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西夏国师(三)

  江逐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满脑子都是师父张震的话。师父怎么知道丁谓一定会拉拢他?又怎么会肯定刘太后会拉拢他?他现在不过是一介布衣,连芝麻大的小官都不是。朝堂上有那么多大员能吏丁谓和刘太后不拉拢,偏会来拉他这个布衣书生?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啊。
  仔细想来,师父身上有太多疑点了。他是怎么得到丁谓的奏折的?他身后究竟隐藏了多少人供他驱使?他隐藏起来的实力究竟有多大?他为什么要选中自己做他的徒弟?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将一身所学传授与自己,让自己挽救大宋于大厦将倾,拯救黎民于水深火热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师父为什么不把他的一切都告诉自己,为什么对自己还保留那么多秘密呢?
  如果师父对自己撒了谎,他选中自己是另有目的,那么师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要选中自己而不是别人去实现他的目的?自己身上究竟有哪一点可以被师父利用的?
  江逐流大脑高速运转,偏偏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即使他推理能力超群,可是现在已知条件太少,还不足以让他推测出张震的真实目的。
  冬儿的小手从后面搂住了江逐流:“官人,睡不着吗?你在想什么呢?”
  江逐流***着冬儿的小手,柔声道:“冬儿,明天我就要和你分开一段时日了,你舍得不?”
  “不舍得!”冬儿紧紧地抱住江逐流的后背:“可是冬儿不舍得又有能怎的?官人天生就是干大事的人,冬儿又怎么能把官人拴在家里呢?只是希望官人无论到什么多远的地方去,都不要忘记,娘和冬儿还在家等你呢!”
  “不会!怎么会呢?”江逐流和冬儿十指紧紧相扣,“冬儿舍不得我,我也同样舍不得冬儿。即使我把一切都忘记了,也不会忘记冬儿!”
  冬儿用发烫的小脸紧紧贴着江逐流光滑的后背,过了良久,才出言说道:“官人就会哄冬儿开心,冬儿不信。说什么忘记一切都不会忘记冬儿,上次官人来洛阳赶考,回家后不就不记得冬儿了吗?”
  江逐流心里有咯噔一下。除了张震的真实意图没有弄清楚之外,还有存在江舟这个破绽。江舟究竟到哪里去了?他究竟会不会回来?他到底是死是活?假如他突然间回来,江逐流又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这一切都是未知因素,江逐流不可掌控。而对于不可掌控的事物,江逐流内心中总是有些担心。
  只有把一切都操控在自己手心,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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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天已经大亮。江逐流梳洗完毕,和江母、冬儿告别,匆匆往码头赶去。从西京洛阳到东京汴梁,乘船经大运河汴渠段顺流而下,一日内就可到达。相比之下,陆路花费时间又长又不舒服。
  刚到码头,就看见崔一虎哭丧着脸侯在那里,见江逐流过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江老二,大事不好了!我那妹妹知道你为我编造假帐的事情,她现在要找你兴师问罪,你说这如何是好?”
  江逐流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理会假帐不假帐的。
  “崔老大,小弟要跟随范仲淹大人到汴京去回番僧。等小弟回来,一定登门向你妹妹负荆请罪,如何?”
  崔一虎摇头道:“若是等你回来,恐怕俺的一身好膘也饿成柴火棍了,我妹妹说了,假如不把你找过去,她就不让俺到账房支取银子。”
  江逐流诧异道:“她是你妹妹?能做得了你的主?”
  崔一虎叹气道:“她连俺的死老爹的主都能做!崔家的生意现在就是由我妹妹全盘打理,我老爹整日里养花遛鸟,不闻不问了!”
  正说话间,那边一行人朝码头走来,为首两人正是王曾和范仲淹。
  江逐流顾不得崔一虎,整整衣冠,向前迎了过去。
  崔一虎见拉不住,眼珠一转,心中道,汴京?看来俺老崔又要出远门了。
  王曾拉着江逐流的手,勉励了几句。随后鲁退之、燕赤霞等人也纷纷过来勉励江逐流。昨日术数选拔,除了江逐流,伊洛书院其他学子成绩惨不忍睹,自然入不了范仲淹的法眼。相比之下应天书院、太室书院都有八到十名学子入选,这让鲁退之、燕赤霞等在惭愧之余纷纷对江逐流寄以厚望。伊洛书院的名头,全靠江逐流一人来维持了。
  一艘大船缓缓停靠在码头,范仲淹拱手和王曾、鲁退之等人作别。江逐流和昨日副主考一起跟随范仲淹上了大船。
  大船分上下两层,能容纳五六十人,气派豪华、装饰精美。船上已经有二十多人在等候,范仲淹向江逐流介绍说,这些人中有一些是应天书院和太室书院的术数老师,剩下的一些,则是从应天书院和太室书院选拔上来的学子。
  除此之外,汴京那边还有一些国子监的算学博士和算学教授,这些博士和教授将和范仲淹此次选拔上的人一起和西平王李德明派来的国师阿布杜进行论战。
  好大的阵仗!江逐流心道,这真是集大宋之国力,建不世之奇功!看来这场论战朝廷是志在必得,不给李德明以任何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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