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快去陪三王子喝酒!”徐玟琛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一个丫鬟,朝她瞪了瞪眼睛:“怎么这般不灵活?没看见贵客来了?”
  那丫鬟捧着酒壶走了过去,半跪在桌子边上,给嚟硌巴满满的斟了一杯酒,双手高高举起,一双眼睛望着他,似乎有些胆怯之意:“三王子殿下,请满饮此杯。”
  嚟硌巴此时心情正是烦躁,一点都不想理睬她,摆了摆手道:“你先放下,我过会再喝。”
  “这奴婢真没有用,连劝酒都不会,让贵客都不想喝酒!”徐玟琛脸色一变,挥了挥手道:“来人,将她拖出去,杖责二十!”
  那可怜的丫鬟抖抖索索的爬到嚟硌巴腿边,抬起眼睛,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道:“贵客喝点酒罢,你若是不喝,我便要受责罚了。”
  嚟硌巴看那丫鬟劝得殷勤,不免更有些怀疑,为何她一定要让自己喝酒?莫非这酒里有些什么古怪?主意拿定,更是闭目不见,任凭那丫鬟苦苦哀求也没有动心,就见几个家丁走了过来,把那丫鬟拖了出去,就听外边噼噼啪啪的响声,一声高过一声,还掺杂着女子的哭泣声,慢慢的,那声音便歇了。
  不久,一个家丁来报:“二殿下,已经处置完毕,她已经晕过去了。”
  徐玟琛毫不在乎的说:“把她关进柴房,若是自己好了,便叫她去做粗使丫头,少得在本皇子面前晃,没由得看了心烦!”
  嚟硌巴听了徐玟琛的话,心里也是暗暗吃惊,这嚟硌巴做起事来真是心狠手辣,这丫鬟不过是因为没有劝酒成功便遭此毒打,还要把她丢在柴房自生自灭,也甚是可怜,可一想到那酒里极有可能是有些什么古怪,他也忍住了,没有说话,只是很漠然的看着徐玟琛和他的姬妾们调笑。
  见嚟硌巴只是冷眼看着自己喝酒,却不端酒杯,徐玟琛觉得很是无味,于是叫家丁喊了个丫鬟进来继续向嚟硌巴劝酒。
  可这嚟硌巴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就是不端酒杯,徐玟琛看得心里火起,责令把这个丫鬟也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噼里啪啦的响声让徐玟琛的两个姬妾都提心吊胆起来,生怕徐玟琛会点了自己去给这位冷面煞神敬酒。
  “真是没用,便是没一个能让贵客看得上眼的?”徐玟琛拍了桌子,板起脸来:“快些再去喊了人过来,我倒要看看,究竟谁能让贵客开口喝酒!”
  嚟硌巴这时方才醒悟过来,原来并不是酒里边有什么古怪,只是徐玟琛府里或许是这样的习惯,反正丫鬟多,打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他不由得有几分懊悔,早知如此,不如喝了这杯酒,也免得让那些丫鬟们受苦。
  这时就见外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婆子带来了一个位穿着丫鬟服装的女子,走到徐玟琛面前行了一礼,笑着对徐玟琛道:“二殿下,王妃听说二殿下在找敬酒的丫鬟,特地命我带了小青过来,她是今日才进府的丫鬟,王妃让她来这里磨练磨练。”
  曼青从那婆子身后走了出来,婷婷袅袅的朝向徐玟琛行了一礼:“奴婢小青给二殿下问安了。”
  徐玟琛睁眼一看,眼前一亮,这位新来的丫鬟长得可真美,就见她雪白皮肤,瓜子脸儿,一双杏核眼水汪汪的,在那一双柳叶眉下显得格外惹人怜惜,高高的一管鼻梁下边是一张樱桃小口,红滟滟的似乎诱着人上去咬上一口。
  “今日才来?我这王府如何?可住得习惯?”徐玟琛笑得眉眼都挤到了一处,差点要将身边那两个姬妾推开,将曼青搂到怀里。
