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你们聪明别人也不糊涂

  王曾在奏本中说,甘州回鹘虽蕞尔小国、弹丸之地,其存亡对我大宋天朝影响却举足轻重,故此臣王曾特斗胆上书,恳乞万岁与皇太后派兵前往甘、凉二州,以震慑党项,维护甘州回鹘。
  刘太后接到王曾的奏本后,立刻召集文武百官上朝商议。在朝会上,文武大臣对这件事情分成了两派,枢密使钱惟演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夷简为一派,言说党项虽恶,乃我大宋之臣属,甘州回鹘虽恭,乃我大宋化外之国。
  西平王李德明未经朝廷允许擅自对甘州回鹘妄动刀兵,其鲁莽行为固然应该受到惩处,但是这毕竟是我大宋朝的家事。假如依了王曾所奏,朝廷派兵襄助甘州回鹘,这不等于派兵帮助甘州回鹘这个外人和我们大宋自家人打仗?这让他人看了,岂不笑我大宋内外不分、亲疏不辨?
  况且西平王李德明又遣人到朝廷来恭请圣使前往观寿,宣沐圣恩,说明他心中还是记得自己乃大宋人臣之本分。假如朝廷此时不遣使者前往贺寿,反而派遣军队,西平王李德明岂能不感到心寒?说不定会因此逼反了党项所部。
  钱惟演和吕夷简向太后和皇上进言,对西平王李德明应该以安抚为主,派遣使者过去,借为西平王李德明贺为名,晓谕于他,让他罢了刀兵,把部众从甘州回鹘境内撤回便是。这样即可维护住甘州回鹘,也全了太后、圣上与西平王君臣情分,在不耗费一兵一卒,一粮一物的情况下扬了我大宋之天威,岂不两全其美?
  在朝会之上,附和钱惟演和吕夷简意见的文武大臣占了绝大多数。
  但是,还有另一股微弱的声音。就是以礼部尚书晏殊为主的两三个臣子,极力赞同王曾的意见,说西平王李德明狼子野心,不可不察。若是仅仅派遣使臣过去,不动用军队,岂能劝说西平王从甘州回鹘撤军?假如他一边曲意逢迎朝廷,一边却加快对甘州回鹘的用兵,等朝廷反应过来,党项人已经灭了甘州回鹘,占了西域诸番于我大宋通商之交通要津,造成木已成舟的既成事实,朝廷这时再说出兵,岂不是已经晚了吗?
  钱惟演和吕夷简对晏殊等人的意见不屑一顾,认为不过是书生杞人忧天之言。西平王比起甘州回鹘固然强大,可是比起大宋天朝来讲不过是弹丸之地,假如他敢违背圣意,朝廷这时候发兵,谁人也说不了什么,所谓师出有名也!以大宋天朝之天威,出仁义之师伐弹丸之地,旋即诛灭,何须顾虑?
  最后刘太后做了决断,采纳枢密使钱惟演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夷简的意见,决定派遣使臣到兴州西平王宫,以贺寿为名,劝谕李德明从甘州回鹘撤兵。
  香香在信笺上把这个过程写得还是比较清楚,至于刘太后最终为何选择了江逐流为宣德郎,出使兴州,香香却无从知晓。
  江逐流看完绢书,摇头暗叹。大宋朝廷怎么选钱惟演和吕夷简这么两个目光短视的人统领文武百官?若西平王李德明真的是弹丸之地,出兵即可诛灭,又何必等到现在?以宋太祖赵匡胤和宋太宗赵光义两兄弟的雄才大略,不早就把党项人灭了吗?以大宋之军力,现在对付西平王李德明尚且不易,若是让他取了甘、凉二州肥沃之地,力量又凭空大了几分,那时候岂不是更难对付吗?
  香香传过的消息固然重要,不过江逐流还是没有弄明白为何刘太后会选中他前往兴州,难道说因为和他曾占西平王处那个番邦和尚阿布杜的上风有关么?
  江逐流正在胡乱琢磨,门外有衙役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启禀县丞大人,河南府通判王曾王大人到了县衙门,要见大人。”
  “王曾?他来找我作甚?一定是与我出使兴州有关吧?”江逐流收起绢书,告别春娘,匆匆赶回县衙。
  “下官江舟,见过通判大人!”
  “呵呵,老夫来得鲁莽,打扰了江大人的雅兴了!”王曾语带双关的说道。
  江逐流知道王曾对他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还去风月场所感到不满,他也懒得辩解。反正他一心想推掉太后对他的任命,这个关头去春风楼厮混,正好显得他真的无意于那个狗屁的宣德郎。
  “通判大人,这般说来真是愧煞江舟了。什么鲁莽不鲁莽的?当日若非通判大人举荐,下官如何能进得伊洛书院读书?又如何能有机会进得京师,得万岁之垂青,获八品县丞之职?论起来,通判大人在江舟心目中实乃等同于座师。只是万岁已经收江舟为门生,下官实在不便于在通判大人面前持弟子之礼。”江逐流抱拳说道:“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通判大人光临荥阳,江舟必随传随到,至于风月场所,应酬而已,何必当真。”
  王曾见江逐流语气恭敬,这才收起微笑,板起面孔——对于自己人,王曾一向是喜欢板起面孔的——严肃地说道:“江舟,你可知道老夫为何过来找你?”
  江逐流道:“通判大人当为太后令江舟出使兴州而来。”
  王曾点点头道:“不错,老夫的确是为此事而来,但是却不是来传达太后的懿旨。”
  江逐流暗道这一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且不说传达懿旨的黄门官刚刚离去,若是王大人是奉旨前来,早就宣读圣旨了,还用在这里和我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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