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品茗

  却不料这一趟刑捕房之行,又再次勾起了谢贻香心中的伤痛。话说刑捕房前一任总捕头庄浩明在洞庭湖殉职之后,总捕头一职已由新上任的“名捕名剑”司徒明杰接任,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整个刑捕房上下已是物是人非。谢贻香一路踏进刑捕房大门,沿途都也没看到几个熟人,再想起庄浩明之死,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至于如今这位“名捕名剑”司徒总捕头,谢贻香自然早就认识,深知此人出身金陵城中的名门世家,与江南一带黑白两道的各方势力几乎都有交情,无论“场面”还是“情面”,他都能处理得极为漂亮,也便是俗称的“吃得开”。由此人接任刑捕房总捕头一职,其实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当下谢贻香便依例前去参见自己这位新的顶头上司,那司徒明杰见她回来述职,倒是十分热情,急忙叫人沏茶看座,三句话不离她的父亲谢大将军,言辞间甚是恭敬。谢贻香本就不愿和这种官场里的老狐狸打交道,只是随口聊上几句,简单交代了自己这一路的行踪,也不敢将先前军饷被劫一案的真相告诉于他。最后她见司徒明杰并未给自己指派差事,便和这位司徒总捕头客套几句,起身告辞。
  话说谢贻香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的事,伴随着年龄和心智渐增,与父亲之间的嫌隙也早已消除了大半。眼看便是除夕新年,父亲又负伤在家,既然前任总捕头庄浩明早已不在人世,她索性便去自己的住处收拾好行装,打算暂时搬回家中居住。她将行装收拾妥当,正要离开刑捕房的时候,不料却撞见了一个熟人,正是先前在蜀地峨眉山上负责调查游人失踪案的嘉州府捕头岳颖秋岳大姐。当时在经历了“峨眉血婴”一案后,谢贻香和商不弃二人曾联名举荐她前往金陵刑捕房任职,果然令她如愿以偿,如今也是这金陵刑捕房里的一名捕头。
  谢贻香和这位岳大姐皆是以女子之身在刑捕房里办案,也算是当世特立独行之辈,这一重逢,两人都是有些覆盖如新之感,交谈甚欢。谢贻香便邀岳大姐同往金陵城里的“香酽居”茶楼品茗,待到水滚茶浓之际,谢贻香回想起自己当年便是在此间第一次遇见“北平神捕”商不弃,而眼下茶楼依旧、茶香如故,这位自称“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神捕”的商神捕头却已与世长辞,不禁暗自神伤。岳大姐对那位“恶人磨”商不弃的本领也是向往已久,又在峨眉山上共同办案,听说他居然已在天山遇害,死在了“撕脸魔”的手里,更是唏嘘不已。
  随后岳大姐便询问先竞月的情况,顿时便让谢贻香呆立当场,自己这一路赶回金陵,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倒是把师兄置诸脑后了。回想当日自己和师兄随商不弃一路西行,在抵达玉门关的时候,因为忽然听到恒王在江南谋反的消息,先竞月便决定赶回金陵复命,从而与自己作别,让自己继续和商不弃赶往别失八里追缉宁萃。
  而自从两人这一分别之后,谢贻香至今还没见过师兄,更没听说到他消息,此时被岳大姐这一询问,顿时生出牵挂之心。不料岳大姐有此一问,却是因为她早已在刑捕房里听说了玉门关的情况,眼见谢贻香毫不知情,当下她便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这位谢三小姐。
  原来在数月之前,西北三道防线之首的玉门关突然生出一场“尸变”的怪事,乃是死后之人化为“活尸”暴起杀人;而活人一旦被这些“活尸”杀死,尸体也会在不久后感染,变成四处杀人的“活尸”。对于这等鬼神之说,朝廷原本不会相信,但是没过多久,玉门关守将陆元破的军报和亲军都尉府在玉门关眼线的奏报同时送入金陵,竟是坐实了“活尸”一说,顿时震惊朝野。皇帝也不清楚此中详情,为求稳妥起见,生怕玉门关的这一场“尸变”蔓延到中原境内,于是只得放弃玉门关的十万驻军,叱令嘉峪关的守将龚百胜紧闭城门,不能放任何一个人入关。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玉门关粮饷耗尽,也曾派人到嘉峪关求救,却被守将龚百胜一口拒绝。不久之后,早已销声匿迹十多年的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居然重现人世,亲自召集西域各国发兵中原,以别失八里、汗国、突厥和波斯四国联军的八万色目人军士,一举攻陷了玉门关。却不料就在危机关头,亲军都尉府后卫军的统办先竞月挺身而出,力败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和神火教的“五行护法”,仅凭一人一刀,杀得西域四国联军人仰马翻。最后神火教和西域各国的军士无奈之下,只得交出治愈“活尸”的解药,从而挽回三千多名玉门关驻军的性命,全部在先竞月的带领之下,全部平安回到嘉峪关前。
  而嘉峪关的守将龚百胜原本还想阻拦先竞月和这三千多名驻军入关,但数日之后,吐蕃一国居然也发兵五万,与之前的西域四国形成五国联军之势,直奔嘉峪关而来。情急之下,龚百胜见先竞月带回来的这三千军士虽是神情憔悴,但身体的确无恙,这才肯破例让他们入关,编制到嘉峪关的驻军队伍里,一同抵御兵临城下的五国联军。随后双方取一攻一守之势,便在嘉峪关前接连展开多番血战。
  幸好龚百胜也算当世一流的将才,再加上嘉峪关内城、外城和城壕三道防线组成的并守之势,形成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的缜密战备,居然和五国联军的十几万色目人军士斗了个旗鼓相当,从而令战事陷入僵持之态。
  至于先竞月此时是否还在嘉峪关内随龚百胜一起抗击西域的五国联军,那便不得而知了;也有可能他早已离开嘉峪关,正在赶回金陵的路上,要向朝廷禀告西域各国进犯中原的详细战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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