  “回二殿下话,这王府里头自然是极好的处所。”曼青娇怯怯的说,那声音又软又糯,还朝徐炆玔瞟了一眼,弄得徐玟琛更是一阵心痒,这般知情知意的美人儿,自己可不能放过。“你来给这位贵客劝酒,若是他不喝,你可知道下场如何?”徐玟琛眯着眼睛看了看曼青,心里头想着先吓吓她,然后再免去她的皮肉之苦,想必她自会感激自己,到时候巫山*之时定会尽心服侍。
  “是,奴婢尽力一试。”曼青走到嚟硌巴身边,端起酒杯看了看嚟硌巴道:“贵客来自远方,定是不知二皇子殿下待客的规矩,所以才不肯饮酒,也才会让那么多姐妹受苦,我先喝下这杯替那些姐妹们赔罪,怪她们没有先和贵客说清楚这个规矩。”说罢仰起脖子便把那酒一饮而尽。
  喝完杯中的酒,她又替嚟硌巴斟满一杯酒,纤纤素手捧着酒杯对嚟硌巴道:“第二杯,我是代替我们家二殿下喝的,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当喝这一杯表示诚意。”话音一落,她又把这杯酒喝得干干净净。
  嚟硌巴睁眼望着曼青,见她说话伶俐,没有一丝恐惧,气度从容,根本不像一个丫鬟,但是眉眼间的依顺却仍然有着为奴为婢的那种感觉,不由得都有些迷惑,不知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瞧着她连连喝了两杯,他心中也有些不忍心,正准备等着曼青给他倒酒,他便满饮了此杯,一双眼睛盯住了曼青的手,只希望她将酒盏亲手捧到自己嘴边,那才是一种说不出的快乐。
  曼青脸上渐渐浮现酡红,她斟满第三杯,捧起酒杯向嚟硌巴劝道:“第三杯却是为我自己而喝,我知道若是贵客不喝这杯酒,曼青便会和前边两位姐妹一般待遇,不若先灌醉了自己,醉死以后去挨打也不会觉得痛了。”
  说到此处,曼青拿起酒杯就准备继续喝下去,嚟硌巴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拖到一边道:“你别喝了,再喝你便醉了,我喝了这杯便是。”
  忽然的,一种感激之情从曼青心里油然而起,她呆呆的看着嚟硌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觉得他那络腮胡子也不那么刺眼了。她轻轻的道了一声谢:“谢谢贵客体谅。”刚刚想站起来,可是那脚忽然的一软,身子便往一旁跌了过去,嚟硌巴赶紧伸出手来扶住了她:“小青,你醉了。”
  “我醉了?不,我没有醉。”曼青朝嚟硌巴笑了笑,两腮带赤,杏眼桃腮,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黑幽幽的眸子就如两叶小舟在荡漾。渐渐的,她真有了几分醉意,两颊一片红晕,艳若桃李般,她的头也慢慢的垂了下来,靠在了嚟硌巴的肩膀上。
  徐玟琛看了这情景,心中也暗笑,还有这样的丫鬟,叫她去劝酒,竟然自己先喝了两杯把自己醉倒了!看着那丫鬟红扑扑的脸蛋,朦胧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扑闪,心里更是痒痒的,恨不能就地把她扑倒了,脱衣解带温存一番。
  正在满脑子想着那活色生香的时候,就听嚟硌巴开口道:“二殿下,我有个请求,不知道能不能答应?”
  徐玟琛不假思索道:“嚟兄,你有什么要求就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嚟硌巴指着头扑在他肩膀上的曼青说:“我要这女子给我去当丫鬟,我的随从都是男子,笨手笨脚的,看你们大陈人都用贴身丫鬟服侍,细心体贴,一直想和你开口,现在看着这丫鬟挺合我眼缘,所以向二殿下开口讨要。”
  徐玟琛听嚟硌巴的请求,不由一愣,自己方才还想着要把这丫鬟收为姬妾,没想到却被嚟硌巴看中了!心中好一阵懊恼,连声咒骂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竟然要这丫鬟去给嚟硌巴敬酒。可自己话已经说出口,如何又能收回?
