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三夫人黯然的离去。
“怎么了这是?”
“你三叔最近经常在外面……”
苏慕锦一点就通,了然的点点头。
二夫人摇头叹息,“你三叔也不容易,先前瞧着二房和三房都没有子嗣心里还不那么着急,现在智儿都已经九个多月会走会唤爹娘了,你三叔心里当然不舒服,前段时间在外面碰到了一个良家女子,不过一直碍于你三婶子没有带回来。”
“养在外面了?”
“没有!”二夫人摇头,“只是瞧对了眼,还没有动手呢,这还是我从你二叔那里听到的,你二叔去打听了一番,是个贤惠的女子,你三婶子也察觉到了,她先前心里还不得劲儿,可是三房不能一直没有子嗣,又瞧着那女子是个老实本分的,就想着把她给抬回来,既能让那女子心怀感激,又能让你三叔心里觉得亏欠了她……而且毕竟是个姨娘,将来再怎么蹦跶也蹦跶不到她的头上,生下孩子也可以给她做依靠,这样也挺好的。”
苏慕锦没想到她不过是一问,二夫人就把话说的这般的透彻,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二夫人拉着苏慕锦到了个偏僻的角落,这才怜惜道。
“锦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有些时候做事儿太过刚烈,过刚易折,你自幼丧母,有些事情大嫂没有教给你,我这个做婶子的今天就多一句嘴,你愿意听就听进去,不愿意听就当二婶子什么都没说!”
苏慕锦心里隐约知道了二夫人要说什么,做出倾听的姿态。
“二婶子瞧得出来你和楚世子的感情很好,新婚夫妻都是这样的,蜜里调油恨不得一步都不要离开对方才好,可是锦丫头啊,男人都是一个样子的,新婚燕尔,可过了新鲜劲儿就不成了,所以女儿家最重要的还是要贤惠大度,这样才能让夫君对你哪怕没了爱也可以敬重,你……明白二婶子的话吗?”
二夫人仔细的瞧着她。
苏慕锦笑,抬起眸子,她的睫毛纤细卷翘,一眨眼之间便是一种风情,她笑吟吟的握住二夫人的手,低声道,“二婶子,您放心,我知道您的意思!”
无非是让告诉她和夫君的一些相处之道,不能恃宠而骄,要保持正室该有的大度从容。
她知道二婶子是为了她好。
大周朝所有的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可是她却不能苟同,如果她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那么她从此之后就只能和他陌路了,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子和别的女子双宿双栖恩爱缠绵……她真的做不到。
不过这些她肯定不会和二婶子说的,对着她轻轻点头。
“放心吧,锦儿自有分寸!”
那就好。
二夫人拍拍她的手背,“你去和聪儿说说话吧,他这两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好。”
苏慕锦刚从僻静的地方出去,一道墨色的影子就已经冲进了她的怀里。
“姐姐……”
苏慕锦被撞得一个踉跄,聪儿已经不是四岁了啊,快六岁了,个头也拔高了许多,现在撞过来她还真有点吃不消。一侧首就瞧见二夫人怜惜的眸子,二夫人对她笑笑,体贴的给姐弟两个留下时间让他们说话聊天。
“聪儿乖,姐姐应了你的,会准时来看你,没有说谎哦。”
聪儿搂着她的腰肢,就是不肯动手。
隐隐听到他的抽泣声。
她心里微酸,拍着他的肩头细声安慰,“外面天好冷,我们进屋去好不好?”
“嗯……”
聪儿在她的怀里依旧没有抬起头来,还有一点儿鼻音。她无奈的抱起聪儿,拍着他的小屁股,取笑他,“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只有智儿那么大的孩子才哭鼻子的。”
聪儿在她的怀里蹭啊蹭的,半晌才郁闷的抬起头来,眼睛里根本就没有眼泪,只是眼眶红红的。
他趴在苏慕锦的肩头,郁闷道,“姐姐,你太坏了……”
苏慕锦轻笑。
从院子里走到屋里,苏慕锦就累的两个胳膊发疼,聪儿越来越重了,现在的她已经抱不起他了。进了屋,一股暖暖的气息就包围了过来,苏慕锦抬眼看过去,聪儿的房间里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房间的花瓶里还插着几只桂花,叶子上甚至还晕着水珠,应当是一大早摘下来的。房间里燃烧着一只火盆,窗子大开着,倒不觉得闷。她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二婶子真的费心照顾了的,要不然怎么样也收拾不了这么好。
她含笑把聪儿放在迎窗的大炕上,炕上热乎乎的,她诧异,“已经开始烧炕了吗?”
