非要拽着顾昔昔的袖子。
  顾昔昔无奈，但也随着他去了。
  舒成玦趴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顾昔昔却没有睡意，问了问着孩子们的情况。
  小公子和二公子住在一起，一起在留冬居照看。
  这也是无奈，顾昔昔实在是分身乏术，反正一个孩子也是带，两个孩子也是带，所幸都放到一起。
  今日，老太太叫了玉芙回话，谈了很久，可能是问这一个月她们都住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府。也不知道玉芙是怎么答得，老太太也没再追究，顾昔昔不想叫人过来，听她们编瞎话，就没有再问。
  阿彦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姨娘，玉珠再外求见。”
  顾昔昔轻轻下了床，看了看舒成玦，走到外间，“你们姐妹多日不见，怎么不多叙叙旧？”
  玉珠也累了一日了，“灵堂有玉芝看着呢，我想着姨娘肯定有事要问奴婢。”
  顾昔昔沉默很久，就在玉珠以为她不会问了的时候，她开口道：“少君是什么时候火化的？”
  玉珠动了动唇，“一个月前。”
  顾昔昔又问道：“那人呢？”
  “难产死了。”玉珠又道：“世子爷送夫人走时，已经想好了后路，您不用担心老太太和大夫人那里，等夫人现在头七过了，就可以将小公子写入族谱了。”
  顾昔昔问道：“少君给他起名字了吗？”
  玉珠见过那个孩子，可怜的模样，“夫人说，想让姨娘给他起个名字。”
  顾昔昔不禁吐槽，“就爱占她便宜，那就叫舒映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