  “二殿下,可是舍不得?”嚟硌巴见徐玟琛不回答,紧追着问。
  “绝无此意,本皇子一言既出,又怎能反悔?”徐玟琛贪馋的看了看曼青那张桃红的脸,闭着眼睛的她显得更有诱惑力,小嘴微微张开,似乎那嘴里盛满了琼浆玉液般,看得他吞了下口水。
  嚟硌巴看着徐玟琛这样子,知道他那好色的毛病又患了,哈哈一声,拉着那曼青站了起来,向徐玟琛道谢:“得了如此美人,那某就先带她回屋子了,二殿下,你慢饮!”说罢,一只手抄在曼青的膝盖弯里,略一用力,便把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出了徐玟琛的屋子。
  看着嚟硌巴的背影,徐玟琛不由得一阵恼怒,不消说他定是和美人儿去共赴巫山了,见着一个绝色美人,竟然被这个粗人所占了去,徐玟琛心里惆怅不已,什么时候自己得想个法子也尝尝这美人的滋味才是。
  直到夜深时分,曼青才慢慢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上,旁边没有人。她心里一阵紧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物,整整齐齐,没有被脱下来的痕迹,她这才放下心来往四周望了望。
  这是一间小屋子,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箱子和几条凳子,是典型的下人房间。自己今日卖身混进了二皇子府,本是想找机会亲近那个二皇子,然后想办法把他杀了给自己一家人报仇的,没想到这机会来得容易,王正妃竟然在自己入府的第一天就派她去伺候徐玟琛,真是天助她也。
  见了徐玟琛那色迷迷的目光,曼青便知自己有望能接近他,等着哪日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用早就准备好的迷药把他药翻了,拿着刀子割破他的喉咙,家仇得报,自己再自尽了便是。谁知自己费煞苦心,却从旁边冲来了一个扫把星,自己竟然被嚟硌巴要了过来当丫鬟,失去了一个手刃仇人的好机会,这让你她懊悔得不行。
  这嚟硌巴,究竟是什么人?今年春日在镇国将军府的跑马场,是他救了自己,听十小姐说他是鞑靼人,那乔世子还派兵去追捕他,再说他能与徐玟琛一道把酒言欢,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曼青心中不由得紧张了几分。
  回想着嚟硌巴抱着自己回他的院子,曼青好一阵不舒服,难道嚟硌巴想叫自己给他暖床不成?这怎么行?她翻身坐了起来,抱紧了一身,缩在小小的角落里,脑海里想到了过去很多的事情,想到了柳府的玉瑞堂和柳老夫人,眼中不由得掉下了眼泪。若不是想替家人报仇,她是决计不会离开柳府的,可她怎么能不来报仇?听说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都死在了流放地,尸骨都不能回乡,她心里便是钻心的痛。
  桌子上有一盏油灯,幽幽的闪着亮,一团模糊的暖黄颜色,灯芯在不住的晃动着,将曼青的身影照在墙上,黑乎乎的一团。曼青望着自己的身影,有几分难过,早一日她还在柳府,过着舒适安闲的日子,可现在她却活得艰难,步步惊心。
  门慢慢的被推开了,“吱呀”的一声,在这宁静的夜晚,格外悠长。曼青猛的一惊,抱紧了身子往那边张望。门口有一个人,体格十分魁梧,把外头一点点微弱的月光与星辉全部拦住,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只不过,从这体格上来看,他该是自己的新主人嚟硌巴。
  嚟硌巴一步跨了进来,将门反手关上,曼青不由得向床的一角缩了缩,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想做什么?”
  嚟硌巴停住了脚步,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曼青道:“咦,方才劝酒的时候你不还是挺胆大的吗?怎么现在就如此胆小了?”
  曼青看了他一眼,默默的缩在角落不出声。
  “你别怕,我只是看着那二殿下看你的眼神不善,这才把你讨要过来,免得你着了他的道。你放心,我嚟硌巴从不会胁迫一个女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若是你喜欢我,愿意把身子给我,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嚟硌巴看了看曼青那张脸,心里惊叹大陈的女子就是比鞑靼的要生得美貌,天生都是如此娇嫩的肌肤,这个丫鬟又是他所见过的最美貌的,不由得让他有几分动心。
  “如此,曼青谢过主子垂怜。”曼青从床上下来,向嚟硌巴行了一礼。
  “不必这么客气,以后你就照看着我的生活便是。”嚟硌巴把一个篮子放到桌子上边:“我怕你饿了,特地叫随从到厨房里给你拿了饭菜,你先吃着罢。我还叫人把你原来房里的东西收拾了下,已经你送过来了,放在那个柜子上边,你自己清点下,看看可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曼青盯着嚟硌巴那粗粗的眉毛,本来对他搅乱了自己的计划心有不满,听着他这几句话,心里却是一阵温暖,没想到这外表粗鲁的汉子也这般体贴,于是坐了下来默默扒起饭来,嚟硌巴看着曼青坐在桌子旁边用饭,细长的脖子优雅洁白,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最后狠狠心不再看她,转身往外边走去,走到门边又说:“你慢些吃,我先去歇息了,你吃饭洗漱了以后便好好睡着罢。”
  曼青呆呆的看着嚟硌巴的背影,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她原本以为嚟硌巴会与那徐玟琛一般无二,可没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会如此好心,只与他接触了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嚟硌巴便给她留下了一种很温馨美好的感觉。
  自己该怎么样去下手呢?曼青吃过饭以后,抱着膝盖坐在灯下思考着。现在被嚟硌巴拉到他的院子里,就和徐玟琛的内院隔了很远,似乎没有接触的机会,她似乎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捋起衣袖看了看,那颗嫣红的守宫砂还在。为了报仇,她已经做好牺牲自己身体的打算,可见到手臂上的呃守宫砂,却还是觉得珍贵,舍不得失去。
  既然不能走色诱的路子,自己还有什么路好走?