“嗯,二婶说我年纪小怕夜里睡着会染上风寒,先前变天的时候就给我烧上了。”
二婶竟然这么细心……
苏慕锦彻底放下了心,她摸摸聪儿的头发,十分欣慰。方才在马车里还抱怨楚离太宠溺他了,可这会儿瞧着聪儿澄澈的大眼睛,她是恨不得把天底下的好东西都捧在他的面前才好。
姐弟两个说了些悄悄话,不多时二夫人就派了小丫头来让他们姐弟两个去前厅用膳,苏慕锦牵着聪儿一起去,刚出门竟然就碰到了李姨娘。
李姨娘显然是等了一会儿的,脸色有些着急。
“李姨娘?”
正在原地踱步的李姨娘听到苏慕锦的声音猛然回头,瞧见苏慕锦她眼圈陡然一红,不顾小丫头的劝阻一下子就扑了过来,跪倒在了苏慕锦的脚边。
“大姑奶奶……求您救救苏才人吧……”
☆、第二十五章 挫骨扬灰
“大姑奶奶,求您救救苏才人吧。”
苏慕锦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李姨娘在唤她,她连忙弯下身子去扶她,“姨娘您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快起来。”
李姨娘是个聪明人,平日中极少打扰苏慕锦,也没有什么来巴结的意思,她极有分寸,什么事情都处理的滴水不漏,是个十分少见的聪慧女子。可这一次不一样,她可以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要,却不能对自己唯一的女儿不闻不问。
她倔强的跪在青石板上,泪眼朦胧,仰着头看着苏慕锦,“大姑奶奶,求您救救苏才人……”
苏慕锦心中一紧。
难不成三妹妹在皇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她给笙箫使了个眼色,笙箫和她一起动手扶起了李姨娘,几人走到锦园门口的一个假山后面坐着,苏慕锦让笙箫在那里守着不让人进来,她安抚李姨娘坐在石头上,凝眉问她。
“姨娘,三妹妹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按理说不应该的,三妹妹如果出了事情,爹爹应该是第一个知道才对。
“我也不知道……”李姨娘手足无措,泪流满面,把苏慕锦当成救命稻草一般抓的紧紧的,哀求的看着她,“大姑奶奶,妾身的直觉一直很准,尤其是事关韵儿的时候,这两天妾身一直心神不宁,一定是韵儿在皇宫里出了事情……她年纪还小,什么事情都不懂,又身在皇宫那个大漩涡里,就是出了事情消息也没有办法传过来,而且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就算是生了病受了委屈又有谁会放在眼里?大姑奶奶,妾身身份卑贱一辈子都不可能进宫的,可是您身份不一样,楚王府的情况妾身也是知道的,妾身只求求您,想法子进宫去瞧瞧韵儿……”
苏慕锦握紧了她的手,“爹爹可知道这件事儿?”