  曼青皱着眉,想了无数个可能,全部被否定了,真恨不得能像十小姐身边那玉梨一样有些功夫,晚上潜入徐玟琛的内室将他一刀毙命,那也爽快,只可惜自己却没这般本领,只能坐在这里空自叹息。
  有功夫……嚟硌巴不是有功夫吗?若是自己挑动了他和徐玟琛的矛盾,让他出手把徐玟琛结果了,这不是更好?一想到这个方法,曼青不禁激动起来。很明显嚟硌巴喜欢自己,从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能看出。若是自己贴心照料着他,让他一点点的越来越喜欢自己,直到喜欢到骨子里去,那自然可以支使他帮自己去做事了。
  反正都是要牺牲身子,让徐玟琛那色狼糟蹋,不如把这清白的身子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曼青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嘴角拉了拉,打定了主意。
  “曼青,曼青去了哪里?”柳老夫人看着金花妈妈拿过来的一封信,不由得全身颤抖了起来,现儿柳府可真是一团糟,四房全部被捕入了大理寺的牢房,而自己宠爱着的曼青,竟然也趁着乱子溜走了!
  那封信很是简单,就写了四个字:知恩图报。
  “傻孩子,傻曼青,我要你报什么哟!”柳老夫人手中拿着信纸,心里边一阵翻腾,不用说,曼青是去二皇子府了,她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心事,这才下定决心要去替柳府解决了柳明珠那个冤孽,可是她这样做很是危险,真是让她挂心。
  “老夫人,曼青到底做什么去了,还会回来吗?”金花妈妈在旁边皱着眉头问,曼青来柳府十多年了,一直侍奉在柳老夫人左右,自己是看着她长大的,忽然之间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可真是让她有几分担心。
  “她肯定会回来的。”柳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窗户外边那棵高大的香樟树,翠绿的叶子不住的在摇曳着,一阵阵香气也随之飘了进来,让她心里暂时安定了几分:“这里是她的家,她自然会回来的。”
  “那……十小姐什么时候回来?”金花妈妈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来,那如画的眉眼,甜美的笑容,实在让她觉得有几分遗憾——十小姐该没有在外边遭罪罢?莫说老夫人不安心,便是自己这些做下人的,都在替十小姐担忧呢。
  “她能有什么事?”柳老夫人口中淡淡的说了一句,可心里头却很是不安,虽说二皇子徐炆玔来报了平安,可没见到明媚,她的一颗心始终不能落地。
  秋风渐渐的起了,满地的落叶被吹了起来,纷纷扬扬,飘起,又落下。
  ☆、第一百五十章 推心置腹
  小院里的菊花开了,地上娇黄的花瓣落了一地,与那满地的落叶相互衬托着,显得格外的萧索。天空里有着阴阴的流云,飞快的牵扯着划破长空,慢慢向西边而去,只将那明媚的阳光藏在了背后,看不到一点温暖的影子。
  “柳小姐,喝盏蜂蜜水儿罢。”一个丫鬟捧了一个细白瓷盏走了过来,看了看站在那里的明媚,小心翼翼的将瓷盏递上。三皇子殿下交代过,务必要好好照看着柳小姐,可这位柳小姐才过来住了一日,便有些风寒之症,嗓子有些哑,眼中也带着些赤红,没由得让她们几个心中恐慌,问了有经验的婆子,说先温了蜂蜜水喝喝,解寒气。
  明媚转过头来看了那盏蜂蜜水一眼,哑然失笑,她自己便是大夫,偏偏这小丫鬟还要鲁班门前弄大斧。只是她一片好心,自己也不忍让她失望,接过那蜂蜜水朝那丫鬟笑了笑:“你自去忙罢,我在此处看看菊花便好。”
  徐炆玔说了想办法让她见上父母一面,到此时还没有来信,明媚有些沉不住气,想知道父母究竟怎么样,又想知道柳府现在的情况,住在这小院子里边,心上心下的,真让她焦躁不安。
  “十小姐。”一声温柔的呼唤,明媚转过头去,徐炆玔正站在院子门口,含笑在看着她。
  “三殿下过来了。”明媚捧着瓷盏走了过去,微微行了一礼:“不知三殿下可否安排好了?什么时候我可以去见我父母一面?”