李姨娘摇头,“你爹爹很少进后院,我根本就见不到他,就算是见到了他也不可能会听我的话……”
的确。
苏慕锦了然的点点头,李姨娘只说是直觉感觉到了三妹妹出了事情,可是这话说出来爹爹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而且……爹爹对三妹妹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多好,平日中父女两个人见了面也跟陌生人似的,三妹妹在府里的时候他顶多也就是给一口吃的和穿的,根本不会去关心这个所谓的女儿,现如今她都已经嫁人了,而且去的还是皇宫。
爹爹就更加不可能去管这些事情了。
就算真的是三妹妹在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爹爹也只会觉得她失了规矩才会如此。
“大姑奶奶,妾身真的是没有法子了才会来求您的,妾身夜里做梦都是梦到韵儿浑身是血的样子……妾身真的怕……好怕她一个人在宫里会撑不住……”李姨娘说着已经再次痛哭出声。
苏慕锦心里微微一刺。
她是能明白李姨娘的心情的,这就是做母亲的心思,瞧不见她的安全,她是肯定不会放心的。
皇宫……她暂时肯定是不能进去的,也进不去。
宁浅雪跟她的关系还不错,但是她也不经常出宫,她还是那天和楚离成亲的时候瞧见了她,本来那一天要问问她三妹妹的情况的,只是她那一日也没有机会去问。
楚离……他应该在皇宫里安排了暗桩什么的吧。
等会儿她回去问问楚离。
迎着李姨娘希翼的眼神,苏慕锦点点头,“姨娘放心吧,三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她如果出了事情我不会看着不理会的!”
李姨娘顿时泪如雨下,感激的握紧了她的手。
“大姑奶奶,谢谢……谢谢您……”
苏慕锦摇摇头,“姨娘回去吧,我得到消息了会尽快通知你的。”
李姨娘咬咬唇,最后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假山。
苏慕锦带着笙箫也离开了假山,向前厅走去。
午膳的时候气氛十分的轻松,楚离脸色冷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马上就到了冬天,可他真的笑起来的时候也会让人无沐春风,他也会说话,更会投其所好,把一屋子的长辈逗得都挺高兴的,还把给长辈们的礼物都送了出去。楚离送的东西当然不是凡品,而且他东西也特别会送,苏慕锦就注意到她昨儿个在竹林的小木屋里瞧见的那个大儒留下的杂记就被他送给了爹爹。
苏青云高兴的就差没把那书当场给供起来了。
给二老爷的是一块砚台,三老爷的是一根通透碧玉的长笛,二夫人的是一匹上好的云锦布料,三夫人的则是一套黄金头面,给聪儿的是绿豆糕外加一柄小小长剑,是小孩子用的大小,看上去十分可爱。而给小小的智儿则是准备了一块护身的玉符。
二夫人十分高兴,因为那玉符也不是简单的玉符,是护国寺的主持给开过光的。
苏家也不是破落小户,对于一些东西看重的还是心意,瞧着楚离送的东西都是有寓意的,心里也知道他是用了心的,对他就多了几分喜欢。
当然,屋里的长辈们都是这个心态。
聪儿和楚离更是腻歪的不得了,瞧见了楚离两个人就偷偷的躲到一个小角落里说悄悄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不过从神情动作也能瞧得出来楚离对聪儿十分关怀。
苏慕锦不觉得心酸,反而觉得十分高兴。
聪儿能得到楚离的喜欢是一件好事情,将来也许还能得到楚离的庇佑也说不定。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用过了午膳,又坐了好一会儿说说话这才离开。
苏青云带着二老爷夫妇三老爷夫妇送她们夫妻离开。
到了大门口,苏青云嘱咐苏慕锦,“得空了去你外祖母家里坐坐,她老人家也该想念你了。”
“锦儿知道。”
爹爹不说她也是有这个打算的,这一年多以来她和外祖母家里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偶尔还会在外祖母家里小住一番,舅舅和舅母们对她简直是疼到了骨子里,还有几个表哥表弟们。
想到表哥,她不禁想起她成亲那一日宁浅雪非楚君韬不嫁的话语来,不禁微微一笑,这两天刚好有时间就要去楚家去探探大哥的口风。
坐在马车里,开着车帘,瞧着大门口渐渐缩小的影子,她怅然的叹息。
“只要你高兴,什么时候都能回来看看。”楚离放下手中的书卷,搁在膝上,“成亲了只是多一个人疼爱你,不意味着你要失去你的亲人,楚王府也不是牢笼,你还是自由的。”
“我知道。”她放下车帘,轻轻的靠在窗柩上。
道理她都明白。
只是毕竟是成亲了,哪有可能天天往娘家跑?也不像个样子。
心终究是被束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