  徐炆玔瞧着她脸上焦急的神色,不由得暗自叹气,自己为了她一直在奔走,欢欢喜喜来见她,可她一心一意的只想着自己的父母亲,对自己的那份深情却不肯置之不理,让他不由得有几分伤心。
  “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你放心,等会我便带你去大理寺那边。”徐炆玔大步走到明媚面前,低下头去,深情的看着她的脸:“怎么了,我觉得你似乎有些不舒服,是不是那些奴婢们没有服侍得周到?”
  站在一旁的丫鬟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白,怯生生的望着明媚,生怕她会说自己的不是,只听明媚轻声道:“她们都很好,三皇子殿下多心了。”
  徐炆玔瞟了站在旁边的丫鬟一眼,厉声叱喝道:“呆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些给柳小姐去取件披风来?没看见天气都凉了,站在外边不穿披风如何不受风寒?”
  那丫鬟惊得赶紧奔了进去,不多时便拿了一件浅碧色的蜀锦披风走了出来,徐炆玔伸出手:“给我。”
  明媚站在那里,瞧着徐炆玔将那披风抖开,一幅碧色扑入了眼帘,她慌忙朝旁边挪开了一步:“三皇子殿下,我自己来。”
  住到这院子里边,徐炆玔可谓十分仔细,替她准备的东西都是很精致的,第二日还让人带来了很多精致衣裳,仿佛她要在这里住很久一般。明媚瞧着那些衣裳便觉得犯愁,四季衣裳都有,徐炆玔大概是准备让自己在这里边长久的住下来了。
  徐炆玔瞧着明媚拒绝了自己替她披上衣裳的举动,心中有些微微的不舒服,他踏上前一步,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紧紧拉着不放:“十小姐,我究竟是哪些地方让你讨厌?为何你对我总是一副避之而不及的态度?”
  他的一双眼睛很是明亮,执拗的望着她,容不得她转头,树叶的疏影照在他脸上,有些斑驳的黑色,让他显得更是阴郁了几分。明媚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挣扎,只是静静的说了一句:“三皇子殿下,你不是已经成亲了,何必还要来招惹我呢?”
  “成亲又如何?我心中只喜欢你,等我当了太子,我便去柳家下聘,娶你为太子妃。”徐炆玔脸上渐渐有了舒缓的神色,原来明媚只是介意他已经成亲,这事情不是很好解决?自己许她太子妃之位便是了。
  “三皇子殿下,这样做,仿佛不妥当罢?”明媚吃了一惊,没想到徐炆玔竟然还打着这样的主意:“我怎么可能去做你的太子妃!”他都已经有正妃侧妃了,还妄想着要娶自己做太子妃,实在太可笑了些,自己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早就不在自己选择范围之列。
  “如何不能做?”徐炆玔却会错了意,只是一脸温柔的望着明媚,轻声细语道:“我说了要娶你便要娶你,玲珑只是我的表妹,她一直喜欢乔景铉,我与她未曾圆房,到时候我娶了你,请皇祖母将她赐婚给乔景铉便是了。”
  这句话有如一把尖刀,直直刺中了明媚的心,这一刀来得那般突然,让她有措手不及的心伤。紧紧的盯着徐炆玔,明媚忽然笑了起来:“三皇子殿下也太一厢情愿了罢?这事情该讲究两情相悦,三皇子殿下难道问过乔世子,他喜欢的人是你那位薛正妃?”
  徐炆玔的脸微微一红,可却依旧固执的说:“我不管他喜欢谁,玲珑喜欢他就够了。玲珑本就不喜欢我,委委屈屈的嫁了我,一直都不情愿,而我也没有喜欢她的意思,等着我娶了你,自然要妥当安置玲珑。”
  明媚嘿然一笑,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这徐炆玔也太自以为是了些,他只考虑他自己与他那位玲珑表妹,可却一点都没有想到站在他面前的人的感受。望着那开在风里的菊花,明媚轻轻摇了摇头:“三皇子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却没有一点想要嫁你的心思。”
  “为什么?”徐炆玔的脸色瞬间便黯淡下来,方才的那种兴奋已经不翼而飞,他紧紧的抓住明媚的手,似乎要将她的手掰断一般:“为什么你不肯嫁我?难道我还不够好?”
  “不,三皇子殿下,你很好,是很多女子心中梦寐以求的夫婿,可你却不是明媚心中喜欢的那个人。”明媚抬起头来看着徐炆玔,见他一脸震惊,也不管他此刻会是什么心情,只是直截了当说道:“我将来要嫁的人,一定此生只有我一个伴侣,没有侍妾,没有通房,什么都没有,他必须和我一起相携到老。三皇子殿下,仅仅是这一条,你便已经不符合条件,请原谅明媚唐突,不可能答应你的请求。”
  “你的意思是,你将来的夫婿只能有你一个妻子,不能再有旁人?”徐炆玔惊讶的挑了挑眉:“怎么可能做得到!十小姐,你看看大陈的高门大户里边,谁家没有姨娘,谁家没有通房?你要寻这么一个男子,恐怕是找不到的。十小姐,我可以答应你,若我以后承继大统,定然立你为皇后,我徐炆玔说到做到,江山为聘,十里红妆,我娶你。”
  这人真是钻进牛角尖不肯出来了,明媚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控里抽离了出来,冷冷的瞟了徐炆玔一眼:“三皇子殿下,即便你用万里江山做聘礼,恕我也无法答应。”
  “你……”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徐炆玔不由得颤抖了几分,仿佛觉得全身都冷了几分,明媚这般说,实在让他心里凉了一截。“柳小姐,你是不是喜欢我表弟?”
  明媚楞了楞,他表弟?是谁?再一想,忽然就明白了,那不是乔景铉?徐炆玔的母亲乔皇后是乔景铉父亲的姐姐,他们是表兄弟。
  望着徐炆玔那一脸难受的表情,明媚点了点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这般磨磨唧唧的纠缠不清,还不如直接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乔景铉:“三皇子殿下,你说对了,我们两人确实彼此心悦于对方。”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喜欢他?”徐炆玔的脸渐渐变了颜色,那表情越来越痛苦:“十小姐,你以为他能做到这一辈子只娶你一人?这是不可能的!英亲王府,怎么能没有侧妃侍妾,你嫁他,不如嫁给我,至少从身份地位来说,皇后娘娘总比那亲王正妃要高贵得多。”
  他原来曾经设想过,当他将万里江山捧到明媚面前,邀请她与自己一道来欣赏时,她的表情肯定是很欢快的,她一定会欣然接受,可没想到现实与想象截然相反,她宁可去做世子妃,也不愿意做太子妃,做皇后!
  “若是他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我也不会守在他的身边,我要的是信守承诺的人。”明媚瞧了瞧眼前一片灿烂的金色,莞尔一笑:“但是我相信他,乔景铉不会是那种食言而肥的人,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中间不会再插进第二个人。”
  徐炆玔深深的望了明媚一眼,叹了一口气:“十小姐,既然你这么想,我也不说多话,时间会证明一切,你会发现你是想得太美好。”
  明媚昂起头来,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坚定,朝徐炆玔轻轻点了点头:“或许你说的是真的,可我现在宁可抱着这梦想生活,若到了那一日,梦想幻灭,我自然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三皇子殿下,你不要以为女人都是依赖男子而活的,我们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只是你们没有想到过,大陈皇朝的人不给我们机会而已。”
  眼前一片灿灿的金黄,徐炆玔只觉得视线模糊成了一片,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分外沉重。他伸出手去摘下了一朵花,放在眼前转了转,一片瘦长的花瓣便飘落下来,慢慢的坠落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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